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间,倒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褚清溪不愧是京都闺门典范,举止间,没有失礼的,说的话也都符合她侯府嫡长女的风范。
她与褚昭不愧是亲兄妹!
一会儿的功夫,长房庶女二姑娘褚清云和二房的四姑娘褚清皎也来了。
周平遥体弱又生了病卧床修养,叫嬷嬷来禀,说是不来了。
“嫂嫂想邀是我的荣幸!”褚清皎是个活泼的性子,便是对楚盛窈这个见了没几面的长嫂,都亲热的很。
至于褚清云性格腼腆了些,问了安后,便落坐,连桌上的点心都未曾动。
时间差不多了,褚清婉还没有来。
楚盛窈没有放在心上,还是派人去请了下,她来不来都无所谓,主要是面子功夫要做好。
褚清溪瞧褚清婉有拿乔的意思,但瞥见楚盛窈不像生气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
这个三妹妹到底还是太过任性了些!
就算是上次被三叔罚,那也只是她出言不逊,自作自受罢了,如今还这般没大没小。
“妹妹们,可吃点儿酒,这是前儿刚得的菊花酒,不醉人的。”
虽是女子,但出身将门,都稍稍可饮些酒,往日在外宴会中,她们也都是饮些果饮,现下倒是对着菊花酒有些好奇。
楚盛窈连命人端了几个小瓷瓶进来。
打开后,一股花香扑面而来,丫鬟们各自给她们到了些,然后将小瓷瓶放在了桌面上。
楚盛窈也给自己倒了杯,将要饮下。
“大嫂说是请客,我这客还没来,席便开了,莫不是没将妹妹放在眼里。”
门口褚清婉一身,藕荷色刻金丝绣杜鹃交领衫,下身的裙子也是废了功夫的,裙摆处坠着数十颗珍珠,一整套的头面更是奢华无比,上面的宝石十分的耀眼。
这那里是来赴小宴的,分明是去选秀的!
褚清溪脸上的不赞同一闪而过,心下思记着,得想法子,好好管管这个妹妹。
“怎会呢?”楚盛窈笑的闲适,对褚清婉明面上的挑衅丝毫不在乎,“不过是怕在等下去,请的不是诸位妹妹用午膳而是晚膳了。”
被这话呛了口,褚清婉将要出声,便被褚清溪拉到了席面上,低语道:“规矩些。”
褚清婉还是给了长姐几分面子,说着几分歉意的话,“是我来迟了,自罚一杯!”
今儿她可是花了许久的功夫,才置办这么一身,本是要趁着去林府金秋宴上穿,又想起楚盛窈抢了自己布料的事儿。
总不能叫她得意。
尤其是被那么多的姐妹,都知晓她被父亲罚跪祠堂,她不能那么狼狈的出现在楚盛窈面前!
褚清婉摸了摸耳坠,“这副头面,还是我去年生辰大哥送的,我甚喜,想来大嫂未曾见过,便穿戴来给你瞧瞧。”
这一副头面确实奢靡,但瞧着不像是褚昭的手笔。
况且褚清婉不过是二房出身,倒也犯不着在褚清溪面前也如此吧!
着实是有些蠢,无故叫她想起了楚盛萱。
她二人应当很有话说才对。
“大嫂是觉得这头面不好看?还是妒忌大哥只送给了我?”
见楚盛窈久久不说话,褚清婉只当是戳中她的痛穴,“大嫂也不必如此,毕竟刚嫁过来,与大哥还没什么情分,相处的久了,或许也会送你好礼,再让你去私库选的。”
褚清婉知道褚昭私库并没有交到楚盛窈手里,心下更是得意的很。
明面儿上,大哥待她很好,可实际上,她心知肚明,连私库的钥匙都没能握住,还当什么世子夫人!
若是大哥日后,再娶个身份高贵的侧室,这府里,可就真的没她地位了。
褚清婉抿着嘴唇,生生忍住了笑意,前儿林姐姐过府,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对她楚盛窈这女人,只让她看得到,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兄长对妹妹好,那是天经地义,今儿是请了诸位妹妹来看我新得的瓷器,又不是专辩那家长里短的事儿。”
楚盛窈轻轻将话题揭过,褚清婉的话是事实,褚昭私库确实不在她手里。
褚清婉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阵惊呼响起。
“哎呀,这瓶子上的花纹竟然投到了桌子上,菊花像是盛开了般!真好看啊!”褚清皎的声音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过了午时,日头也足,摆放在日头下的盘子,小碟子类的菊花影子清晰可见。
褚清溪见的东西多了,也有些稀奇,走到另一边儿,专门摆放瓷器的地方,细细看了起来。
就连一向不多事儿的褚清云,都跟着过去看。
楚盛窈见她们起了兴趣,松了口气,“这儿是我新得的,可用作餐盘,酒碟,亦可专坐那摆饰。
入了秋,菊花大都是含苞待放,我是个心急的人,瞧着这些瓷器投下的花纹,虽是个拟态,倒也逼真。”
褚清皎是真的喜欢,连连问道:“嫂嫂哪里得来的,可还有,明儿我也叫人去买。”
楚盛窈一脸的惋惜,“你大哥用了都说好,不过,我手里如今只有这一套,等管事儿的制好了,便给诸位妹妹送过去。”
褚清溪笑着应好。
褚清皎觉得这小瓷瓶,也是颇为有趣儿,特意寻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照着,菊花投在地上栩栩如生,能瞧出画师的画工不错。
“多谢嫂嫂。”褚清云嚅嚅道。
“真是没见识的!”褚清婉朝二姑娘褚清云横了个眼光,没起身去看。
若是她表现的喜欢,平白矮了楚盛窈一头,“不就些个瓷盘子,瓷瓶嘛!有啥稀奇的。”
褚清云怯懦的低下头,不敢跟她对视,反倒是褚清溪一个眼风,扫了过来,转头对楚盛窈道:“三妹妹既然不喜,嫂嫂那边做好了,便只给我们几个姐妹吧!”
