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依旧没个轻重,也全然不顾她的感受,只将她压制着。
此事如今是只教他一人畅快了,她又累又痛,穿戴整齐后,气的拿出白纸来,坐在小案上。
可迟迟未动。
李嬷嬷看了会儿,叹息道:“少夫人,您心中有了世子。”说起和离容易,可她晓得那封和离书被她写了又写,最后揉成了一团。
“心中有他?”她反驳着李嬷嬷的话。
开始思索起褚昭的‘坏’来。
就昨夜来说,便能一直说个不停。
她捏着手腕的玉镯,“拉磨的驴都晓得拐弯儿,也不晓得京都怎会有那么多的女子心悦他!以前还动不动便要罚我抄写,整整一本的《史记》!没个情趣,我看上他哪儿了?”
无人发现窗外一道身影而过。
第97章 第97章
楚盛窈唤着李嬷嬷走近,悄然朝着她耳语了几句。
李嬷嬷神色吃惊,最后只得长叹了口气,听从楚盛窈的话,去了策海院的小门,又过了夹道,这里有一门通了街道。
这张白纸,摆在她面前有一会儿了,那些话,她已经记熟,写完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
和离书。
短短几十字,便可结束她这一年多的日子。
她将它放在一边,等墨渍逐渐干涸,放进信封中,看了眼屋子,最后走向床榻,将信放了起来。
重新坐回小案,抬头便见了褚昭画的画,那幅画被她自书房拿过来后,便一直在此。
画卷上女子策马扬鞭,畅意自在。
原以为这画非她,自从在东都府瞧见一般无二的画,她才确定是她。
她搬了个绣凳,将画取了下来,卷好后,用卷筒装好,放进了她的红木箱里。
她嫁进来,楚明德为了撑些脸面,虽然抬了好些个大红木箱,实则并未放多少东西,许多还是空的。
离开镇国侯府,她也不必带太多的东西。
李嬷嬷将汤药端进来时,还冒着热气,“少夫人,您翻这些箱子作甚?”
“先整理下楚盛窈从柜子中找了会儿,才将褚昭给她私库的钥匙给拿了出来。
这些也该交还给他了。
她走到桌边,捧着汤药,热气氤氲,掌心变暖,闻着便能感受到其中的苦涩。
她喝药向来是最乖巧的,每次生了病,祖母照顾她时,常夸赞她喝药利索,从不要人哄。
小孩子哪儿有不怕苦的,她不过是怕祖母觉得她讨嫌,喝药墨迹,便大口大口的喝着苦药。
到如今喝药,便不需要人哄了。
其实可以不喝的,她与褚昭那么多次,始终未怀上孩子。
可就怕这万一。
药的温度刚好可以入口时,房门骤然间打开,褚昭就站在那里。
她捧着碗的手轻微抖动,好在迅速稳定住了,问道:“夫君怎么来了?”
褚昭走了进来,目光一直盯着那碗药,微敛眼底的光,眼眸冰寒,声音平淡的没有任何的情绪,“夫人这是?”
“最近疲劳,养身子的。”她心跳缓了一瞬,不敢看他,手微微上扬,碗边刚触碰到她的唇畔时,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胳膊,用了很大的力,将她给逼停了。
“夫君,”她声音颤抖,“这药凉了就失了药效。”
手腕被抓住,碗从她手中脱离,褚昭眸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久而未语。
是他自作多情了,即便是他再如何,那双眼眸始终放不下他!
她可以讨好他,顺从他,可却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都是假的,即便她许诺过白头。
她只会对旁人说出真相,她看不上他!
这碗避孕药,才是彻底的击碎他!
她不愿意给他生孩子。
直到她要去抢那碗药时,褚昭嘴角扯了抹笑,冷的刺骨,“为夫近日身子也弱,该补补。”
汤药被他一饮而尽,她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饮干净的药碗被他朝下,几滴药渍落到了地面,接着‘砰’的一声,药碗被他用力砸在地上,轻脆声音后四分五裂。
褚昭直接转身离开。
楚盛窈呆坐在椅子上,是她大意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拉着李嬷嬷,急忙问道:“那药被褚昭喝了,会不会?”
