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人看着吉安的衣着,如何认不出这至少是内侍省排名前三的副都知,这样的人物,平日朝中重臣见了都要恭敬好言,但竟然与谢昭宁如此相熟与恭敬。若说今日发生的事还太突然,他们并未完全反应过来,这般则让他们彻底明白,谢昭宁是真的不一样了,她是真的与谢家其余人拉开鸿沟,从此就将成为谢家最尊贵的人。
魏氏母女是面孔最惨白的人,谢明雪更是被冷汗湿透了背心,仍然是攀附着母亲才能勉强站稳,若谢昭宁是嫁给景王赵决,对她们而言那是嫉妒不甘,可若谢昭宁是嫁给君上,她们则再也生不出任何算计之心,只想立刻跪地,求谢昭宁饶恕她们过去做过的那些事情。甚至无比的怨怼过去的自己,那破药行有什么好要的,为什么非要和谢昭宁抢,为什么不一回来就好生讨好谢昭宁!
谢昌神色也十分不好看,他可没忘记曾经他以为谢明雪才是命贵之人时,做出的种种事情,他只对谢明雪一个人最好,而为了谢明雪能够高嫁,他竟然让谢昭宁把药行分出来给谢明雪一半。竟然去逼迫谢昭宁!
却浑然不知,真正的命贵之人,该是谢昭宁才对!他想到这里就无比的懊悔,恨不得能扇自己两巴掌!眼下就是想要修复与谢昭宁的关系,恐怕人家也不会认了!
昭宁送了吉安等人离开,回头看到谢家众人站在正堂门口。魏氏母女低着头,一副战战兢兢,生怕她事后清算的模样,缩得如同鹌鹑一般。祖父谢昌则努力扯出慈爱至极——慈爱至极得都仿佛讨好的笑容:“昭宁累了吗,可要、可要先回去歇息?”
谢昭宁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嘴角轻轻一扯。
这时候,已经听闻消息的堂祖父谢景也匆匆赶来了,他身后带着的是堂家的众人,他的态度则自然得多,他道:“今日之事我们都已经听闻了,昭宁。你有任何人,尽管派人来吩咐堂祖父,堂祖父没有不替你做的。”
谢昭宁想着以前堂祖父的确为她隐瞒,也为她说话。笑了笑道:“堂祖父客气了!”却没有对谢昌的话有所回应。
谢昌面色微白,却也知道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仍然强摆着笑容。
又是在此,门房的下人来了,他们手里拿着许多许多的帖子,几乎要两个人才能抱得下,行礼道:“娘子,老太爷,门口来了许多的世家,送了许多的拜帖,有的是想求见您们的,有的是想请您和娘子去家里做客的。还有些是咱们许久未曾联系过的远房的亲戚,寻求拜访的,咱们门外的巷子路都已经堵了,车马都走不通了,您们看这该如何是好!”
这才不到半天的功夫,汴京的世家们竟然反应如此之快!恐怕回去之后不久,立刻就开始商量着该如何与谢家搞好关系,该如何搭上谢家的线了,以至于竟然门庭若市,胡同口都堵马车了!
若说方才昭宁还只是看祖父和大房的笑话,这个时候她才真切地感觉到,君上这般行为,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多么大的变化!当真是狐假虎威,她前后两世加起来,从来没这般成为众人的焦点过!
姜氏方才也是看着大房害怕,谢昌胆颤,心里极爽,叫你们平日耀武扬威欺负昭昭!看不起二房!可是当她听闻如此大的阵仗时,也吓了一跳,这么多人,这么多的交际,谢家这下该如何是好!
