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这般的场景,他便犹如浸在醋水中。
褚昭手掌收拢,撑在案上,力道用大了些,朝一侧翻去。
原本画的好好的,几乎差几笔就要完了,小案一翻,墨也跟着倒了,全部侵染了画纸。
将一副即将完笔的画给毁了。
同一时,三女的眼神射向罪魁祸首,可又瞧见他眉宇凝结,似乎困于心,愁云染顶。
又似乎下一刻,便要发怒的模样。
三女相互望着,尤其是周平遥咳嗽声起,不间断不停歇,一张小脸通红,是被气的。
表哥这分明是不想她得到表嫂的画,简直太可恶了。
明明只差一步就好了,偏生一切都毁了。
从未如此的气恼。
即便知晓,他可能不是有意,也是无法控制的埋怨。
尤其是当瞧着褚清溪那副完好的画,当真是妒忌的很。
她眼泪花花,下一秒似乎就能哭出来。
楚盛窈瞪了褚昭一眼,走近安抚,“我再给你画幅更好的。”
可分明,刚才那副才是更好的!
周平遥只敢在暗中瞪褚昭一眼,原觉得表哥温润,待人接物让人愉悦,此刻却觉得,他没那么好!
“嗯,”她点头,“现下天色晚了,下回我表嫂到我院儿里去画。”
免得旁人碍眼。
夕阳西斜,只剩余辉,确实不适合。
“好。”
褚昭也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赶紧朝着周平遥致歉,“是我鲁莽了,表妹勿怪。”
“不会,”周平遥嘴角扯出抹笑,“岂敢怪表哥,不过是不小心罢。”
褚昭没听出周平遥的阴阳怪气,反倒是让人准备了赔礼给周平遥。
周平遥欣然接受。
虽是有过不悦,到底都是一家人,一会儿的功夫便又做和谐模样。
晚膳没在此处用,只楚盛窈和褚昭二人。
褚昭忽然问道:“夫人画技好,是平日磨炼出来的?还是请了专门的师傅教习。”
楚盛窈夹了块儿红烧肉,皮质软糯,一口留香,她吃着欢快儿,没怎么听见褚昭的话。
“嗯?”
嘴角有肉汁渗了出来,她连忙去寻手帕擦。
结果下颔被人捏住,头也随之转了过去,褚昭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
对望间,楚盛窈发现他眸光藏着深沉,让人瞧不清。
下午便觉得褚昭不对劲儿,如今才算是真的看清楚,他定然是有什么。
楚盛窈侧了侧头,想要躲开他的目光,结果被他捏的紧,也移不开。
“夫君?”
任凭她叫的再软,褚昭都未放开,只不过手松了些。
“你还未回答我。”
想起方才褚昭问的什么,她思索了会儿,也并非是卖惨,直言道:“生母死后,便无人看顾,嫡母不克扣吃穿,便是好的,老爷也不是个管事儿的,瞧不上我,又怎会请人来教,是在祖母院子里时,学会的。”
褚昭又问:“为何偏就人物画的最好,也是平日见的多了?”
后面一句话,楚盛窈总觉得,他是漏了几个字,像是问她见什么见的多了。
楚盛窈摇头,“八岁时,便被困在府中,本就年幼,东西见的少,来来往往的最多的也只有人,见的多,便也画的好,不失真。”
楚盛窈回答时,关注着他的表情,却始终未瞧出什么,但能看得出他对自己的答案不满意。
“可曾为旁的人画像?”
楚盛窈紧盯着他的眸光,恍若他不过是随口一问。
她顿时心惊肉跳,是画过,除开身边的人,她还用了十层的心,为一人画过。
那时她以为他们会白头,那幅画*含了她所有的情谊。
可最终还是被一把火烧的干净。
那画早就不在了,又有何人能够知晓呢?
楚盛窈摇头。
瞧不出褚昭满不满意她的答案,只见了他目光越发的沉了。
“撒谎!”
这句话击中了她的心,为男子作画,到底还是太过私密,即便当时她不过是凭着记忆替表哥画的,可谁清楚呢?
