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不敢推辞的,楚盛窈连忙放下东西,让秋泠打来水,整理番,才过去。
正院里府中女眷几乎都来了,原不是叫的她一人,楚盛窈松了口气,跟长辈行了礼,又与平辈的姑子们相互见了礼。
“坐吧!”
立刻有丫鬟,领着楚盛窈坐在最次的位置。
“带回去的礼品,你父亲可还满意?”王夫人浅啜口茶水,问道。
楚盛窈答道:“都是极好的东西,祖母与父亲都说侯府是个疼媳妇儿的地儿。”
王夫人点头,看起来很满意楚盛窈的回答。
褚清婉的话插了进来,阴阳怪气的,“那可不嘛!听说大哥派了不少的马车送东西,二叔母出府要乘车,等了许久才安排好。”
王夫人听此蹙眉,神情一变,“竟有此事!”
楚盛窈听出了褚清婉的声音,与新房里故意提起传言的人一模一样。她也只见过她寥寥几面,竟引得她多次出言刺她。
两人应当无仇的。
楚盛窈自然,不会由着个平辈这样欺负她,只笑的温婉,用打趣似的话道:“三妹妹这话说的没个根据,府内马车数十架,我只是回门,可做不出搬空侯府的事儿,哪用得了,那么多的马车?”
众人神色好了些,褚清婉却不服气,“马车虽多,各人有各人用处,若非今日回门用的多,二叔母也不至于等了许久。”
这话说的蠢了,新嫁娘哪有不回门的。
见扯出自己来,张氏道:“三丫头,我自认为管身边的丫鬟管得严,从不会乱传话,这些事儿,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我倒不知身边的人,竟然嘴大漏风,你说出人来,我回去好好收拾她们,将人撵出去。”
褚清婉一下子被捏住嗓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正大嫂也不劝着些,任由大哥这般枉顾长辈。”褚清婉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渐渐的楚盛窈也品出味道来,“这事儿简单,唤来马厩的小厮问问,府内马匹多少,马车几辆,又有那些个用处,夫君一向是个孝顺的,怎会不顾忌府中人。”
褚清婉一听慌了,“我也就是说说罢,闹这么大作甚,我只是觉得大嫂刚嫁进来,还是谦卑些的好,行事儿劝诫着大哥,我不是为了你们好吗?”
楚盛窈笑道:“三妹妹是好意,不过你不了解你大哥,世子克己复礼,行事妥帖,哪里又用得着我的劝诫。”
听着楚盛窈的话,堂前竟隐隐传来笑意,褚清皎见众人看向她,立即敛了神色,正襟危坐。
她笑大嫂这话说的俏皮,大嫂刚嫁进来,三姐姐可是与大哥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一句‘不了解’,分明说的三姐姐刻意找麻烦。
褚清婉气红了脸,自幼被宠大的,三房又只有她这么个女儿,平日长辈都是顺着的,想要直接起身走人。
张氏当了个和事佬,“三丫头也是关心我,才说了这么番话,也是善意,是个好的,二叔母可得好好感激你,”说着将手腕上的粉色琉璃手串褪给了她,“姑娘家娇嫩,戴这个正好看。”
褚清婉接过东西,见事情没有继续的意思,松了口气,生怕楚盛窈,当真派人去查。
心里有鬼,褚清婉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像是接收了赵夫人的好意。
只是上头王夫人的眉宇,一直未曾舒展过,等到众人都离开,她特意留下来楚盛窈。
“三丫头骄纵了些,你多担待。”
今日这事儿,明眼儿人都能瞧出谁做的,可到底是三房姑娘,只私下敲打一番,让周夫人自己管去。
头一次单独与王夫人在一块儿,楚盛窈打起精神来,生怕被寻了错处。
她回道:“三妹妹还是孩子心性儿,当嫂子应当宽宥待人,谈不上什么担待。”
王夫人点头,“既然嫁进来了,为侯府开枝散叶是你的本分,望你循规蹈矩,也莫要惹是生非,别将那些不好的习性儿,都带进府内。”
说实话,楚盛窈方才的举动,她听着并不喜欢,旁人又不是,看不出褚清婉的有意,又何必咄咄逼人,失了侯府的体统。
看着她娇艳得到容颜,和出挑的身段,不由得有些担忧,只提点道:“你以前就罢了,平日也当做个贤妻,昭儿应当专心在朝政上,莫引的他荒废。”
楚盛窈心头哂笑,却恭敬的站立,听着王夫人的尊尊教诲,连连应是。
瞧楚盛窈识趣,王夫人便让她离开了。
李嬷嬷曾听闻过这位王夫人的贤明,还以为是个好相与的,没想到还是因外面的谣传,对姑娘有了意见。
“夫人会瞧见您的好的,您不必伤心。”李嬷嬷只安慰道。
楚盛窈摇头,伤心?
