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男子相貌俊朗,一位与楚明妍更为相似,仪态偏偏,手中折扇轻扇,行了礼。
另一位,应当长得与其父王焱相似,样貌不俗,可眉宇间略显几分憨厚。
方才开口的亦是他。
楚明妍手里的力道大了些,“我咋生了你这么个癞蛤蟆!”
王长执连连告饶,“母亲,是儿误会了,表妹远道而来,您这般凶悍,就不怕吓到了表妹。”
楚明妍这才松了她们,整理着装,恢复笑颜,“盛窈,姑母平常不这般,就你姑父与表哥太叫人生气。”
楚盛窈抿唇,姑母虽说着气话,可见着表兄们目光含笑,温馨在其中流淌。
叫人也跟着欢颜。
几人相互识名,见礼。
王长行扇子扇动的速度,比起往日要快了些,他倒是对这位表妹有所耳闻。
尤其晓得人已经成了婚,所嫁之人乃镇国侯世子,褚昭。
楚明妍她们离开前,只嘱咐两人平日里照顾着些楚盛窈。
王长执一脸可惜,“有这样的表妹,母亲怎不早与我们说!可惜嫁了人了!”
花容月貌,叫人见之难忘。
王长行用扇子敲了下他额头,“还看呢!”
确实可惜!
这间院子,是楚明妍接到消息后,便命人布置出来,摆饰用品一应俱全,床榻上的被褥一瞧,都是用了好料子的。
摸上去光滑柔软。
尤其是妆匣处,还放着些首饰。
她不过是来此住上几日,倒不必,准备这般贵重的东西。
“都是给你的,”楚明妍将首饰比对在她发髻上,“盛窈貌美,衬的这发簪都好看了。”
楚盛窈连忙推拒,被楚明妍抓住了手腕,“你我亲人,做出生疏状,伤人的很。”
瞧她似乎被伤了心,楚盛窈只得将东西收下。
楚明妍这才高兴起来。
如今见了这侄女儿,后悔当初母亲提了嘴定亲的事儿,被她给推了。
她只觉得,儿女间婚姻乃大事,若能得自由,自个儿做主,也当过的顺遂些。
这般好看又乖巧的侄女儿,谁见了不动心,平白的还便宜了她家两小子!
用午膳时,王家人没有避讳,大都坐在一起儿,楚盛窈被楚明妍拉着坐到了一起。
王家最小的王长禹,约莫八九岁的年纪。
指着楚盛窈便道:“家中何时来了个仙子?”
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关系也随之拉近。
这顿饭,是楚盛窈自来了东都府,用的最为畅快的一餐,与祖母同在正熙堂一般,不过那时只她和祖母两人,难免寂寥了些。
人多些,热热闹闹的,极好。
王长执余光多番瞧楚盛窈,又怕她察觉生气,只得借着夹菜时去看。
越看,越可惜,母亲当真是个憨的。
表哥表妹,请水楼台先得月!
王长行暗自扭了下王长执的胳膊,他才老实了些。
真当自个儿瞧的多隐晦啊!
夜间,应当很好睡眠,可楚盛窈翻了几个身,睡意也逐渐的笑了,也不晓得褚昭如今在干吗?
书房窗边,一只鸽子咕咕叫了几声,他推开窗户,取下纸条。
额间黑云密布,眼睛盯着纸条,像是盯着仇敌般。
哪儿来的那么多的表哥表弟!
走了一个,如今来了三个!
他将纸条揉搓成一团,尤其是瞧见上面媳妇二字,顿时火冒三丈!
浑身气势沉如墨色。
一道影子投在书案上,褚昭转头瞧着来人,脸上的怒意未消。
暖霞端着补汤的手,被吓得一顿,碗里的东西差点儿荡了出来。
在她眼中,褚昭一向是温良恭谦让,如今这凶神恶煞,叫她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世子,少夫人不在,您也得顾好自己。”她强装镇定将补汤递过去。
自楚盛窈来后,她便未寻着机会,见上世子一面都难。
今儿也是抢了暖玉的活儿,才得以来褚昭面前。
褚昭打量着她,眸中冷意异常,恍若瞧,像是瞧死人一般的眼神,“少夫人说过,日后在外院伺候,谁准你进来的。”
威压逼的暖霞额前冒出细密的汗水,她从未见过世子这样的一面,只觉得面前的世子弹指间便能要了她的命。
“奴婢奴婢是夫人派来的,奴婢担心您。”暖霞结巴的说道,却再也不敢瞧褚昭。
“来人,拖下去!”褚昭声音冷冽。
这样的人,夫人都未处置了!
