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满被她缠得没办法,“只陪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好阿满,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裴唯宁抱着她亲了一口,下一瞬,忽然察觉强烈的凉意袭背……
“少爷,你回来了!”薛满小跑向院门口的俊美青年,“你今日回得好早,事情不多吗?”
事情多也得早回来,谁叫家里虎豹豺狼一堆。
“嗯。”许清桉掏出帕子,在她被亲过的地方仔细擦拭,来来回回地擦拭,“你要陪她去哪?”
裴唯宁心浮气躁,她什么她,她难道没有名字吗?她是裴唯宁,是尊贵的七公主殿下,他见面时该朝她鞠躬如仪!况且他一个劲在擦拭什么,她亲过的地方很脏吗!
薛满背后没长眼,只顾跟眼前的人说话,“老侯爷邀请公主去用晚膳,公主怕得罪他,便要拉我陪着去。”
“等我换身衣裳,我也一道去。”
“那最好了,有你在,老侯爷想做坏人都没处使劲。”
“我不要他去!”裴唯宁找到插话的机会,“小小大理寺少卿,也配跟本公主坐在一桌吃饭——”
薛满回首,皮笑肉不笑,“以公主殿下的口才,应付十个恒安侯也绰绰有余。罢了,我还是留在瑞清院跟少爷吃清粥小菜吧。”
裴唯宁灭了嚣张气焰,“阿满,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话……”
许清桉问薛满,“你晚上想用什么粥,什么小菜?”
裴唯宁侧过脸,气鼓鼓地瞪他:是你说话的时候吗!
许清桉看也不看她,对待无关紧要之辈,他向来吝啬搭理。
第69章
这日,恒安侯如愿等来跟薛满共用晚膳的机会,美中不足的是还附带另外两人。
恒安侯对亲孙子没好脸色,对七公主裴唯宁更没有。前者目无尊长,后者不识好歹,他当初被猪油蒙了心才会想替这两人牵红线。
老恒安侯看得清楚,臭小子跟七公主也不对付,七公主态度轻慢,言语间夹枪带棍。臭小子置若罔闻,满心满眼全是小阿满。
恒安侯有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虽说都是絮敏的后代,但七公主是典型的皇家做派。而阿满则像极絮敏,可爱机敏又善良,臭小子眼光不错!
他瞧向薛满的眼神愈发慈爱,“阿满,你太瘦了,该多用些饭菜。来,尝尝这道佛跳墙,还有这道五蛇羹,黄焖鱼翅的味道也不错。”
仆从布好菜,将精致的碟盘摆到阿满姑娘面前,可对方一筷子未动。
“我不爱吃这些菜。”
“那你爱吃哪些菜?告诉我,我叫他们重新去做。”
“不用了,瑞清院的小厨房会给我做。”
“瑞清院的厨子哪比得上我院中的大厨,你别不好意思,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
裴唯宁盯着和颜悦色的老恒安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印象里的老恒安侯位高权重,见着皇子皇女亦摆足长辈架子,想得他个笑脸难如登天。而今,他说是宴请公主用膳,进门后却只与她冷淡地打声招呼,随即便围着阿满献殷勤,像个慈祥的普通小老头。
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普通小老头?
裴唯宁在桌下轻碰薛满,用眼神发问:你手中有恒安侯的把柄吗?
薛满看懂了,心道:少爷倒是给过锦囊妙计,奈何没有用武之地,谁知道老恒安侯发的哪门子癫?
唯有许清桉揣摩一二:得派人去查查祖父与薛家从前有无往来。
裴唯宁的注意力很快从恒安侯转移到许清桉身上,他凭什么给阿满夹菜,阿满又为何要给他夹菜!阿满从来只给她和三哥夹菜,连太子哥哥都没有这份殊荣,许清桉却可以!他跟阿满才相识半年而已!
裴唯宁有种强烈的危机感,仿佛她再不做什么,阿满便会被讨人厌的许清桉抢走。
“阿满,他夹的菜太清淡,吃进嘴里没味道,你吃我夹的,我夹的最合你胃口。”
裴唯宁想夹鱼,筷子一夹一提,整片鱼肉支离破碎。
“……”
她又想夹富贵金蛋,小金蛋圆不溜秋,越使劲越夹不住。
“……”她想掀了这桌子菜!
薛满见她委屈到冒火,无声叹了口气。用汤匙舀起那颗被折磨的小金蛋,放入自己碗中,又舀起另一颗放到裴唯宁的碟里。
“你也吃。”
裴唯宁变脸如翻书,洋洋得意地看看许清桉,再看看主座的恒安侯:你们瞧,阿满最心疼的人是我,是我!
