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诗憋在眼眶中的泪终于再也兜不住,夺眶而出,像是蓄了许久的委屈。
她不管不顾地狠狠推开他,狼狈地抹了把眼泪,语气带着哭腔委屈控诉:
“你当真是喜欢我的么?可昨日你在靶场上那番举动,不就是做给玉华公主看的么?这几次玉华公主对我的刁难,难道你从不知晓?”
她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气鼓鼓地看着他:
“表哥手眼通天,又怎能不知玉华公主对我的刁难,昨日你可以说是未来得及制止,那么今日呢?你分明就是为了利用我,让我当你的挡箭牌而已!”
见他盯着自己沉默不言,柳云诗又道:
“我一个孤女,生存本就艰难,表哥若是当真不爱我,那日我也早就选了魏铭,你大可以将我嫁出去,我也不会再纠缠你,你又何必拿我去应付玉华公主!”
“我若当真不爱你?!”季辞气极反笑。
“我若当真不爱你!”
他又重复了一遍,忽然猛地拉过柳云诗狠狠吻上她的唇。
柳云诗蓦地睁大眼睛,在他怀中使劲儿挣扎,季辞却更加用力箍着她,让她动弹不了分毫。
强硬而愤怒的掠夺着她的呼吸。
唇瓣被他吮吸得疼痛,柳云诗挣扎不过,濒临窒息的瞬间心一横,狠狠咬在了他的唇上。
血腥味一瞬间在两人的口腔中蔓延,季辞这才缓缓放开了她。
他拇指碾了下唇瓣上的伤口,冷声嗤笑:
“柳云诗t,我不是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
他捧住她的小脸,拇指擦拭她唇角的血渍,缓慢地动作似是威胁:
“若是你再敢在我面前提一次魏铭,我敢保证他会彻底从这世上消失。”
柳云诗小脸一白,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神情不似作假。
她吞了吞口水,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月华如水,两人无声对峙,风从两人面前穿过,带起衣袂翻卷,冷风猎猎。
过了良久,季辞长叹一声,靠近柳云诗,动作轻柔将她拥进怀中,嗓音和缓地哄着怀中姑娘:
“好了,这两日因着我,让你在玉华那里受委屈了,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处理好一切——”
他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微微弯腰俯身,与她平视,“不气了,好不好?”
他的语气太过温柔,如玉一般的男人,琥珀色眸中全是她的影子,柳云诗心头骤然涌起一阵悸动。
京中最年轻的权臣,容貌俊美旁人难出其右,即便他手染鲜血杀生无数却对她极尽温柔。
说没有一点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柳云诗紧抿着唇。
垂眸半晌,忽然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一点点凑近他,最后伸出小舌,缓慢地舔舐上他唇瓣上的血珠。
“还疼么?”
放在肩上的大掌骤然收紧,男人的呼吸一重,在她将要退回去的时候卡住她的后脑重新夺回了掌控。
柳云诗被他吻得双腿发软,乖顺地倚在他怀中,手臂不由攀上他的脖颈,极尽所能地回应着他。
这是一个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吻,深入而缱绻。
像是两个深爱彼此的人在互相诉说着自己的爱意,空气中都氤氲着暧昧的气氛。
两人并没有吻太久,季辞放开了她,盯着她的眼睛,忽然轻笑出声。
他一笑,柳云诗愈发羞恼。
她微微低下头去,感觉男人微凉的指腹将她一缕鬓发别至耳后,温声笑问她:
“不气了?”
柳云诗玉白的面颊染上一层绯色,微微颔首,小声“嗯”了一声。
“走吧”,季辞略一蹲身,将她的下手攥紧掌心,“送你回去。”
季辞将柳云诗送到房间门口,目送着她进去,房中燃了灯,他的笑意才慢慢落了下来。
“我记得楚国的三皇子如今还在京城?”
