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算是认同了她的撒娇,但也还是严厉叮嘱她下次可决不许了, 毕竟这不是世家宴席, 而是琼林苑,人多混杂, 她真出了事去哪里找她?昭宁只管点头承认错误,哪敢反驳她俩。
此时琼林宴已是接近尾声,三人带着仆妇往回走。
姜氏又说起方才的事:“你一直说想看君上风采,方才君上可是亲至了,还同大家说了几句话,你不知道场面有多壮观,大家有多激动,请安的声音都快把我的耳朵震聋了!”说着又白她一眼,“谁叫你走了,连君上的影子都没看见,这下可遗憾了吧!”
盛氏就很激动了,她道:“你不知道,君上出现的时候,你舅舅更激动,不知从哪里找了面旗子出来写着‘吾皇万岁’四个字,还在那里摇旗呐喊!”
昭宁听了暗笑,若说她们几人谁最崇拜君上,她和舅母还要靠边站,大舅舅,才是真正的视君上若神明,君上说什么都是对的,听到有君上到的地方他一定第一个去围观。尤其是前不久他的军功被平反,大舅舅对君上就更是死忠了,坚决相信就是君上拨乱反正了,不然别人怎么做得到,那时候旁人都不信他的,君上日理万机,怎会管这样的小事。可是昭宁现在却知道的确是君上所为。
大舅母说完又一副极可惜的模样看着她:“……人人都看到了,偏就你没看到!”
昭宁对两人的话笑而不语。她不仅看到了,而且还和君上共乘金舆,和君上一起登宝津楼看万人朝拜,甚至一起共进了午膳,问了君上许多问题……庆熙大帝就是她的师父啊!但是她不能说,她侥幸能与君上有这般交情,君上不嫌弃她身份低微,还愿意继续做她的师父,已经很好了。她就不能广而告之,给君上惹麻烦!不过她虽然不能说,想到刚才得经历,心里还是激动得很,脚步也轻飘飘的,犹在梦中。
大舅母说完君上的事,却又叹了口气:“……只是,你回来得太晚,舅母想带你去看的那个举子已经离去了。”
说到这里姜氏也有些遗憾,当时她听盛氏说了这个举子,本来是抱着很大的期待,希望他能和昭宁有些缘分的,没想到人还未见到就已经走了。
昭宁本来就并不想见这些人,笑道:“那便是没有缘分了,没关系!”
姜氏却瞪她:“小孩子家家不知道轻重,什么就没关系了。”她本还想着能在琼林宴上找到昭宁的如意郎君,结果除了在华亭遇到那一场意外,什么也没遇到。眼看着等翻过年,昭宁就要十七岁了,再不定下亲事,她的年龄就太大了。可是昭宁又能嫁给谁呢,她是盼望昭宁嫁的绝不要比谢明雪差,可现在看好像的确有些难度。
方才昭宁没来的时候,盛氏已经听姜氏说了很多大房的事,知道大房对二房暗中的倾轧,也知道整个谢家现在都是望着谢明雪成凤,所以对大房格外重视。她心里也不服气得很,但是困境毕竟是摆在眼前的,她想了很久对姜氏道:“……若是翻过年关昭宁还没遇着合适的,要不就董侍郎家那个郎君吧,也是个老实和顺的人,他母亲也甚好相处。除了功名还未考中,别的似乎都不错……”
姜氏便若有所思。
昭宁却打了个寒战,什么董侍郎家的郎君,她见也没见过,决是不会嫁的!
她道:“母亲,大舅母,你们就别太替我操心了,实在不行,我自己找找总能行吧?”
当然,其实她并不想找,她就是想拖字诀,既然没有合适的,便不嫁就好了,在家里一辈子和母亲弟弟在一起。
两人自然不信她,觉得她是孩子气的话,瞪她:“去去去,你又能找谁,何况哪有娘子自己找的道理!”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方才停马车的凉亭,盛氏准备同姜氏和昭宁一起共乘马车,路上再好生聊聊。这时候,她们却看到魏氏带着谢明雪走过来。
她们笑得非常灿烂,好似有什么极好的事情发生了,正在低声私语,谢明雪的脸蛋微红,似乎有些害羞,但又格外兴奋。看到姜氏和盛氏,魏氏甚至一反常态笑着向两人点了点头,让谢明雪先上马车。而祖父谢昌也过来了,竟然在背后嘱咐扶明雪上马车的女使:“小心搀着明雪!”又叮嘱魏氏,“明雪方才未吃什么东西,回去可得好生给明雪做些汤品。让她好生吃些!”魏氏屈身应是。
谢昌也看到了姜氏三人,但却全然没有对谢明雪那般的关怀备至,只是笑着说了两句话,然后上了他的马车。
姜氏有些疑惑,和盛氏相对看了看,发生什么事情了?平日谢昌就算是对谢明雪好,也没有好成这般鸡婆状。昭宁却想着,方才在华亭的时候,就未曾看到魏氏母女。她们究竟去了何处?不过她也就是闪过这个念头,这两母女的事与她无关,她也并不是很关心。
这时候林氏也过来了,说明珊遇到了自己的闺友,便不打算立刻回去,要去闺友家中住两日,把谢明若也一起带去了。而她们夫人三人准备共乘马车,一起商议娘子们的亲事。
至于昭宁,因为方才那些狂妄无知的发言,被赶去了另一辆马车独自回去。
昭宁无言,看着前面姜氏、盛氏、林氏三人亲亲热热地上了马车,她才上了自己的马车,独乘也好,她好可以小憩一会儿,今儿晨起得太早了,方才见着师父又激动,现下倒是有些困了。
只是马车才刚略走了没几步,突然之间咔嚓一声,猛地摇晃了一下。昭宁本已经闭上了眼睛,猛然被这般的动静惊醒,又睁开了眼睛,只听外面自家赶车的婆子道:“你们是哪家的马车,明明我们好生走在这条道上,怎的你们却来撞了我们?”
