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璟舟的背影,柳云诗才觉得,直到此时此刻,她的身、心,她的所有注意力和所有爱意,全都完完全全地落在了顾璟舟一人身上。
对于明日的婚礼,她的心中生出许许多多的期待和幸福感。
从前她见顾璟舟穿过一次大红色的骑马服,那时他打马从长街而过,街上的女子都不由看呆了眼。
他将马停在她身前,翻身下马,对她扬了扬下巴,像是一只骄傲的鹰,“怎么样?你的南砚没给你丢人吧?”
当时她瞪了他一眼,转身就气鼓鼓的离开了。
徒留一脸怔懵的顾璟舟在原地,待了一瞬才追上来。
回忆起从前,柳云诗抿了抿唇,忍不住轻笑。
想来,明日他穿上喜服的样子,定然比那时穿骑马服还要俊上许多。
不过这次,再不会有旁的女子的视线,只有她。
第66章
柳云诗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感觉这一觉睡得比想像中更沉。
直到耳边隐隐钻入滴漏的“嘀嗒”声,她的意识才从一片沉沉的昏暗中慢慢复苏。
她睁开眼,下意识朝四周看了一圈。
然而不知为何,四下里漆黑一片,就好像眼前罩了一层黑幕,连一点微弱的光影都看不见。
柳云诗心里一紧,忐忑不安地将手伸了出来。
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透不出半点儿光亮。
而方才钻入耳中的空灵的“嘀嗒”声,似乎也渐渐远离。
柳云诗像是被封闭在了一个看不到也听不清的黑色牢笼里,无尽黑暗将她吞噬。
“南砚,你在哪儿?”
她眨了眨眼,依旧于事无补,黑暗比之前更甚。
空无让她的心霎时慌了起来,匆匆忙忙摸着床沿想要下t去,嗓音颤抖地唤着顾璟舟的名字。
可她才刚一动作,身侧一空,身子便重重朝床下跌去。
柳云诗还来不及尖叫,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男人将她紧抱进怀中。
黑不见底的环境下,男人滚烫坚实的身躯和熟悉的味道便成了她全部的依仗。
柳云诗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襟。
熟悉的独属于顾璟舟的龙涎香钻入鼻腔,她死死攥住他的手臂,声音不觉哽咽,“南砚,我、我怎么看不见了……”
她情不自禁咬紧下唇,更加往男人怀中凑了凑,直到感觉男人双臂将她紧紧环住,她心中才渐渐安稳了下来。
没听到“顾璟舟”的回答,柳云诗又小声叫了他一声,“南砚?”
这一声落下,身前抱着她的男人才像是刚回过了神。
他将她抱着在床边坐下,宽大的胸膛将她整个人罩进怀中。
柳云诗感觉他的视线落下来,在她脸上徘徊须臾,然后她听见他的声音:
“诗诗……看不见了么?”
许是受了视力的影响,她觉得自己的听力也有些模糊,只能隐约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嗯。”
她吞咽了一下,点了点头,“突然看不到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荒芜的虚空将时间都模糊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那一觉睡了多久。
“顾璟舟”将她冰凉的手攥进掌心。
不知为何,柳云诗觉得他的手掌也有些凉,不似从前每一次触摸都那般滚烫。
她心中忽然无端紧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她将手轻轻落在男人的腰上。
“南砚,我……能摸一摸你腰胯上的伤口吗?”
抱着她的胸膛轻轻震了震,她听见他闷笑一声。
然后他握着她的手来到他腰带的地方,低声诱惑道:
“如今正好是申时,你我拜堂的吉时,诗诗是要先与我拜堂,还是先摸我?”
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说话的时候,喉结震颤带出一丝莫名的轻喘,话又说得极为暧昧。
柳云诗不觉脸上一烫,下意识收回了手。
“可、可我的眼睛看不到了,我们……”
“别怕,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府中宾客都已到齐,我领你先去拜堂可好?”