谢煊则深吸一口气,他最先镇定下来,女儿如今有了这般的造化,他必须要帮女儿把架子撑起来,决不能在此时落了面儿,更何况他觉得,此事仍然还有许多的疑点。他对谢景和谢昌道:“伯父、父亲,这些交际恐怕要麻烦你们二人先料理了,其他什么都行,只记得一条,决不能收任何的东西,也不能答应任何的事情。虽然今天君上在明面上承认了昭宁,但毕竟还未举行大典,谢家此时决不能过于高调了。”
谢煊虽然对二人说话,却是看着谢景的。真的做起事来,若说靠谱,那还是伯父更靠谱。谢昌也注意到了,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实在是怪不得二儿子此刻与他离心了。
谢景颔首道:“你放心,你先带着昭宁回去就是。不到君上的旨意明确时,决不能让她在众人面前露面,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如此一来,几人立刻商议好了,其余人都先各自回去,谢景和谢昌去应付来者。
而昭宁,则和姜氏、谢煊一起先回景荣院,两人都有许多的话问她。自然了,昭宁也有很多的话跟二人说。
到了景荣院,安排了含月和白姑仔细守在外面,决不许任何人进来后,姜氏迫不及待地拉起昭宁的手,问道:“昭昭,你快和我们说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会同君上相识……而且,而且君上还要娶你为妻!”
谢昭宁此时分明看到,母亲眼中极是欣喜,欣喜她找了这样一门好到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亲事’。而父亲在旁还没有开始说话,但是给她倒水倒到一旁去了都不知道。
她轻叹了口气:“父亲,倒洒了。”
谢煊这才看到水都倒到了桌上,连忙挪回去,道:“昭昭,你说你的,别管我!”
他们越是这般失常,昭宁就越是不好意思,她决定把所有的事情能讲的都和盘托出,不能再隐瞒父亲母亲,她道:“母亲,您听了可别失望……这门亲事……是假的!”她眼神很是坚定,“不过是君上想要帮我的权宜之计罢了!我与君上早便相识,他得知了我与云阳郡王定亲一事,想要帮我,所以才假扮景王殿下来娶我。谁知今日竟然被王贤妃等人揭穿,他应该是为了保护我,才迫不得已露出真实身份!”
姜氏听了昭宁的话,有些失望。昭宁与君上的事……竟然是假的么!
其实当真不是她想要攀附权贵。而是这世间,哪里再去找君上这样好的男子,从身材样貌,到文才武略,到地位身份,无一不是最顶级的。她一直觉得,她的昭宁能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那自然……昭宁就应该是与君上相配的!
如此好的一桩姻缘,怎的就是假的呢!
只是……凭借天生的感觉,姜氏总觉得没这般简单。如果只是假的,想要帮昭宁,身为君上,能帮昭宁的法子难道不多吗?纵然有太上皇的原因在里面,也有些奇怪吧。今日也是如此,一开始明明传话说,君上是要直接回宫的,怎的却在昭宁被欺负的关键时刻,君上突然现身,控制全场救了她,且还如此重地发落了王贤妃呢!
姜氏觉得很可疑,她顿了顿,缓缓问道:“昭宁,我怎么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你不觉得……君上是真的有些喜欢你吗?”
第122章
昭宁听到母亲这句问话, 心跳几乎停了片刻,君上……喜欢她?
不,这怎么可能, 君上不过是因是自己的师父,且自己又帮过他,所以给自己几分薄面罢了。虽然他今天惩戒了王贤妃,但是昭宁心里明白,绝不光是因为她的缘故, 应是王贤妃本就有问题, 君上早已不想留她了。何况……她又怎能得到喜欢呢, 前世便从未有人喜欢过自己, 这么追求赵瑾, 也只是让他对自己越发厌恶。今生, 倒是听到姜焕然说过喜欢自己,可很快他也放弃了, 另娶了旁人,君上是什么身份地位, 什么环肥燕瘦没曾见过, 何以会喜欢自己呢。
只是母亲不知道自己与君上的渊源罢了。
昭宁摇头道:“母亲,您不明白, 这当中缘由复杂。”
昭宁这般说, 姜氏也不能说什么。虽然亲事是假的,但是至少,日后应该再无人敢欺负昭宁了, 这倒也是件好事。
谢煊也道:“不论如何, 你以后在外行事要十分小心才是!”他叹了口气,若是真的, 那自然是一切顺遂,女儿从此身份再也不一般,但若是假的,那可就不太好处理了。
三人正在说话,门外响起喧哗的声音,仿佛是有人来了。
三人都往外看,那些来拜访的宾客应当都被谢景二人拦下了才对,谁人能进得来景荣院这边?紧接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走过来,他们也立刻就认了出来,来人不是盛氏夫妇还能是谁!