楚盛窈佯装犹豫,可瞧着褚清婉,依旧梗着脖子,满脸的不屑,就迟疑的点头,“都是些粗制滥造的,待我有了更好的东西,便送给三妹妹,总不能比不上夫君的头面,再叫妹妹看不上。”
褚清婉一听她真的不给自己了,闷着气儿,可又是她先说出不要的话,这口气儿哽在胸口一上一下的。
到底不能叫她小看了自己,褚清婉不屑道:“谁稀罕!大嫂就算有再多好东西,也比不上大哥私库里的东西!”
褚清溪原先是想在众位姐妹面前,给她留些颜面的,没想到她越发的过分,只拿出侯府嫡长女的气势,“三妹妹若在这般,后面的金秋宴便不要去了,我这就去禀告三叔母,定要让你在家里好好学学规矩。”
褚清婉憋着嘴,“大姐姐也*不疼我了!自从她嫁了过来,一切就都变了,本就没有什么稀罕的嘛!大哥若是真的喜欢她,便就策海院儿里的事儿交给她管了!
前儿还让她抄家规,摆明没将她看在眼里。你如今为了个外人来罚我,到底是不是血脉至亲!”
“住口!”院外熟悉的声音响起,褚昭背着手走进院子,脸上隐约有着怒意,“谁让你这么和嫂嫂说话的!她是我妻,辱她便是在辱我,如今越发没规矩,前儿的教训,还没有受到!”
今日褚昭回来的早,还未进院子瞧见她们和乐的模样,还是很欣喜,不过渐渐的褚清婉的话越来越不对。
见到褚昭,周围立刻就安静了几分,便是原本就活泼的褚清皎,都沉寂了下来,端起个淑女样。
褚清婉依旧在据理力争,“大哥,我分明就没错,你娶她,不过是为势所逼,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我已经给了她颜面,是她装模作样,长得就不正经,迷惑的大家都为她说话!”
褚昭怒意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忽然一只小手从袖子下方伸了进来,轻轻的握了握。
他才稳定住心神,“往后半年,便在府里学学规矩,旁的什么宴会,都不要参加了!”
褚清婉气的再也说不出话了,红了眼睛,但碍于兄长的威严,只委屈的坐了下来。
楚盛窈想要将手收回来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褚昭不打算收手的模样。
楚盛窈眉目生疑。
他不是一向最注重体统的吗?于是又再挣了挣,才挣脱。
应当是一时忘记了吧?
“今日出门急,忘记将钥匙给你了。”褚昭从袖口拿出一物。
这是他私库的钥匙?
楚盛窈见过一次,尚还有印象,她疑惑道:“夫君可是要送我什么东西?不用了,妾身够用的。”
“不是,”褚昭握住她的手,将钥匙放了上去“你刚嫁过来,策海院许多事儿都要靠你,便想着由管事先料理私库,如今你已经适应侯府生活,自然该将钥匙交到你手里,日后可要仰仗夫人替我好好打理了。”
也怪他疏忽,若非今早遇见那一幕,怕是得让她被不少人笑话。
楚盛窈不觉得,像褚昭说的那样简单,前儿他就可以将钥匙给她,偏偏现在才给,不会是才察觉到私库应该由夫人来管的吧?
楚盛窈仰头打量着他,想要从他沉静的脸上探寻出丝答案。
可钥匙摩挲了着掌心,冰凉的,手背又被他炙热的手掌覆盖,心底升起一股难言的味道,酥酥的,像是被蚂蚁咬了下。
楚盛窈很不习惯,再次动了动,褚昭又将手给移开了。
褚清婉瞧见这一幕,顿时就火冒三丈。
大哥竟然真的将私库的钥匙,交给她了!
凭什么!
可褚清婉再怎么不悦,到底不敢翻脸,尤其是褚昭还在这里,只能恨恨的盯着她。
等着瞧,让她现在风光着,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跌落泥潭了。
毕竟这世子夫人的位置,可有不少人盯着呢!
褚清皎背地里给褚清溪使了个眼色。
真是活久见,一向沉稳的大哥,竟然也会在光天化日下,与妻子这般的亲密。
瞧着也不像是给钥匙,反倒是想趁此机会,牵大嫂的手罢!
褚清溪暗递了个眼神,让她老实些,褚清皎这才收回了目光。
菊花酒原本不醉人,楚盛窈心情尚佳,就多喝了几杯。
由李嬷嬷她们送走了几位妹妹,自个儿倒是晕乎乎的趴在桌子上。
迷迷瞪瞪间身体腾空,耳侧似乎还有丫鬟的笑声。
又过了些时辰,关门声后。
楚盛窈睁开眼,才反应过来,自己躺在褚昭的怀中,惊的起身又没有劲儿,手掌不知道撑在什么上面,有些热让她不由得一个激灵。
原本衣裳还算整洁的褚昭,外衣半挂在腰间,里面的衣服,乱糟糟的,像被啥拱了样,还露出小半个胸膛和一红点儿。
楚盛窈再瞧了眼自己的衣服,完好无损。
应当不是她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