柳云诗心中慌乱,根本没意识到,若是当真身前之人是顾璟舟,在她突然“失明”之后,他定然做不到这般淡然。
然而此刻她乍逢突变,还未反应过来。
又听他说宾客已经在等着了,怕耽搁了吉时,也怕他难堪,来不及深思熟虑,便微微颔首应下,“好。”
她的乖顺似乎让“顾璟舟”极为愉悦。
他轻笑一声,在她发顶吻了吻。
之后柳云诗便觉得有一层轻而柔软的布料盖在了自己头上,下一瞬,男人将她打横抱起,在她耳边轻声笑道:
“我抱诗诗去拜堂。”
婚仪比柳云诗想像中要顺利许多。
原本她与南砚计划的婚仪便是一切从简,而且这次举行婚仪的时候,周围的宾客似乎对她双目失明一事并未有什么过多反应。
她的听力模糊,只隐隐能听到他们的祝贺声。
之后,她在“顾璟舟”的引导之下,按照司仪的致辞,完成了全部的婚礼流程。
在司仪高呼的那句喜庆的“礼成”声中,“顾璟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隔着盖头在她脸颊上吻了吻。
众宾客齐齐鼓掌,高呼着“百年好合”。
一切都与她想像中的一样美好。
只除了她看不到顾璟舟穿喜服的样子。
在抱着她回洞房的路上,“顾璟舟”察觉出她的情绪低落,脚步停了下来,低头轻声问她:
“怎么了诗诗,可是哪里还不舒服?”
柳云诗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只是有些遗憾,没有看到南砚穿喜服的样子。”
抱着她的手骤然紧了一下,他的语气因她听力的模糊而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她听见“顾璟舟”说:
“那还真是遗憾呢,不过日后,待你复明,我可以让你重新看看……我穿喜服的样子。”
虽然这么说着遗憾,但不知为何,她却觉得他是愉悦的。
柳云诗只以为是因为今日两人成婚,他心情好。
她嗯了一声,问他,“你待会儿要去前面宴请么?”
“不急。”
他回道:“先陪你看了大夫再说。”
“顾璟舟”的脚步继续朝前迈,柳云诗闻见风里传来一阵浓郁的桂花香。
她忍不住颦眉,嗅了嗅,“南砚,我记得咱们院中并没有桂花树,你这是带我去别处么?”
“嗯。”
男人笑道:
“我为我们布置的婚房在别处。”
“婚房?”柳云诗诧异,心中不免有有些不确定的慌乱。
“顾璟舟”却像是十分自然一般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些刻意的讨好,“打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布置了,就是想要给诗诗一个惊喜。”
听见他这种语气,她心中的忐忑又很快消了下去。
是熟悉的顾璟舟一贯的语气。
她轻笑了一下,在他腰上轻轻捏了捏,语气不自觉带上了撒娇:
“可惜我看不到,不过你要将布置保留好,待我哪日能看到了,定然要好好看看。”
男人胸腔震颤,语气愉悦,“好,将来……不仅要让诗诗好好看看。”
“不仅看?那还有什么?”
虽说眼睛看不清了,但完全确定抱着她的人是顾璟舟后,她放松了不少,心情很快从忐忑变为新婚的喜悦。
她往他怀中凑近,搭在他臂弯的小腿轻轻漾了漾,“难不成,南砚还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唔。”
男人语气惫懒地应了一声,笑道:
“是有许多……别致的好东西,今晚我带诗诗一一体验可好?”
柳云诗本还想问是什么别致的好东西,还需要一一体验,然而话到嘴边,脑中划过一抹精光,忽然反应了过来。
她身子莫名一热,忍不住嗔道:
“我、我眼睛都看不见了,你怎么还想着这样的事?”
“诗诗不觉得,越是看不见,那种感觉越是到得快么?”男人笑道。
虽然柳云诗早就已经见识了顾璟舟的不要脸,但他光天化日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她止不住羞赧。
她故意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