两人面上也是极度的喜悦,盛氏走得太快,差点撞到了花台,被姜远望拉住。姜氏和谢煊立刻起身迎二人,谢煊有些疑惑:“舅兄,嫂嫂,你们怎么来了?”
看两人的模样,不难猜出他们已经得知了昭宁和君上之事。但他们今日并未去参加筵席,这消息竟然传得如此之快?
盛氏夫妻简直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她们与谢煊夫妇不同还在于,他二人可也是君上的狂热崇拜者,只是以前君上高高在上,活在传说之中,能远远地看一眼都已经三生有幸。而如今,两人竟然得知,自己的亲外甥女,竟然与君上相识,是君上的妻!偶像仿佛瞬间就在身边了,他二人能不激动么!
盛氏拉着昭宁的手道:“昭昭,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来的路上才听说,真是万般不敢信!要不是在你家门口见得那么大的阵仗,又听亲家公亲口说了,我俩都还不相信!”
姜远望也激动地拉住了侄女的衣袖,眼睛里闪动的都是对偶像的崇拜:“昭昭,你……你竟然与君上相识,你竟以前不告诉舅舅!”又搓了搓手,“你能给舅舅要个墨宝吗!或者,你什么时候和君上再见,舅舅能在场吗?”
姜远望已不知偏向何方,根本找不到重点,被盛氏推开:“一边儿去,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姜远望在一旁摸了摸鼻子,不怪他,这当真是他的第一反应。只有他们这些身经沙场,带兵打过仗的人,才知道君上有多么牛,当真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军事天才,他当真是崇拜得很!
盛氏仍然真挚地看向昭宁:“昭昭,你快和舅母说说,究竟怎么回事!”盛氏脑子转得快,又想起了更多的事,“昭昭,之前你们家里遇到的事,还有你大舅舅的事,可都是君上在暗中帮忙?”
她这么一说,姜氏也立刻反应过来了,与盛氏一拍即合:“嫂嫂说得对,当时我便说,煊郎那事怎能如此轻易地解决,实在蹊跷,魏氏还认了是她们的功劳,我呸!”
姜氏也把刚才谢昭宁说的话抛到了脑后。什么假的,假的看起来既然如此像真的,那就是真的!
盛氏何尝不兴奋,昭宁没能与姜焕然在一起,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总想着该如何给昭昭觅得佳婿,眼下有了这般真龙天子的夫婿,不比姜焕然强得不知多少,她还有什么遗憾,她都要高兴疯了。
昭宁看着大舅母和母亲都已经热闹地说起来,根本没人再顾及她说的亲事是假的这件事,也叹了口气,罢了,随便她们说吧,反正此时她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这时候,外面又有热闹的声音响起,好像还有人来了。
昭宁不由得觉得有些头疼起来,怎的今日这般多的来人!这又是谁!
紧接着声音就传了进来:“父亲、母亲,孩儿入选禁军,特来给你们报喜了!”
这下人没来众人就已经知道了,是去皇城司的谢承义回来了,他竟然被选入禁军了!
谢承义大步走进来,他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着家了,人也晒黑了,身体比原来更为结实,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一看景荣院中竟有如此多的人在,气氛也很是热闹,他连忙给舅舅舅母、父母请安,又向着昭宁拱手,才坐下来倒水喝:“舅舅舅母,你们今日怎的来了,对了,我怎么看今日家里好生热闹,门房堵了许多人,究竟怎么了?”
