前面不是还在猜测为何就要马上回京突然大婚吗,怎么又说到自己头上来了!
“我不去了!”
程星月侧过身子挡住桌面,不仅自己掩耳盗铃不看那些书籍,还不让江瑶镜看,“姐姐你都要大婚了,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太子既然给出了准确婚期,那就说明京中已经开始筹备起来了,那不管是因为什么促成的这场大婚,总之势必是要成婚的了。
那就当然要去参加姐姐的大婚了,姐姐的大喜之日,自己绝对不会错过的。
等大婚一过,姐姐开始着手秦王府的事情之后,忙碌起来,她肯定就没心思再顾着自己了。
那时候就直接偷跑。
就不用看这些书了!
不跟这次的船了?
也行。
江瑶镜想了想,点头,又接着道:“那刚好,回京的路上无聊,船上无别事,上午精神正好的时候,你就看书学习,下午犯困的时候,就跟着江风他们练武……”
“等等!”
程星月瞪大眼叫停,哆嗦着嗓子问,“练、练武?我为什么要练武?”
这些书还没丢开手,这练武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为了你自己。”
“从前是我想简单了。”江瑶镜直白承认自己的不足,“我以前只觉着即使有危险,但你只要紧紧跟着骁哥就行了,他会保护你的。”
“但如今才恍然大悟,海上不止有风浪,还有海寇和匪徒。”
“这世上就没有绝对之事,人有,不如你自己有。”
骁哥也不能时时看着她,万一中的万一遇到一时不敌的匪徒,他身为将领,该考虑的是全局,那时候的程星月,能自保才是最好的。
江瑶镜伸手将程星月鬓边有些毛躁的青丝挽至耳后,认真跟她道歉,“是我想得太少,一心只顾着海上的风险,却忘了除了天灾外,人祸同样重要。”
甚至很多时候,人祸比天灾可怕多了。
“好在如今为时不晚,还能补救。”
“我*7.7.z.l会马上告诉江风这件事,让他专门为你定制一个课程,不求练得多出色,只要能自保就可以。”
程星月:……
她欲哭无泪。
姐姐你真的不用跟我道歉。
你道歉一次,我身上的胆子就重了不止一倍。
不止要看书,还要练武!
她满心不愿,想要撒娇混过去这件事,可几次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都被姐姐那双满是叮嘱和担忧的双眸给止住了。
费心找这么多国家的书籍,如今还要找武师傅。
姐姐都是为了谁?
若不是你任性一心想要出海,又何必累得姐姐为你筹谋这么多!
程星月在心里不停唾弃自己来给自己打气。
不就是念书么?
念!
不就是练武么?
练!
往死里念,往死里练!
不然都对不起姐姐为自己打算这么多!
——
莫名鸡血亢奋起来马上就要去练武还拦都拦不住的程星月,江瑶镜无奈,只得让江团圆带她去找江风。
希望她不是一时的热血,能长久坚持下去吧。
目送程星月拉着江团圆离开,江瑶镜眯着眼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依旧灿烂灼人眼,岑扶光大概还在到处查证,要知道结果,最快也要晚上了。
那现在到晚上这个空当,拿来做什么呢?