他走出院子,沉声问。
陈深吃惊地看着他,“公子,如今夜深了,你……”
“备车。”
-
天色拂晓,季辞才从府外回来。
刚一进门,他问了管家,听说母亲已经醒来了,来不及回房休息,迳直去了前院。
“你这个时辰来做什么?”
季母还在用早膳,见他来不无诧异。
季辞接过张嬷嬷手中的碗,“你们都先下去吧。”
张嬷嬷看了季母一眼,见她点了点头,便带着众人离开了房间。
“说吧,什么事?莫不是关于柳云诗的?你与她到了哪一步?”
季辞舀起一勺粥,送到季母唇边,“什么事都瞒不过母亲。”
季母冷哼一声,别过脸,
“你同她的事,若不是你故意吩咐管家透露给我,府中谁人敢嚼舌根,如今这府中尽是你季辞的人,你现在给我装什么?!”
季辞见她不吃,重新舀了一勺,“母亲说笑了,我的人不就是季府的人么,何分你我。”
他的声音微沉,将粥送到季母唇边,“母亲,再不喝,粥要凉了。”
季母身子一僵,回头狠狠盯着他,张嘴。
见母亲喝下了粥,季辞露出满意的神情,又舀了一勺,“我打算将掌家之权交给柳云诗。”
“你疯了?!”
季母蓦地瞪大眼睛,挥手打翻季辞送过来的粥,“季辞你……”
“母亲,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他被粥洒了一袖子,也不恼,重新舀了一勺,眯眼笑看向季母,“母亲,怎么喝粥都占不住你的嘴呢?你好好喝粥,我来说,你听着就行。”
见她还要说话,季辞唇畔笑意更甚,“毕竟母亲也不想一辈子待在龙鳞寺那种地方不是。”
听他一提起龙鳞寺,季母面上闪过一丝恐惧,本想说的话终是被她忍了下去。
“母亲这样就对了,您是我的亲人,我无论如何都会让您安享晚年的不是。只是……近日少不得要麻烦您。”
他又舀了一勺粥,笑道:
“多操心着些,将掌家之权好好交给柳云诗。”
他将“好好”二字压得极重。
季母气结,“季辞你……”
“母亲,”季辞压了声音,笑容里满是威胁,“还有最后两口粥,从小您就教育我,食不言。”
-
第二日中午,春雪提着食盒,一进来就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
柳云诗倚在窗边绣花,见了不明笑道:
“怎么一副这种表情,可是又听了什么八卦?”
春雪放下食盒,朝外面看了看,凑过来小声道:
“奴婢方才去厨房端饭,听公子院中的张波说,今日一早上朝的时候,楚国三皇子突然求娶了玉华公主!”
柳云诗动作一顿,微微蹙眉,“消息可属实?”
“应当属实,据说此事京中都传开了。”
“那……陛下可同意了?”
“同意了。”
春雪将玉箸递给她,给她布菜,“据说在朝堂上便下了赐婚的圣旨,要求礼部尽快准备,赶在中秋节前完婚呢。”
“这么着急?”柳云诗诧异。
“嗯,听说是楚国三皇子要在中秋后回国,所以时间比较紧。”
柳云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一顿饭吃的魂不守舍,饭后她便迫不及待地来到盈辉院。
陈深一见她,面色陡然生变。
柳云诗见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心中疑惑,回身看了看,见他确实在看自己,心中疑惑更甚。
“表哥在里面么?”
“额……”
陈深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柳云诗便也不再问他,拾阶而上就要去推门。
陈深一惊,急忙要去拦她,“表姑娘,不可……”
话音未落,柳云诗的手刚触及上门扇,房中忽然清晰地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声。
那声音含羞带怯,引人遐想。
柳云诗的手蓦地顿住,回头看了一脸尴尬的陈深一眼,默默垂眸收回了手,“原是表哥房中有客人到访,是我唐突了。”
柳云诗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季辞大步跨过门槛,一把攥住了柳云诗的手腕,“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