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诗睁大眼睛,努力在黑暗中辨认了一下。
待看清来人后,她不自觉长舒了一口气,继而另一种紧张随之漫了上来。
“表、表哥,你怎么又来了。”
一身白色外袍的男人又走得近了些,柳云诗这才瞧出他脸上的神情。
黑暗中只有绢丝纱窗透过来的幽幽暗光,将他的五官切割得更为立体。
冷光落进他的瞳眸,映出些许稀碎的微光。
他的眼神晦涩,薄唇紧抿,整个人似乎是在隐忍,就像平静湖面下暗藏着的波涛汹涌。
柳云诗怔了一下,不明所以地又唤了声,“表哥。”
她的声音像她的人一样又轻又软,像是街上那种粉色的软糯棉花糖,掌在手心随意任人摆弄揉搓。
走得近了,床榻间连同她身上散发着淡淡香气,她身上原本馨甜的气味中,混合了他身上的沉水香。
那是今夜一起沐浴时候留在她身上的。
季辞停在床边,居高临下睨着她,鼻尖萦绕的味道让他滚了滚喉结,血液莫名隐隐开始沸腾。
想让她染上更多自己的味道。
柳云诗见他神色不明地看向自己,半晌不说话,心中忐忑愈甚,想了想,从被子里出来,膝行至床榻边,抬眼看他:
“表哥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她的视线只到他的腰际,仰着小脸看他时,乌黑如缎的发披散在身后,愈发衬得她冰肌玉骨。
她身上还穿着方才在浴室时,他给她亲手套上的那身月白色的寝衣,薄如蝉翼的柔软料子贴合着她凹凸有致的腰身。
许是方才起身时没注意,一边的领子向下滑落寸许,露出白皙圆润的肩。
顺着肩线向下,山峦起伏,曲线优美,软腻雪肤洁白无瑕,月光落在上面完美得近乎不真实。
季辞压下眼帘,淡淡扫了一眼,继而视线上移,看向她的眼睛。
少女的眼睛在黑夜中如同星子一般灼亮,眼神澄澈干净,对他毫不设防。
偏生她嫣红水润的唇微微张着,又莫名有些勾人的妩媚。
就如同从前每一次她对他所表现出来的全身心的信任,但又暗存着诸多心思和算计一般。
季辞眯了眯眼,抬手。
柳云诗蓦的睁大眼睛,身子忍不住轻颤了一下,不由攥紧了手心,“表哥。”
男人的手指顺着衣领边沿缓慢游走,最后定在她心脏的位置上。
柳云诗被他的指尖一划,止不住的轻颤,小扇子一般的羽睫紧张地不住抖动。
季辞的手抚摸过那几处红痕,冷嗤,“柳云诗,真想将这里剖开,看看你心里,装的到底是谁。”
柳云诗身子一震,一股寒意蔓延至全身,不断在脊柱上加重。
“表哥——”
她泅染了红晕的眼上挑,潋滟眸光娇柔惶恐,怯怯开口:
“我心里之人,当然是表哥。”
“是么?”
季辞微眯了眸,不屑轻笑,手指向下一点点揭开她的衣襟,肩头的领口彻底下滑,更多的红痕暴露在月光下。
他慢条斯理地掌玩,目光带着审视,“那你说说,你心悦我什么?”
柳云诗强咬着唇,不让一丝呜咽泄出,说出的话却比身子还颤,“表、表哥龙章凤姿,渊清玉洁,我……呜……”
季辞压重力道,眸中沁出冷厉之色,“龙章凤姿、渊清玉洁?是不是换个人有这些,你也可以?嗯?”
柳云诗含着泪摇头。
他放开她,将她的衣领重新提回肩上,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床畔那只崭新的白色荷包,问:
“表妹这只荷包,绣给谁的?”
柳云诗被他放开的一瞬间身子就软了回去,跪坐在床上捂着起伏的胸口喘息了半晌,此刻听他问话,她放缓缓回过神思,下意识看了眼荷包。
那只荷包是他晚上走后,她寻出来的。
她原想着,上次的荷包本是要烧给顾璟舟的,却误给了季辞,虽说他不知晓,但这几日随着他对自己的好,她心中每每想起却愈发愧疚。
再加之这两日总是惹他不快,她便想着给他再做一个。
他平素里穿浅色较多,她便在一堆荷包中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个白色的。
“给表哥的,表哥……可还喜欢?”
