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早膳用得有些多,本就撑到了嗓子眼襄王第一个没忍住,直接弯腰吐了出来。
大家本来都在强忍,这有了人开头,当即人传人,呕吐声四起,地上的一摊又一摊根本没眼看,元丰帝直接捂着鼻子跑了。
江鏖再次一战成名,这次没人敢提搅-屎-棍这个称号了,只加强了泼皮无赖粗鄙等个人印象,同时又喜提回家自省禁闭一月。
噢,还罚了三千两银子,事用来彻底清洗熏染太和殿的费用。
对此江鏖毫不在意,小钱,无所谓,禁闭也可以,正好躲那几个老家伙,此时的他尚且不知道江瑶镜背着他下手了。
*
如此过了大半月的消停日子,中途那些堂妹堂姐确实试图寻找自己,可侯府她们进不去,又知道江瑶镜早就离开了侯府,又不确定她在哪个别院,正在四处碰呢。
江瑶镜没有马上搭理她们,而是在等一个消息。
又过了几日,距离秦王离开已经二十多天的时候,信鸽展翅的声音终于传来,江瑶镜站在窗前,伸手,小巧的信鸽落在她的手心。
摸了摸它的羽毛,又将早就准备好的谷物倒在窗台上,小家伙迫不及待地啄食起来,江瑶镜这才解开它腿上的小小信筒。
当初的南疆是鞭长莫及,可芙蓉城不*7.7.z.l是。
那可是自家曾经的大本营,就算已有几年没有呆在那边,但经营了半生,关系势力早就已经铺好稳固,想知道某个消息,容易得很,即便那是乔装后的秦王。
虽然心中已经预料到秦王不是个会轻言放弃的人,他之所以没有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无非是他没有两全的法子来解决自己提出的难题。
但知道归知道,可你这个,这个登徒子!
江瑶镜一把把小纸条丢进了火盆里。
在京城的侯府做梁上君子还不够,芙蓉城那边的旧居,你住隔壁就罢了,这勉强可以忍受,可你入夜就大摇大摆翻墙入内是什么意思?
翻墙就翻墙,还,还探索自己幼时住过的小院……
那里是自己长大的地方,存了太多的回忆,当初离开时,许多旧物没有带走,都好好的存放在那边,不管以后是否长居京城,总会有时间回去看一眼的。
幼时的玩具,调皮时留下的树画,甚至墙上还有祖父给自己刻的身高线……
一想到这些东西都可能被岑扶光那个登徒子看在眼里,江瑶镜脸颊早已飞上红霞,整个人羞赧尴尬到了极点。
咬着一口银牙。
等他回来,一定要他好看!
第39章 ……
“你这段时间, 到底在干什么?”
就像江瑶镜信任江鏖绝对能搞定宗族那一拨人,她留下只是添乱,直接收拾包袱跑路。而江鏖在知晓宗族那边的几个丫头一直在找江瑶镜他也没放在心上, 以小月亮的手段, 收拾她们跟玩似的, 也没放在心上。
偏偏三次了,那些小丫头差点堵到她三次了,虽然没有正面对上,但叫嚣辱骂都传进了江鏖耳朵里, 小月亮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且她们怎么堵得到小月亮,除非她自愿的!
闹这几出是要干什么?
江鏖到底没忍住, 就算还在被关禁闭,他还是趁着夜色跑了出来。
江瑶镜本不想那么快告诉江鏖,不是不信任他, 而是江鏖情绪容易挂脸, 岑扶光那个人精, 怕是一眼就能察觉到不对。
但现在,不得不说了。
让江团圆去门外守着, 不让任何人靠近,一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一夕千念,最后干脆丢出一句, “我大概要和秦王纠缠一段时间了, 还得生个他的孩子。”
“咔嚓。”
江鏖手里的茶杯被他捏碎了。
“噗——”
口里的茶水也喷了出来。
江瑶镜乖觉地上手帕, 江鏖不解, 随手一抹脸上茶渍,只问她, “到底什么情况,你从头到尾说一遍!”
既然已经决定坦白,江瑶镜可老实,坐得板直端正,把自己和岑扶光的你来我往说了个干净,包括自己拒绝再拒绝后给出的条件,并且言明那厮并未放弃,大约等他从芙蓉城回来,新一轮的纠缠又开始了。
江鏖:……
他木着一张脸,受到的刺激过大,现在脑子一片空茫,有些懵逼的想,原来自己的直觉确实是准的,那厮果然不怀好意。
他双手抱头思考了好一会,终于算是理清了孙女和登徒子的纠葛,红着眼睛问,“那你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
“你觉得祖父保不住你?!”
江瑶镜早就猜到他一定会率先问出这个问题,她直言:“这是事实。”
江鏖:……
想反驳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生生把自己脸色憋成了紫红色。
龙子凤孙果然了不起!
等解了禁闭再去折腾皇上!
