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都十分的安静。
拜见了赵夫人。
也顺便见了见楚盛萱,一如老样子,藏不住的妒忌和怨愤。
楚盛窈没放在心上。
他们是在正熙堂用的晚膳,陪了祖母好一会儿时间,离开的时候楚盛窈再三嘱咐府中的人照顾好祖母,她明日再回来看看。
不过她满是好奇。
褚昭能允她白日回来,为何不能叫她在府中待上几日,照料好祖母。
她不是觉得来回麻烦,成亲两月余,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的数的过来,便是她回了楚府,策海院的房间不也就空出来了嘛?
也不必委屈的歇在书房。
楚盛窈百思不得其解,好在祖母精神还算不错,她心安定了些,白日里好生照料着,相信一定会很快痊愈的。
出了楚府,马匹被原先的门房牵了出来。
上马的时候,楚盛窈踩在马镫上,有些疼,刚想要加把劲儿爬上去,腰间被一双大手紧箍,随后身体一轻,坐在了马匹上。
下一秒,身后**的胸膛靠了过来,将她完全的拥在怀中。
褚昭调转缰绳时,树荫处一个身影一直默默注视着这里,盯着楚盛窈的眼神中是永远浇不灭的火。
李远之看的认真,仿若天地间只她一人。
褚昭横眉冷对了眼,李远之视线还停留在楚盛窈身上,看的痴迷,丝毫没有注意到。
褚昭胸腔的火,亦被点燃,从楚盛窈胳膊下环过,完完全全将她占据着。
李远之脸色刹那间灰白。
可这并不能叫他好受,反而让他如噎在喉,时不时的控制不住心神。
“看前面。”褚昭捏住楚盛窈的下颌,侧开了李远之的视线。
楚盛窈被褚昭的动作吓了一跳,两人除了床榻间从未如此的亲密过。
马奔驰起来时,楚盛窈不由得往后仰去,两人身体无限的靠近,起伏间相互摩擦着,她知晓他的强大,每每都能将她全部罩住。
可这一次是在身后,他靠的很近,呼吸扑在耳廓,酥麻从背脊往下,四处流走。
“坐稳些。”这话是靠在她耳垂说的。
气息灼热,随着马儿的上下跑动,唇瓣碰到了她的耳廓。
楚盛窈缩瑟下身体,不着痕迹的朝前俯了俯,也不知后面的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也跟着贴了上去。
“可曾有旁的人带你骑过马?”
褚昭这么一问,叫她有些迷茫,不过还是摇头。
她平日里连出府的机会都没有,怎么骑马?
褚昭知晓答案,可不知为何还是这么问了出来。
青梅竹马四个字,便隔绝了第三个人,那些记忆只存在与她和李远之的记忆中。
他见过李远之为了她,不惜得罪官宦,拼命相博的模样。就在今日也听过她为李远之,说着叫他帮扶的话。
曾经的情谊留存在心间,成为挥之不去的过去。
都是没有他的存在,是他们之间最隐秘的东西。
只要一想到这些,褚昭便越发的难受,像是一颗原本是自己的果子,却被旁人占据过。
起初还能忍耐,孔孟之道,君子之学教他克制自身,可假山处那个‘等’字,随着风飘进他的耳朵里。
等!等机会和她再续前缘吗?
方才那双含情脉脉的眼,又何尝不是在挑衅与他!
街道上烛火不知何时亮了起来,今日并未宵禁,街市繁华而又热闹,叫卖声不绝于耳。
风拍打在脸上很急促,身后人的呼吸也跟着加重,像是六月天孩儿面,一下子整个气氛变了个模样。
街道锣鼓喧天,原是如同大雨滴落,铿锵有力,忽而变作小雨,急促又迅猛。
今夜的他似乎与往常不一样,像是飓风,将她裹挟着,楚盛窈身子一个激灵。
马停在侯府门口,褚昭率先下马,然后将她扶了下来。
楚盛窈腿部不适,走的慢些,原本离他一步的褚昭走近,搀扶着她的胳膊。
因是夜间,府中已经没有多少人,可楚盛窈还是担心他们的姿态叫人看了去。
以往非她靠近,褚昭恨不得离她数丈远,如今这样亲密的姿态也是他会做的?!