到底对他不够上心!
尤其是,他恍然记起李远之所外放的县,离云州可不远!
越想便觉得越气,离开了四日,连封信都未曾写给他。
褚昭将纸团就这拉住点燃,心头的火气也跟着燃的更厉害。
在云州住了两日,楚明妍领她去了许多地方,楚盛窈发现,这里的百姓对楚明妍十分的尊敬。
并非对官太太,对身份的尊敬,而是发乎内心的。
云州临近边关,这些年来,在王焱的镇守下一片安宁,可十几年前并非如此,那时突厥袭击,楚明妍以女子之身,与其夫守住城门,让突厥不敢踏入大盛的领地。
也是因此,百姓格外尊重楚明妍。
“姑母女中豪杰!”
这般明媚的女子,如初升的旭阳,钦佩的同时,亦羡慕。
姑母当初离开京都,来此是对的。
市集街道热闹,走了一会儿,楚盛窈瞧见一贝壳挂饰,云州不靠海,这东西价格便贵了些。
做工精巧,也算个稀罕物,她刚拿起,准备询问楚明妍的意见。
可回头并未瞧见人,她再次四周打量着。
头顶忽然被把扇子敲了下,转头便瞧见王长行笑意生辉,“方母亲被熟人拖走了,叫我们与表妹一道。表妹喜欢,我送给你。”
他一双桃花眼,认真瞧着人时,眸中沁着温情,若是寻常姑娘被这般瞧,不心生荡漾也得失了分寸。
楚盛窈来府几日,虽了解的不多,但府中有只猎犬,每每王长行喂养这犬,眼神便是如此。
可见这桃花眼,最是迷惑人心。
王长执推开了王长行,凑到楚盛窈身边,笑呵呵道:“表妹喜欢,便由我赠给你吧!”
楚盛窈连忙推辞,可王长行却态度坚决,“表妹初次来云州,哪里要表妹破费的。”
两人争执着,谁为楚盛窈买下这物什。
王长行率先制住王长执,便要掏出荷包,结果一直手,率先将银两递了过去。
“多谢,不过我夫人喜欢的东西,我来付便可,用不着二位。”声音强势的穿插了进来,更多的还含着警示。
她侧眸,瞧见熟悉的人,更着愣神!
他不是在东都府的?
身体被他拉扯下,立刻靠在他的怀中,他一只手从她腰间环过,将她紧紧的搂住。
“这边是两位表哥吧真是失礼了,我是盛窈的夫婿。”
说着失礼的话,可手丝毫没有松动。
人声鼎沸,街头来往行人众多,她刚好能够瞧见他流畅的侧脸,贝壳挂饰被这力道惊的发出翠耳的响声。
腰间的手宽大,力道不轻不重。
王长行目光落到了那双手臂上。
只得盈盈一握,那男子占有欲着实强了些!
他快速收回目光,拱手而立道:“原是世子,久仰大名。”
王长执在楚盛窈被人搂抱住时,神情闪过丝黯然。
多可惜!若表妹未成婚便好了!
“岂敢,”褚昭还了礼,语气原是一如既往,可楚盛窈总觉得有些怪异,“我妻来云州这些天,多谢两位的照顾,今后就不麻烦了。”
王长行摇着扇子,“都是亲戚,我们都是一家人,世子这话见怪了。”
王长执也跟着道:“我们与表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褚昭脸颊上的笑微微凝滞,他们是一家人,他就成了外人。
先前还不过是揣测,如今才晓得,这些男的都是狼子野心,偏爱觊觎旁家的人。
一个李远之就令人厌恶了。
如今又出现几个表哥!
“夫妻一体,我代我妻,谢过表哥。”他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