“好了别生气,我都没放在心上,你气什么?”江瑶镜又给他倒了一杯温茶,“反正是谁都可以,只要孩子姓江,上得是咱家族谱。”
“一开始我确实心烦,烦他的唐突,烦他的见色起意。”江瑶镜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并不喝,只浅浅握住,微烫的杯盏让掌心一片灼热。
“但后来我想明白了,以卵击石不可取。”
“既然无法反抗,就要给自己创造最大的利益。”
她笑了笑,秀美的侧颜在烛光映照下愈发温暖柔顺,剪水秋瞳中却无多少笑意,“我嫁入程家时,宗族那些人还在背地里暗戳戳搞小动作,若换成秦王,他们敢吗?”
自然不敢。
宗族的那些人从来就是欺辱怕硬,尤其是那几个老家伙知道祖父对他们多有宽容,才会纵到如今这个地步,但你看他们在京城多年,有得罪过其他权贵吗?
一个都没有。
若是秦王,他们怕是连王府门前的长街都不敢路过。
“最重要的……”江瑶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那里平坦纤细,明年的今日此时,或许已经大变,“只要这个孩子是秦王的血脉,无论它是男是女,无论它是否名正言顺,只要它是皇族血脉,宗族那些人都不敢膈应它,这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是否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这四个字一下子就刺激到了本就在强忍的江鏖,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怒吼出声,“什么意思,他没打算以正妃之礼迎你进门?”
是,若是秦王非要去娶小月亮,哪怕自己在乾清宫撒泼再撒泼,皇上最后大抵也是会同意的,那是亲父子,臣子再如何也比不了。
但就算小月亮二嫁,亲王侧妃又如何?依旧是折辱!
江鏖绝对忍不下这口气,当即就要进宫去要个说法。
“是不愿意嫁给他。”
江瑶镜的话让江鏖刚迈出去的右腿僵在半空,缓缓扭动脖子回头,看着依旧一脸平静的孙女,他真的不理解,“为什么?”
“其实平心而论,程家并不是那么糟糕,不是么?”
“您先别急着反驳,听我说。”
江瑶镜站起身来,扶着江鏖的胳膊让他再度入座。
“抛开程星回停妻再娶的事,只是程家。”
“程父确实很是精明,但他是公公,平时我和见面的时间甚少,两年来,说话的次数不过十指之数,心宽一些就可以略过不提他。”
“星月就更不用说,我和她感情很好。”
“那就只剩赵氏。”
“是,赵氏是婆母,和我日日都会相见,她又总是在言语上暴露出她的那些小心思,明明非常想要,偏又要让我主动孝敬她。”
“是浅薄,是拧巴,是哭笑不得,也确实让人生气。”
“可是祖父——”程瑶镜看向仍旧紧锁眉心的江鏖,“赵氏还真算不错的婆母了,不是说她对我有多好,而是,她不敢磋磨我。”
“她连晨昏定省都不敢强制要求我去。”
“除了言语上那些让人一眼就看出来的小心思,她还真从未对我动过手。”
“她敢?!”江鏖眉毛倒竖。
“是啊,她不敢。”江瑶镜静静看着江鏖,“那皇后敢吗?”
皇后当然可以,她不仅是岑扶光的母亲,她还是一国之母,不管是哪个身份,她想给江瑶镜使绊子都太容易了。
“不会吧?”江鏖不信皇后会磋磨人,“太子妃至今未有孕信,是,大家都知太子身体不好,但若是一般偏心婆母,她肯定会问责太子妃的,但这几年下来,没听过皇后和太子妃有什么不和。”
“我没有说皇后一定会磋磨我,我的意思是,我连赵氏那三言两语的小心思都不想忍耐。”
“在程家,赵氏若言语过分了,我只要稍微冷脸她就会自己收敛,可换成皇后,宗室贵妇,我不仅不能冷脸,我还得笑脸相迎。”
在程家两年,婚姻生活江瑶镜是过得够够的了,一点都不想再成亲,更不想再为了某个男人,磨平自己的棱角去迎合融入他的家族。
虽然很反感那个登徒子,但江鏖还是为他说了句好话,“秦王从来桀骜,除了皇后,任何人敢给你脸色瞧,他一定会让那人感受何谓痛彻心扉的惨烈教训。”
“唔……”江瑶镜状似受教,马上又接了句,“情浓时他当然会如此做,可感情变淡,甚至两看相厌时呢?”
“程家我可以和离,秦王不能。”
“所以不会嫁给他。”
江鏖:……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又一时半分找不出真正的缘由,试探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和秦王有所牵扯,如今他不在京城,我可以马上送你去别的地方避几年,等他成婚生子后再回来就是了。”
“不要。”
江瑶镜干脆利落的拒绝,“我不嫁给他,但我要生个他的孩子。”
江鏖:?
江瑶镜看江鏖一头雾水,她也奇了,觉得自己说得够明显了,“若我嫁给旁人,就算依旧说好第一个男丁姓江,要上江家族谱。”
“可谁能保证我第一个就是男丁?就算第一个是男丁,送回家让您抚养,只要我身体健康,我就还要再怀再生,总不能看别人家断了香火。”
“这还是好的情况。”
“万一接连都是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