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昭声音也放柔了些,“去库房选两件喜欢的东西。”
楚盛窈神色顿了顿,看着面前的钥匙,接了过来,很快恢复笑意,“好的夫君。”
原不是给她的!白高兴了!
侯府下一代接班人,私库必定充盈,楚盛窈不是个视金钱如粪土之辈,她自认为个凡人,既然要选,自然要选些好的。
本着这样的心思,楚盛窈脸上表情殷勤了些,“书房那边儿的被褥,怕是没有夫君常用的好,稍后我特意给夫君备些好的,夫君也可安眠。”
旁边李嬷嬷不停的使着眼色。
哪有将夫婿往外赶的。
褚昭也是盯着她,眸色淡淡,喝茶的动作停了,杯中还有大半的茶水,只觉得这茶没甚滋味。
楚盛窈滑着手镯,刚好错过了两人的眼神中的深意。
楚盛窈没想那么复杂,与她而言,夫妻俩本就不是歇在一块儿的,他俩儿又不是那情深的夫妻,要时时腻着。
两人之间,便是世间普通夫妻,至亲至疏。
既然褚昭要歇在书房,她便叫人布置的好些,也好讨个巧。
~~
初一十五都要去请安,楚盛窈刚从院子出来,褚昭也从书房的方向过来。
楚盛窈一如既往的笑着福身,“夫君晨安。”
褚昭颔首,没说什么,楚盛窈跟在了他身边。
今日他瞧着精神好了许多,应当是昨日布置妥当。
褚昭步伐原是如往常一般,忽然想到什么,缓了下来,两人并排着走。
过台阶时,褚昭特意扶了她一把。
楚盛窈面露疑惑,她也不至于连道门槛都迈不过。
路过的丫鬟小厮,纷纷向两人行礼问安。
世子一向不近女色,众人还以为即便是成了亲,也是古籍上一板一眼的夫妻,相敬如宾少了亲昵,可他们曾听说回门日,世子有多疼爱少夫人,今日又瞧着世子的体贴,果真不一样了。
褚昭的策海院在正院后面,中间隔着个花园,离东跨院要近些,清幽僻静,几间偏僻的后舍处有一竹林处,开了个角门可通街。
刚走过抄手游廊,便与张氏碰了个巧。
两人是晚辈,率先行礼,张氏不受,拉着楚盛窈的手,“今儿来的早,神采奕奕,瞧着比前几天精神些,可见世子是个疼惜人的。”
张氏打着趣儿,言语中竟是调侃两人新婚燕尔。
楚盛窈状似羞涩一笑,褚昭面色如常。
张氏身后跟着褚清皎,还有一打扮艳丽的妇人,那妇人约莫二十多的年纪,面如桃花,穿着绫罗绸缎,瞧着比张氏这个正房夫人还要骄纵。
这应当便是生下二房唯一子嗣的郑姨娘。
楚盛窈投了个善意过去,郑姨娘摇着金丝缠边坠翡翠团扇,只是在看向褚昭时收敛了些,态度低顺。
几人结伴而行,各人身形交错,看出张氏似乎有话想对她说,楚盛窈步子越发的慢了,落到了队伍最末。
张氏稍稍压低声音,“侄媳也不必太多礼,有些事儿,我心中有数。那丫头被她父亲好一顿说,还被扣了月钱。她和林大姑娘一向是要好的,你嫁过来,她为密友打抱不平。等她知道你的善,就好了。她本性不坏,你莫与她计较。”
回门那日马车的事儿发生后,楚盛窈便送了歉礼过去,尽管非她的缘故,也该聊表自己的心意,莫刚入府便得罪了人。
楚盛窈连连道:“我怎会与三妹妹计较,都说长嫂如母,我也是一心慈爱着三妹妹,就是个小事儿,三妹妹竟然还被罚了,真是痛在我心。”
长嫂如母?
张氏有些噎住了,这丫头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
楚盛窈看了眼褚昭的背影,若是细算起来,这账还与褚昭相干。
不过若非那道动了手脚的圣旨,他娶的人应该是那名冠京都的林大姑娘。
楚盛窈刚到正房,行了礼,王夫人身边的丫鬟,便领着她往上走,直到立在王夫人的身侧。
待到用膳的时候,楚盛窈便站在一旁布菜,传膳。
王夫人很满意她的识趣。
等到王夫人用的差不多了,楚盛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碟子里放着些菜,清淡寡味儿,一瞧便知是何人夹的。
临到收盘子时,褚昭视线落到了碟子里未动的吃食,身边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楚盛窈好似才反应过来,“是夫君给我夹的?”