她的嗓音娇软欲滴,拖了些音调显得软绵绵的。
说话时一双澄澈的眼眸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会不满意一般。
季辞盯着她的眼睛深看了片刻,似乎是在审视她这句话的真假,继而,他忽然弯腰朝她倾身压了过来。
柳云诗呼吸一紧,下意识阖上了眼。
男人的呼吸靠近,她觉察出他冰凉的寝衣擦过她的手臂,然后他滚烫的呼吸又骤然抽离。
季辞手中拿着那只白色的荷包不紧不慢地打量,眸中蛰伏着耐人寻味的光。
今夜的他实在太过反常,这让她心中不免忐忑,此刻更是屏息不敢多说一个字。
“款式倒是不错。”
季辞轻笑,扬了扬指间的荷包,“就是不知道,表妹想要绣个什么样的花色给我?”
说到花色,柳云诗心中咯登一下,匆匆瞥开视线不敢看他,慌乱道:
“表哥松姿鹤骨,我想、想绣个仙鹤云纹,恰好配这白色的荷包,表哥觉得可好?”
“不好。”
季辞将荷包在指间转了转,拇指缓慢摩挲过荷包的褶皱。
柳云诗瞧见他手指慢捻的动作,心跳加速。
她胸脯快速起伏了几下,吞了吞口水,艰涩道:
“那表哥想要什么样的图案。”
“我觉得……”
未完工的荷包封口处有一根长长的抽绳,季辞将拽着抽绳一端,将它慢慢抽出来,“南天竹就不错。”
乍然听他这么说,柳云诗瞳孔骤缩,当即反应过来,他定是知道了。
那根儿宝蓝色的抽绳被他缠在手中,他又俯身放下荷包。
男人坚实的身躯如山一般将她笼罩。
就在柳云诗以为他放下荷包便会像方才一样起身的时候,男人却愈发凑近了她。
他的双手控住她的左右手,一齐带到了身后,紧接着柳云诗觉得自己的双腕被交叠,一阵冰凉触了上来。
她一僵,这才反应过来,双腕是被他方才抽出来的那根抽绳绑住了。
“表哥……”
手底下小小地挣了两下,却未撼动他分毫。
她眼尾嫣红,瞳眸含泪,侧着脸看他,声音期期哀哀好不可怜地求着。
季辞侧首回看向她,两人的脸贴的极近,柳云诗能看到季辞瞳眸里面色绯红、形容狼狈的自己。
她咬着唇,泪盈于睫,“表哥绑得我疼。”
“疼么?”
季辞轻笑,语气透着压抑不住的危险,“这就疼了,待会儿怎么办。”
许是靠得近,他说这话时分明是笑着的,然而柳云诗却在他眼中看出暗潮下幽深的冷意。
那是一种不用刻意伪装,也让人胆寒的压迫感。
她心底一下子慌了,软着嗓子求他,“表哥,南天竹不好看,我给你绣别的好不好?绣子琛和云诗好不好?”
季辞收回探出的身体,弯身与她平视,啄了啄她的唇瓣,“害怕了?”
柳云诗忙不迭地点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季辞轻笑,掐着她娇小的下颌,拇指压着她下唇软肉,“当初将本该烧给顾璟舟的荷包给我时,可想过怕字?”
柔软的唇肉压在齿尖上,带起一阵一阵尖利的痛感,口腔中似乎窜起薄薄的血腥味。
柳云诗忍不住微微蹙了眉,眼泪吧嗒一声,落在季辞攥着她下颌的虎口上。
季辞压眼瞧了一下,松开她,语气纹丝不乱,“自己吻上来。”
柳云诗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背在身后的手攥了起来。
她能看出他此刻是在盛怒之下,冷静只是他克制的表象,身后绑着的绳就像勒在她咽喉一样处处透着危险。
她默默看了他须臾,吞咽了一下靠近他,仰首主动吻上了男人的薄唇,将血腥味一道送了进去。
男人口中有些温凉,血腥味中夹杂着淡淡的薄荷香。
她没闭眼,季辞也没有,两人睁着眼望进对方的眸中,较劲儿一般。
柳云诗在他的唇上含吮了几下,伸出小舌毫无阻拦地撬开他的唇齿。
鲜嫩滑软的小舌t绕着他的口壁打转,而后顺着他的舌一路轻舔,落在他的舌尖上时,故意勾了几下。
柳云诗清楚看到男人眼中骤然涌起的欲色取代了原本的冷意。
她又卖力勾缠了几下,在他呼吸开始粗重动//情的时候,蓦地离开他。
月光下,两人唇间勾出的银丝断在空中。
季辞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覆在青筋上,他眸色黯沉盯着她,粗喘着嗓音沙哑,“怎么不继续了。”
不知是不是柳云诗的错觉,他在说出这句话时,总给她一种卑微乞吻的感觉。
她亦轻喘着平复了一番呼吸,这才对他露出一抹艳色的笑意,软着声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