李嬷嬷方才就被吓傻了,世子阴着脸进来,抢了少夫人的药,还喝了个干净,“应应该不会。”
避子汤是阴寒之物,世子阳气充足,大抵不会有事。
褚昭在他身边留了人,李嬷嬷出去买药,他忧心她的身体,自然会问清楚。
手腕处,玉镯冰凉,她来回的滑动着,待情绪逐渐和缓过来。
她唤来了李嬷嬷和秋泠春和她们,“对着嫁妆册,整理下我的东西。”
早一些,晚一些都得知晓。
人总得过活,离了谁都不会要了命。
秋泠和春和得令,迅速整理起来,可余光飘向少夫人时,心头升起股萧瑟感。
少夫人与世子分明是极为的般配,世子人也好,可惜偏偏生了这么多事儿,
褚昭离开了策海院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午间,王夫人有事特派了孙嬷嬷来寻她。
她带着丫鬟们去了正院。
王夫人扯着周平遥坐在一起,周平遥瞧见她来,连忙起身,却被王夫人给拉住了。
“楚氏,今后要和平遥好好相处,”王夫人心中仍有气,“旁的世家贵女,哪里有像你这般的,我派人去了东都府,你一去便给我送回来了。女子贤良淑德便好,狭隘妒气,哪里做的高门妇。”
“夫人,”她嘴角笑盈盈的,“我姑母说的话,您是忘了吗?”
被她提起,王夫人脸上怒意更甚,用手帕挡了挡鼻子,“边关来的女子粗俗,离你姑母远着些,莫也沾染了粗鄙之气。”
她正色道:“姑母在边关抗敌时,夫人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她体恤百姓,受人爱戴时,您吆五喝六,逞侯门夫人的威风。
她乃是当今女中豪杰,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夫人身为世家夫人,只顾奢靡生活,享百姓供奉,却尸位素餐。你没有资格说她!”
“楚氏!”王夫人怒气填胸,以往楚氏再怎么,也不会般忤逆与她,她拿起茶杯便砸向她。
她往一侧迈了步,正好躲了过去。
楚明德也是这般蛮狠的用东西砸她,伤痛早就叫她晓得,只站在那里是个傻的。
她不求楚明德的亲情,也不求王夫人的宽厚,也不必再忍着了。
“夫人可知忠言逆耳,您被众人捧着,自然不晓得自个儿是如何的遭恨,儿媳今日便冒大不韪,叫夫人看清自己。”
“楚氏你狂妄!”王夫人气的头晕脑胀,“小门之女,狐媚子。”
她笑了下,王夫人对她的偏见,自她嫁进来便从未更改过,她微微俯身行了礼,“夫人气量小,怕是比不过针眼儿。”
说完便径直离去。
王夫人捂住胸口,气都喘不均匀,周平遥连忙搀扶着她。
“休妻!此妇不堪为侯府人,我要休了她!”
喊完这些话,王夫人直接晕了。
周平遥满是忧色的看了眼楚盛窈离开的方向。
这些个决绝的话,叫她心中忐忑,以往表嫂便是再气,也不会与王夫人彻底的撕破脸,如今更像是暗示了什么。
正院这里的事儿,传的很快。
楚盛窈坐在小榻上,李嬷嬷神色担忧,给茶杯添了水,递给她,“少夫人,您这般,王夫人怕是不会放过您的。”
她浅啜口茶水,“嬷嬷,当初林六爷戕害与我,只一件事叫我后悔至今。”
未等李嬷嬷答复,她直接道:“当初未能亲手将簪子插中他的喉咙。如今该做的都做了,才不至于叫人念念不忘。”
以往的忍着,是需要在镇国侯府生存下去,如今她不需要了。
李嬷嬷却是看的更加的清楚,少夫人这是没打算给自己留下退路。
将一切做到底,逼的自己回不了头!
夜间,她一个人躺在床榻上,很容易便入了眠。
门吱呀一声响,褚昭看了眼,屋中放置的明显的红木箱,走到了床榻边上。
她睡得安稳,即便是在正院里闹过了,她好似什么都未发生的模样,即便下午时母亲派了许多人来唤她,她都未曾去过。
褚昭摸了摸她的眉心。
她睡得熟,借着昏黄的烛光,脸上的神情安详,母亲生了好大的火,她好似都无谓,是他委屈了她。
若能这般将心头的怨气发泄出来也是好的,可她不该饮下那碗汤药。
他拳头捏紧,多少次想着与她的孩儿,该是如何的模样,可她却半点儿都不稀罕。
他只纵了她这一次,那些话,他也当做未曾听见,若她再他必定不会轻易的原谅了她。
他解了外衣,依靠在床榻上,顺着被褥去寻她的手,又不敢动作太大惊醒了她,忽然她翻了个身,人未醒,可被褥的一角被掀起。
他小心的替她盖好,压了压被角,眼神忽然盯在了她枕头下藏着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