她一脸的惋惜,甚至带了点儿委屈,“真是可惜了。”
今日侯老夫人传话来,用过早膳之后,几位男人便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只留了下府内的女眷们。
侯府虽是百年富贵之家,可花销大,府内的杂事也多,虽多有王夫人做主,但几位妯娌也有商有量,瞧着很是和谐。
褚府的姑娘们,迟早也要嫁人,掌一府中馈,王夫人她们理事儿的时候,便一块儿教了。
嬷嬷又让楚盛窈在一旁泡着茶水,亦或者给几位夫人换换纸,将写满的纸给撤下来。
尽是做着闲事儿,楚盛窈也不恼。
“这账目真是难算,头都要疼了。”褚清婉摇着周氏的手,不想要学了,她其实都会,只是懒得去动。
周氏平日虽然纵她,可到了关键事上,倒也不含糊,拉下她的手,厉声道:“嫁了人,这些都是必须做的,月例不想要了。”
褚清婉不在乎那几十两银子,只不敢违逆母亲,老实的算了起来。
茶汤被泡开,屋子里充满了茶香味儿。
褚清婉握着笔,暗藏住心里的不怀好意,“大嫂怎就那般闲,端茶递水还抢了丫鬟的活,不若让大嫂也一块儿,这样快些。”
王夫人放下账本,眉心一蹙,也就大家族在教导女子方面费了心,这些小门小户的女儿,尤其还是庶女,怕是连算盘都没有摸过。
说到底还是亏了昭儿,这偌大的侯府将来要是交到楚盛窈手里,怕难了。
妻不贤,毁三代。
“母亲,那我便试试。”
王夫人生怕楚盛窈丢了人,连累她在众妯娌面前失了颜面,刚要呵斥。
只见楚盛窈一手算盘,一手执笔,眼神留意的账本,拨算间极快,有时候甚至都没有用上算盘。
一炷香都没有,她放下了算盘,“一共是一千九百二十三两六钱八文。”
张氏这边管事儿也快要算完了,算出来的数目与楚盛窈的一般无二,尤其是她们还早算了许久。
真是人不可貌相!
便是周氏瞧不上这个侄媳,也不得不认可她看账的能力。
“少夫人真是厉害,老婆子我比不得您,您默算也了不得了,可否教教奴婢。”
管事儿走到楚盛窈身侧,几乎难掩激动,她也是个算盘高手,靠着这个吃饭,与人比赛常常快了一炷香,一手算盘拨的不少人甘拜下风,
夫人们也是见此,才将她调到身边。
如今遇到对手了。
王夫人听管事儿的话,脸色好了些。
褚清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本是让人出丑,怎就出了风头。
可气!太可气了!
褚清溪几姐妹也走到了楚盛窈身边,看着楚盛窈继续飞快的算起账目来,心中艳羡,纷纷讨教起来。
事情处理完,王夫人身边的丫鬟,也夸赞起楚盛窈来,毕竟今日有她在,她们的账目可快了许多。
“还是太过激进了,三丫头不过一说。”王夫人摇头,终究不够满意。
嬷嬷明白王夫人的心病,便是做的再好,门不当户不对,名声还不好,夫人心底不满意,早就盖棺定论,若是要让王夫人从心底里接受少夫人,怕是难。
嬷嬷抿唇,不过也好。
午间,楚盛窈才回到了院子。
结果褚昭直接扔下块儿巨石,砸的楚盛窈晕头转向。
“明日要入宫,你且好好准备准备。”
明日进宫,今日说?
她哪里来的时间准备!莫不是想要瞧她出丑。
这话到底是误会褚昭了,毕竟褚昭也是今日得到的消息,正经圣旨赐婚,第二日是要进宫请安的,他和楚盛窈虽有过圣旨,却收回去了。
一刻钟后,来了宫里的嬷嬷,是褚昭请来特意教导楚盛窈面圣礼仪的。
楚盛窈学的认真,生怕出了差错,临到入夜,楚盛窈还在心里默记着。
今夜褚昭歇在了正院,楚盛窈还以为他要与自己行那档子事儿,她可是累狠了,根本没有功夫应付他。
两人平躺着,褚昭久久没有动静,楚盛窈才舒了口气。
直到深夜,楚盛窈翻身,忽然触到极烫的肌肤,肌肉逐渐紧实起来,楚盛窈睡得迷茫,只觉得触觉奇怪,像是被火烧烫的石头,那东西似乎动了动,有变大的趋势,她好奇的抓住……
这夜,褚昭又歇在了外间,房间里若有若无的香气往身体里钻,涨的他浑身难受。
楚盛窈醒来时,褚昭已经收拾妥当了,她连忙让秋泠帮她梳着发髻。
因尚在新婚,两人衣服都是红色的,春和打开妆匣,拧了拧脂粉罐子,只觉得今日的盒子似乎格外的好打开。
用过早膳,天还未亮,两人便坐上马车。
褚昭坐在里面,她便坐在褚昭的左手边,街道现下人烟罕见,只有个馄饨铺子还开着,水汽热腾腾的。
褚昭低头倒茶时,两人几乎同时做出了动作,好在楚盛窈躲得快,两人并没有撞在一起。
不过方才两个靠的很久,楚盛窈闻到了褚昭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很熟悉。
与她*身上一般无二。
楚盛窈细细的打量,才发现褚昭今日的不同。
他眼底似乎要白一些?
褚昭倒了杯茶水,瞧着茶几,示意是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