她才不会,不过是见了几面的人,虽是婆母,占了个母字,到底没有血缘关系。
她只对真心的人伤心。
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听多了也就无畏了。
况且比起那些整日里立规矩的婆母,这三日王夫人已经能算得上不错了。
回到房间,楚盛窈继续绣了起来,直到天色暗了。
楚盛窈想要叫人摆膳,结果始终没见褚昭的身影。
约莫过了一刻钟,刚调到褚昭身边的小厮,金贵来回话,“世子今日事忙,便在书房用膳。夜间估计也不会回来,少夫人您要吃些什么,我叫人替你准备了。”
本以为会瞧见楚盛窈失落的神情,毕竟刚刚新婚,丈夫竟然要分房睡。
没想到她眼神一亮,一溜烟儿的功夫,点了好几道荤食。
太好了,今日不与褚昭一块儿吃,也不用吃那淡的白水味儿的东西!
用了晚上,楚盛窈心情极好,让李嬷嬷抱来了匣子,清点着自己的嫁妆。
原褚昭在,她不大方便,今儿倒是可以好好瞧瞧。
祖母给的两家铺子在北街,都是极好的地段,一家是布店,一家则是瓷器店,这些年来盈利不多,一月不足百两银子。
“嬷嬷这镯子是什么?”楚盛窈妆匣里的首饰不多,都很熟悉,忽然瞧见一眼生的。
李嬷嬷走近一瞧,神色怪异的看着她。
楚盛窈不明所以,还当是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想要那镜子来瞧。
李嬷嬷阻止了她,提示道:“姑娘就不觉得熟悉,是什么人送来的?”
旁人送来的?祖母送来的,她都记得一清二楚,镯子成色这般好,不像是她那些姐妹会送的,她应当不认识这般富贵的人。
见姑娘还是困惑,李嬷嬷叹了口气,照这样看来,她什么时候才能促成世子与姑娘感情。
“是世子派人送来的。”
楚盛窈恍然大悟,丁点儿印象被拉了出来,“嬷嬷,明日我便戴这个镯子吧!”
今夜,楚盛窈睡得极好,几乎一觉到了天亮,精神抖擞,洗漱完毕后,她便让李嬷嬷将镯子给她。
皓腕嫩肤,玉润佳人,很是相配。
用过早膳也未见褚昭的踪迹,楚盛窈不急,只是命了小厨房炖了些滋补的汤药,要是褚昭回来了,便叫人给他端过去。
这两日里,楚盛窈除了绣着荷包,便是听着丫鬟说着镇国侯府的趣闻。
褚昭身边伺候的有四个丫鬟,暖霞,暖玉,暖月和暖丫。
其中容色稍微出挑便是暖霞,其余面容都算清秀,不过暖丫一瞧年纪便不大,胖嘟嘟的。
负责屋里点灯还物,便是暖霞和暖玉,暖月和暖丫不进内室伺候。
听说少夫人召见,四个丫鬟十分紧张,尤其是听闻新婚第二日,世子便为少夫人打发了身边伺候多年的小厮。
她们生怕自己也被赶了出去,只低眉顺目,少夫人问啥便答啥。
好在少夫人温和,离开房间,几人战战兢兢的神色淡了许多。
她还当褚昭为何不从‘司’字辈,原是小时多灾多病,一路过的老道说,中间的‘司’字不好应当去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改了名后,褚昭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楚盛窈不由得点评道:“褚司昭比起褚昭要好听许多。”
午间,有小厮禀告,褚昭会一同和她用膳,楚盛窈笑着点头,还吩咐小厨房做了许多褚昭爱吃的东西。
各房基本是分府而食,份例各不同,加上褚昭一向不会在吃食上费工夫,楚盛窈这两日吃的好,忽然要食草,乐趣减了大半。
褚昭到时,膳食已经摆放好了。
楚盛窈迎上前去,嘴角带笑,“夫君来了,今日厨房可做了不少你爱吃的。”
抬头之际,楚盛窈心中暗自嘀咕,这才两三日的功夫没见,原本清风郎朗的贵公子,眼底泛着青紫,像是被吸了精气。
是平日里太忙了?可如今正休婚嫁,哪里有那么多的事儿?
还是其他?
两人落坐后,楚盛窈试探道:“伺候夫君的小厮可是不尽心?”
瞧楚褚昭看了过来,她解释道:“夫君瞧着没有休息好?”
褚昭目光幽深,盯着楚盛窈眼里巨浪,似乎想要将她挟裹住,来回的翻转。
很难说清楚的感觉,楚盛窈只觉得心惊,想要躲避,好在褚昭很快的移开了视线。
“无碍,只是不习惯。”
《清净经》有云,‘人能常清净,天地悉皆归。’
分明不过两日日,有些事像是刻进骨头,纵的他本质涣散,享乐堕青云志。
太不应该了。
第32章 第32章
用完午膳,褚昭并没有离开,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楚盛窈扬了扬自己的手镯,“夫君可还记得?”
褚昭点头,“我赔你的。”
楚盛窈没想到褚昭竟然会记得,“我一直妥帖保管着,夫君送的东西是极好的,我很喜欢。”
褚昭记忆一向好,虽然镯子是吩咐底下人找的,可也瞧了次模样,便记了下来。
“与你很相称。”
瞧褚昭这么说,楚盛窈笑容多了几分,“夫君选的好。”
“三妹妹行事不妥,私下里我说过她了,委屈你了。”说着拿出把钥匙递了过去。
楚盛窈眼神发亮,但没有立刻去接,说的话格外的甜,“妾身为长嫂,怎会与妹妹计较。夫君只管在外奔波,妾身会替你打点好内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