楚盛窈不着痕迹的离他远些,反而被他整个搂住了腰,全身的重量都依靠着他,便是她腿不适,也被他脚步如风的搀着回了策海院。
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按在了床榻间。
丫鬟嬷嬷被他呵退,屋内烛火通明,对视时,他翻江倒海的墨色。
他眼神里的温柔与克制,在某一刻全部剥离,斯文皮相下清冷与持戒褪下,疯狂无处遮掩。
楚盛窈撇开目光,如今在她面前的褚昭,与外界传颂之人隔着一层雾。
半点儿也不像他!
她不由得忆起初见时的那么冷冽目光,以及新婚夜,表面的温和被撕掉后,凶狠与孟浪全部施展在她身上,可白日又恢复成温文尔雅的模样。
众人称赞的皮囊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尊荣?
有的人越是压抑,越是克制,到了泄洪那日,只会是摧残和毁灭。
褚昭是否也是这样?
楚盛窈忽然有些害怕起来,害怕从前对褚昭的看法在某一天被全部推翻。
她心头惶恐难掩,他气息灼热,几乎想要将她吞噬,身子往后缩了缩。
至少此刻,她不敢与这样的他亲近。
忆起不多的经验,除开微末不可记的欢愉,剩下的只有疲累。
她害怕会被他弄死。
“我今天有些累了,夫君。”想起祖母今日说的顺,尽量放软了声音,不知他的凶,是因何而起,她心中已然有了惧意。
“是累,还是因为旁的?”褚昭刻意压低了声音,胸膛中的沉闷早在那个‘等’字,化成了怒。
那人能等什么!
不过是空谈!妄谬!
他亦是个男子,有气节,怎容的旁人这般放肆!
“我担忧祖母,如今心都未放下,还能是旁的什么?”听他这般强势,楚盛窈红了眼眶,“夫君,您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他也不知晓?
一滴泪从楚盛窈眼角滑落,褚昭这才回过神来。
想起方才的一幕,只道是被鬼给附了身,他怎就差点儿失控,这一切跟她有何关系?
不过是李远之的臆想!
真是失心疯了!
他从她身上起来,整理好衣服,“我是我失礼了。”
第46章 第46章
这一晚,百名眼底的青色,比得上蜀地的猛物——食铁兽。
他可是一整夜都守着世子,没合过眼!
实在是想不明白了,成婚前翰林院也没有那么多的公务?
怎的成婚后,世子不光是白日忙,夜里也忙。
更甚至他也瞧不出,到底是忙了个啥。
只是伏案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书卷,百名偷偷的看过,说是在看书,实则都没怎么翻动。
好在天一亮,他和金贵便换了班,回房间补觉去了。
“少夫人呢?”褚昭问正端着热水进来的金贵。
“还睡着呢?世子是要我去将少夫人唤醒?”金贵想起不久,将楚盛窈大清早叫起来,看朝霞的事儿,问道。
褚昭没回答,让金贵出去了。
如今天气渐凉,热水水汽上扬,蔓延到木盆外面,褚昭走近掬捧水浇盖在脸上,温水湿哒哒的,却也不足以叫他清醒。
有些东西,在脑子里撕扯了一晚上,人越发的清醒,可思绪却随之起伏。
若非那双通红的眼睛,撞进心里,那滴泪水唤醒了他的良知,他差点儿也成了个逞凶行恶之辈,
自他三岁开蒙,习孔孟之道,以君子之姿勉励自身,从未有过昨日失控的局面,即便他最后并没有做下去。
可那强烈的欲望,始终萦绕在心头。
想了一夜,他这些年,终究不过是学了皮毛,京都人人的赞颂,都只是虚名。
约莫一炷香的时候,褚昭扣动桌面,金贵立刻躬身走了进去。
“收拾下。”清冷的声线传来。
金贵扫视了眼,木盆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残留到了地面,架子上是褚昭换下的衣服,从领口到衣袖都湿了。
金贵连忙将东西拿了出去,期间不敢直视褚昭。
方才世子分明并未做什么,可身上的气势,较之以前如沐春风完全不同,喜怒不形于色,叫人越发的恭敬。
“不好了,世子救救少夫人啊!”
急切的声音从书房外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