碍眼。
祖孙俩同时冷笑,破天荒的心意相通:得抓紧赶走这没眼色的七公主。
裴唯宁没高兴多久,便见薛满将许清桉夹的菜如数吃光,剩恒安侯送的那一碟子纹丝不动。
裴唯宁:……
恒安侯:……
裴唯宁做好应对恒安侯怒火的准备,一旦他翻脸,她便是豁出去也要护着阿满安全离开!古怪的是,恒安侯依旧蔼然可亲,阿满前阿满后的一路喊着。至于他的亲孙许清桉……他懒得看许清桉,许清桉也懒得看他。
看来传言不假,许清桉的母亲定身份低贱,所以恒安侯虽封他为世子,心底却相当看不上眼。呵呵,也不知将来的世子位是否会换人当……
一顿饭,众人心思迥异,暗自较劲。薛满埋头苦吃,却发觉面前的菜只增不减,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他们想撑死她吗!
她放下筷子,正要阻止他们的幼稚行为时,欧阳管家在外通传:“老侯爷,端王殿下来了。”
恒安侯嘴角一抽,还真当恒安侯府是皇家的后花园了?!
裴唯宁抢在他前边开口:“老侯爷,皇兄人都来了,您该不会赶他走吧?”
欧阳管家道:“端王殿下还带了一名……”
裴唯宁又抢话:“老侯爷,两双筷子您总备得起吧?”
恒安侯不耐地挥手,“去去去,将人带进来。”省得出去说恒安侯府小气,连顿饭都请不起。
片刻后,两名男子进入膳厅,领先半步的并非端王裴长旭,而是一名面容清癯的灰袍老者。
他风姿如松,神态平和,举手投足皆是大儒之风。
恒安侯的表情逐渐凝固——薛科诚,他竟已经到京城了!
裴唯宁惊喜低呼:“外祖父,您何时来的京城?”
薛科诚看着小跑到面前的裴唯宁,慈爱地道:“刚到京城。”
裴唯宁有一肚子话想说,被裴长旭拦住,“小宁,过来。”
她乖乖站到裴长旭身侧,朝薛满招手:阿满,过来啊,赶紧来见外祖父。
早在裴唯宁喊出外祖父时,许清桉与薛满便默契地站起身,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薛科诚看向主座上的人,“恒安侯,别来无恙。”
恒安侯双手抱臂,语带嘲讽,“老匹夫,你还活着呢。”十天的快马加鞭怎么没颠散他这把老骨头。
“薛某不仅活着,还活得十分康健。”
“我看你面色灰青,印堂发黑,活不活得过今年都难说。”
“请恒安侯放心,家妻替薛某求过长寿符,保佑薛某延年益寿。倒是恒安侯一身杀孽,血气冲天,该去庙里常住,为后代积善修德。”
“老子要你教我做人!”
“老侯爷莽如当年,令薛某甚是欣慰。”
“老匹夫,你最好清楚这会站在谁的地盘!”
“老侯爷不妨喝盏菊花茶清清火,免得气急攻心,神医也难救。”
……
几名小辈面面相觑,显而易见,恒安侯跟薛科诚是旧识,且两人的关系并不融洽。说不融洽都是轻的,他们间分明有仇怨,不小的仇怨。
既然有仇怨,为何老恒安侯会对薛满巴结讨好?
探究的目光落向薛满,薛满躲到许清桉身后。她只是个小小婢女,什么仇啊怨的,跟她通通没有关系!
许清桉将她遮严实,朝薛科诚长作一揖,彬彬有礼地道:“晚辈许清桉,见过薛老太爷。”
薛科诚定眸端量,“好名字,你父亲替你取的?”
许清桉道:“非也,晚辈的名字由家母所取。”
裴唯宁竖起耳朵,实在好奇许清桉母亲的身份,外祖父继续问,问出他母亲姓甚名谁来自何方最好!
薛科诚点到为止,“可有公职在身?”
许清桉道:“晚辈目前在大理寺任少卿一职。”
薛科诚赞道:“不错,年少有为。”
恒安侯不屑道:“这是本侯的孙子,何须你来评头论足。”
许清桉道:“祖父此言差矣,薛老太爷足智多谋,任人善用,实乃朝臣典范,晚辈早已仰慕多时。”
“……”老恒安侯脸色铁青,臭小子敢胳膊肘往外拐!
薛科诚微微一笑,“你与你祖父并不相像。”
恒安侯呛声,“再不相像也是我许家血脉。”
薛科诚道:“幸好不像。”
恒安侯:“……”
裴长旭无暇理会两位长辈的恩怨,走到许清桉的身侧,轻唤那装聋作哑的少女,“阿满,外祖父刚到京城,不曾歇息便前来寻你。”
薛满低头绕着手绢,不言不语。
裴长旭习惯性地想轻抚她的头顶,被许清桉中途拦下,“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本王是阿满的未婚夫。”
“还未成亲,男女授受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