姜氏就来了句:“你妹妹嫁给了君上,要当皇后了。”
谢承义顿时吓得掉了凳。
他一脸的震惊……母亲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在这种消息下,他被选入禁军这样的大事,突然变成了十分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张张嘴,看向一贯熟悉的妹妹,怎的今日怎么看怎么陌生了起来。他道:“我……这……妹妹……这……”千言万语凝成一句,“你们没有开玩笑吧?”
谢承义自然知道,母亲不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毕竟这可是满门抄斩的罪。他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反应不过来。甚至开始想象,他突然能被选入禁卫军,是不是有什么暗箱操作!
家里所有人都热议鼎沸,昭宁此时也都不解释了,反正解释了也没用。她问盛氏:“舅母,您说您在来的路上听说此事,您来是要做什么的?”
盛氏这才想起来把来的正事给忘了,实在是昭宁这个事太大了,大得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从袖中拿出一张红色的绢做的请柬来:“是你姜芫表姐出阁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就是后日。我和你舅舅特来给你们送请柬的。你姜芫表姐还想要你给她梳发呢!”她想了想又道,“只是没料到你现如今是这般情况,若是出门,恐怕会遭人围观。我回头跟你表姐说一声,你便别去了。”
昭宁拿起那张请柬看了看,姜芫对她十分好,她出阁的大日子,她不能不去。她道:“到时候我悄悄从偏门进去吧,别引人注目就是了。”
谢煊也点点头:“你去也好,这两日家里恐怕也不会消停,你去你舅母哪里倒是能轻松些。”
被昭宁提醒了正事,盛氏也终于按捺下了激动。她和姜远望还有好多家请柬要去送,先来送了昭宁这里罢了,她道:“舅母还有几家要去送……那后日一早,舅母派车来接你!”
昭宁便亲自送舅舅舅母出了垂花门。
日头微斜,此时天空已是阴云密布,寒冷的朔风起了,昭宁拢紧了斗篷,觉得恐怕是又要下雪了。
她听到一墙之隔的外院仍然人声鼎沸,颇觉头疼。明明就是假的……但是再这般下去,往后想要澄清可就越来越难了!该怎么办才好,会不会影响到师父那边,昭宁有些忧愁。
昭宁往回走去,才发现自己的脚步仍然是轻飘飘的,原来其实,她也还没从今天的事情中反应过来。
后日一早,就是姜芫出阁的日子。
一大早便吹下严雪,顷刻间汴京城再度银装素裹,但昭宁推开槅扇,看到满目的银白时,雪已经停了。
昭宁换了件浅红色的杭绸夹袄,梳得个简单婉约的发髻,就准备出发前往姜家。
盛氏为了不让她露面,早就将姜家的马车赶到了谢家的照壁,把昭宁直接从这个门接到那个门,面也不必露。但等昭宁到照壁时,才发现马车旁边竟然立了两个陌生的带刀的侍从,他们手臂筋骨遒劲,目露精光,看到她对她拱手道:“昭宁娘子,属下等是殿前司副指挥使冯远冯大人派来庇护您的。冯大人说,日后您若出门,我等皆随侍左右,一切事务但凭您的吩咐!”
昭宁先是被这二人吓到,想了想,眼下情形跟以前不同了。她虽然有些不习惯,但他们跟着总是没有坏处的。她道:“那劳烦二位了,你们跟在身后就是了,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可告诉我!”
两位侍从道:“娘子客气了!”