只会觉得他们,眉目相对,情意绵绵,作成的那幅画。
她可曾说过,她与表哥是发乎情,止乎礼。
有些事儿自然不能说了。
她这般样子,又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呢?
褚昭捏紧拳头,脱口而出的话不过是,“你难道未曾为楚老夫人画过?未曾为身边的人画过?”
他又能如何?
逼得她承认,她曾是与人如何的琴瑟和鸣,如何的情真意切。
与他这个满目尽是敷衍,没带半点儿真心的夫君全是假意。
听到是这般的话,楚盛窈瞬间缓了过来。
她扬起头,脸上是淡笑,“一时间忘了。”
她又挑了些菜,放在褚昭碗中,“夫君,吃。若是夫君也喜欢,寻个时间,妾身给夫君也画上一副,不过画画得画上好些个时辰,夫君一向忙碌,若是夫君不愿,那我”。
“好!”
褚昭的话,直接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声音,“那夫人可要认真的画,莫要与旁人的一样。”
最后几个字饱含深意,让楚盛窈心跟着一抖。
第66章 第66章
楚盛窈嗯了声,两人继续用餐,不过比起平时,要安静。
入了夜,两人各自居在一侧,褚昭并未越界的意思,她松了口气,她葵水将至,听闻这几日不容易怀上孩子,若是行房不过是无用功。
她也不想做些累人的事儿。
原先是有过愉悦的,可后面都太累人了,褚昭就只知晓蛮干,让她叫天不应,时辰又长,反正没个舒畅。
自然,这些抱怨,只能藏在心头。
瞧她熟睡,褚昭才缓慢的移了些位置,逐渐靠近将她搂在怀中,而后才入眠。
晨起,褚昭要上值,夜间未行事儿,不像以往褚昭走了许久,她才醒。
她也得担起妻子的本分,便替他整理衣冠。
婚前听嬷嬷教导过,婚后几月因各种的原因,她还真未做过。
实乃失职。
他二人起卧,都非需丫鬟服侍,大都自行整理,褚昭第二日要穿的衣服,大都早早的熨烫妥帖,提前放在寝房里,也用不着唤人来。
楚盛窈单一件寝衣,也没顾得上披见外袍,拿起衣袍过来,褚昭明白她的意思,本不想她那般的劳累,此刻却也没拒绝。
“夫君,您伸手。”
楚盛窈也未曾给人穿过衣裳,只见过府中的嬷嬷给自家小儿穿衣,大抵是穿好一只胳膊,再另一只。
褚昭伸开双手,楚盛窈走近,以往便知晓他个子高,今儿更是清晰不少。
她努力的垫着脚,替他将衣领的褶皱抹平,垫的久了,她脚尖儿一软,撞在他怀中,鼻尖儿生疼。
头顶传来抹轻笑,他也随之蹲了蹲。
他的话轻缓,比起昨夜气氛好了些,“是我的错,未曾考虑夫人的身量。”
两人视线几乎持平,楚盛窈揉了揉鼻子,此刻倒是好整理了些。
又从屏风处拿来了腰带。
楚盛窈非第一次见这玩儿意,不过却不知晓应当如何去系,每每都是褚昭自行解下,她都闭着眼,不大敢去看。
正当她满是困惑,想将东西给他时,褚昭忽的抓住她的手,“我教夫人。”
大手覆盖住小手,将她往前拉了步,楚盛窈一阵踉跄,又有他的身躯挡住,摔不到,可一瞬间两人靠的近,他胸前的衣服摩挲着她的,还跳了下,本就只穿了寝衣,就更加清楚,楚盛窈不自在后退一步。
似乎褚昭的身体紧绷了些,她抿唇敛色,端起正经的模样,也不敢去揉那处,生怕惹了他,也怕惹火烧身。
两人眸子同时朝腰带望去。
褚昭是位好先生,教的很认真,不过期间他的手,未曾离开过她。
握的很近,手背的温度与掌心差别极大,她低垂眸子,尽量做出与以往一般无二的姿态。
可当移到后腰时,倒像是她,主动搂住了他的腰。
他的腰肢强劲,她晓得,永远不知疲惫,充满力量,她曾用腿丈量过。
不自觉的,她脸微微泛着红,总有种,被占了便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