空等和胡思乱想是最浪费光阴的两件事。
江瑶镜将心中隐隐的焦灼和急切暂时放到一边,抬脚回了自己的帐篷,没让刘妈妈伺候,自己去寻了笔墨纸砚出来在桌上铺好。
端坐书案后,背脊如竹,挽袖执墨条,手腕顺着砚台缓缓而动,半垂着的眼帘之下,是若有所思。
太子既然已经明确说了婚期,那就是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宫里也已开始筹备,那就不管太子和皇上如今是何种情况,马上回京是必然的。
那现在就可以整理回京前的事情了。
祖父的闽越总督,已经有人来接任,虽然如今他还会去总督府上值,也只是为了交接,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
难的是外祖父的鹤鸣书院。
这边的书院才走上正途,学院的夫子庙,一半是慕名而来或是太子岑扶光‘友情’提供,剩下的一半则是外祖父从山里薅来的。
刘荣的消息没有错,山里确实还藏了很多人才。
书院几乎算是外祖父一手促成的,又是刚起步的阶段,他现在怕是不好撒手。
江瑶镜磨墨的动作停下,从抽屉里找出信纸铺在雪白的宣纸之上,迅速给姜照野写了一封简信,把这次突发的情况给他说明,不管外祖父的决定如何,越早知道才越好安排。
封好火漆后命人马上送了出去。
目送江雨离开后,江瑶镜又回到了案前坐下,继续垂眸沉思。
家中人出行的经验已经丰富,不需要自己吩咐他们就能收拾打点好一切,两个孩子也无需担忧,奶嬷嬷们和太医一直守着他们,也快两岁了,可以坐马车出行了。
那剩下的就是茶山了。
江瑶镜直接提笔沾墨,笔尖从容在宣旨上落下,寥寥数笔后,整个茶山的大致雏形就已经在纸上出现。
出众的记忆力让她没有任何迟疑的迅速往里填充细节,山脉,溪流等一一在纸上出现,又接着划分茶树的分区。
一炷香后,茶山的地形图已经在纸上完整展现。
这次回京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来这边,又或者数年后才有机会再临,那这次的规划,至少要保证五年内,茶山会按照自己的意图发展下去。
江瑶镜凝眸看着自己画出来的地形图,心中不断分析,不断推进。
——
“姑娘。”
“黄昏已过半,天都要黑了,你已经坐了很久了,歇歇吧。”
江团圆回来的时候发现江瑶镜正在案前忙碌,她就没有出声,就在一旁做女红陪着,但已经坐了大半个下午了,该歇歇了。
江瑶镜从已经填满密密麻麻字迹上的地形图上抬头,有些呆愣得看了一会儿江团圆,又缓了片刻才侧头看向外面。
黄昏只剩最后的些许余晖,夜色已经逐渐笼罩,帐篷内也已经掌灯。
一直沉浸在一件事中还不觉得,这会子骤然放松,江瑶镜才觉头昏脑涨,单手揉着发涨的额穴,抿了半盏江团圆递过来的温茶,润过喉后声音还是有些沙哑,闷声问她,“王爷回来了吗?”
“还没有消息。”江团圆摇头,又问,“也到晚膳的点了,现在摆膳?”
“现在没胃口,过一会再说。”
秀气的眉头紧蹙,不止头昏脑涨,还有些恶心反胃,用脑过度的感觉真难受,江瑶镜又从抽屉里翻出薄荷油,在鼻下嗅了还嫌不够,又在指腹揉开,点涂在额穴。
过了好一会才觉得舒散了许多。
这刚一舒服,江瑶镜马上就看向江团圆,“茶山那边的管事,你觉得谁能够胜任?还有祖父那边的旧友,你觉得谁愿意来这边?”
离开也要找个靠谱的人来统领这一摊子事才行。
“歇歇吧。”
江团圆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净手后走到她的身后,一边给她按摩僵硬的肩颈一边絮叨,“你脑子都要木了,还问这些呢。”
“再急也没急到这份上,又不是明天就要走了。”
“这边还有一摊子事呢,王爷至少也要忙几天,急什么。”
“吃过饭,在海边走一圈,你精神彻底好转了,我再回答你。”
行吧,那就用了晚膳再说。
江瑶镜放松摔进椅背,放松身体由着她按,阖上双目养神。
不过这顿晚膳到底没能按时用上,因为岑扶光回来了。
他一回来,江团圆就主动避了出去。
岑扶光看着似已经睡过去的江瑶镜,又看着她桌案上数张密密麻麻字迹的宣纸,顿了顿,没有出声,而是无声走到江团圆先前的位置上,抬手,继续给她按摩肩颈。
不过他的力气和江团圆真的不同,刚一上手,江瑶镜就睁开了眼。
眼眸清澈,没有半分睡意。
站起身来,转过身去看着他,直接询问。
“如何?”
岑扶光拉着她从桌案后走出来,又在贵妃榻上一起落座后才低声道:“大哥带了很多人走,而且……”
他顿了顿,接着道:“他至少比我提前一个月收到海上的消息,金银岛那边确定金银矿都是巨量的时候,他就已经着手安排了一批人回京了。”
对于太子会比岑扶光提前收到消息这事江瑶镜不意外。
出海一事是岑扶光在负责没有错,但太子已经不知提前了多少年在海上就有布局,他会提前知道消息是理所当然的。
他这两句话一出,太子的意图已经彻底明了。
他在确定弟弟真有夺位的打算后,没有和他商量,直接回去找皇上‘干架’了。
江瑶镜沉默良久后,再问,“京城有消息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