昭宁这才带着樊星樊月进了马车,车夫扬起鞭子,马车便嘚嘚朝着姜家而去了。
这两日在家中,昭宁也并没能松口气,虽然外面来的人见不到她,可是两家各房的人都是轮流‘求见’她,语气无比恭敬,态度无不诚恳,连魏氏和白氏都一反常态,对她谄媚讨好至极,魏氏甚至趁着旁人没注意,跪下向她认错。
昭宁一边看到她涕泗横流哭诉自己的愚蠢,一边嘴角微动。
她对魏氏仍然没有任何好印象,但她也不会对她怎么样,毕竟她又不是真正做了皇后。但这两日应付这些人,可是将她累够呛,如今出来,也算是能透口气了。
昭宁揭开车帘往外看。
街道两旁都堆着积雪,孩子们穿着新衣裳在打雪仗,扔炮仗,算一算时日,的确再没多久就快要过年了。她的眼中微染上一些光芒,这还是她重生以来的第一个新年呢。
两刻钟后,马车穿过御街,转过崇明门内大街,到了西照坊旁,姜家宅院外面。
姜家宅院今日当真是张灯结彩,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轿子,人们正络绎不绝地往来。还有下人拿着笸箩出来,在门口洒铜钱和喜糖散喜气,许多孩子都在抢。昭宁看着这般热闹的场景也笑起来,不知道表姐穿着嫁妆是什么模样,现在是不是正忐忑等待出嫁呢,还有嫁的新郎官是什么模样。她迫不及待想看看表姐了!
昭宁的马车自侧门悄悄而入,一路沿着粉墙往前跑,到了内院的月门才停下来。
昭宁带着两个女使下来,看到内院也是处处红绸,很是喜气。只是她目光再一移,发现月门竟站着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一家人,甚至还有许久不见的外祖父,不知道在此站了多久!
昭宁嘴角微动,她可总算是体会到,倘若她真的成了皇后,她的身份和生活都会有多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了!她这还只是被传和君上成亲了呢,就已经引得大家对她如此慎重了。若是她真的做了皇后,所到之处,还不得处处清场么!
权势果然可怕,她略有沾染,就已经有了十足的感觉。
她见众人都笑着上来迎她,有些无奈道:“今儿是姜芫表姐的大日子,又不知有多少宾客来了。您们何必在此迎接我,还是各自散去忙碌吧!”
盛氏先迎上来,立刻看到昭宁背后站着的两个一看就武功不凡的侍从,没说什么,只笑道:“我就说你们在此等昭昭会不高兴吧,大家还是各自先忙去吧,可别耽误芫儿的好日子,日后还怕没有说话的机会么!”
二舅舅二舅母都笑眯眯的,迎了昭宁就赶紧散了。外祖父却拉着昭宁的手很久,语气激动:“昭宁啊,你若是做了皇后,那可是令姜家的祖坟都蓬荜生辉啊!……外祖父这、外祖父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外祖父自豪得很!”
当年外祖父戍守边疆一辈子,都未曾拿回西北,所以他同大舅舅一样,也极其崇拜君上。他听到这事的第一反应也是激动,他比姜远望还激动,激动得甚至撅了过去,被掐人中才醒过来。这事他就不告诉昭宁了。
昭宁无奈,哪有用蓬荜生辉来形容自家祖坟的!
她只能道:“外祖父,一会儿还要您喝表姐夫敬的茶呢!您也先去歇息吧!”
“好、好!”姜青山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虽然很想和外孙女再说些话,但还是被人先扶下去了。
盛氏才陪着昭宁向前走,一边笑道:“你别怪大家激动,这几日你在宅子里不知道,这件事汴京已经传遍了。你看看今日这些宾客,本来是不会有这般多的,有些没接着请柬的,竟也上赶着来送礼,因此礼多收了许多,你二舅舅二舅母都十分高兴。”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垂花门外,此时姜芫这时候正在女使的服侍下上妆,屋内热闹得很,盛氏就道:“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吧,等她上好妆了,我将屋内的人都清出来,你悄悄进去。”
昭宁应好,看到垂花门的花棚下摆了十余张桌子,不少世家夫人娘子们都在此小坐。便也过去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来。众人也自然不会将她认出来,她抓着桌上摆的桂圆干吃,等着大舅母来叫自己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