发生纠纷了?昭宁撩开车帘往外看去。
原来她的马车走到了岔路口,她们是直行的,却被岔路口蹿出来的一辆马车给撞了。
昭宁又看去,却见这辆马车通体以水曲柳木为底,描金边绘山海纹,又以杭绸为车帘,挂了一盏珠子宫灯,拉车的马亦是银鞍玉蹬黄金辔,两侧都是豪婢簇拥,一看这辆马车就知主人身份不凡。
她听到马车里还有男子说话的声音:“您就别管我了,您不是常说,没有君上哪有我们家的今日吗。所以我也想为君上做事,去边疆驱逐契丹人啊!”
虽然这辆车的主人一看就是身份不凡,不过昭宁的奴仆都没在怕的,不管对方身份,凡事只讲一个礼字。
所以给她赶车的张婆子毫不客气道:“你们撞着了车,怎么还不下来道歉!咱们东秀谢氏也不是让人欺负的!”
于是有两人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昭宁一见,只是一年长妇人,梳着雍容华贵的牡丹髻,细长双眸,长得一副非常精明的模样。另一男子身材高大,也是锦袍华服,生得平实面容,一看就是十分老实敦厚之人。
那男子昭宁并不熟悉,可是她却一眼将年长妇人认了出来,居然是她前世的婆婆,邕王妃华氏!昭宁认出她时心里一震,对她看了许久。又想,既然如此,跟着她的这个年轻男子,自然就是顺平郡王赵环,她前世所嫁之人了。
不怪昭宁不熟悉赵环,他虽娶了她,但是新婚之夜便应战事之召去了边疆,从此一去不归,战死在了边疆。而昭宁那时候本就不愿真的嫁了旁人,所以也对此毫无反应。
她还以为此生再也遇不见她们二人,没曾想竟然如此巧合地遇到了,也没曾想,前世新婚都未曾见过所嫁之人的真容,现在倒是看到了。不过听二人争论之意,赵环恐怕还是想去边疆。
但是昭宁清楚地记得她听赵瑾说过他兄长,说他这个哥哥武功和智谋都很平平,最多只能当个闲散郡王,不能建功立业,可是他执意要上战场,他们谁也阻止不了,最终路遇契丹人战死。得知消息的时候,邕王妃眼睛都要哭瞎了。
邕王妃华氏见他们果然撞着了别人家的马车,随即又看到了谢昭宁的脸,眼中当即一亮,好标志的小姑娘。东秀谢家,她好似听说过这家,她还知道这谢家里有个叫谢昭宁的娘子从西平府回来,可以说叫一个‘名声斐然’。她道:“这位娘子抱歉了,是我家车夫不小心!”说着她狠狠训斥车夫,“你怎的如此行路,不好生看着点!”
昭宁见着华氏,却想起当年她嫁到顺平郡王府,很是忐忑,但是华氏很喜欢她,很照顾她,若不是华氏对她的喜欢,她在顺平郡王府定会非常难过。只是也由此,让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做事情放肆又恶毒起来。
她笑道:“夫人,没有干系的,不过是小冲突罢了。”
华氏见对方并不计较,心里松了口气,笑了笑问她“我方才听你的仆妇说,你是谢家的娘子,敢问你是谢家的哪位娘子呢?”
昭宁也不瞒她,道:“我是原先榆林谢家的大娘子。”
榆林谢家的大娘子……那不就是传说中那位谢昭宁吗!华氏被唬了一跳,听旁人说她如何如何的刁蛮泼辣,分明是个极好的姑娘,不与她计较,生得又好看。旁人怎会这般传她?
昭宁唤了青坞,叫她将马车里的果品盒子拿一个给华氏,“相逢便是有缘,这个送与夫人,万望夫人不要嫌弃。”
华氏见她被自己撞了,竟然还要送自己东西,觉得她更是好了。低声和仆妇道:“这位昭宁娘子真是个极好的人,旁人真的这样传她,快,将咱们准备的礼品盒子也拿一个来赠了昭宁娘子。”
昭宁听了心里暗笑,华氏长相很是精明,没人知道她心软又好骗,以前她也这么讨了华氏欢心,华氏以前也觉得她是大好人,从不认为那些不好的事是她做的。她问过她为什么,华氏就跟她说:“因为有人曾告诉我,说你就是极好的人啊,他的话是不会错的,所以我会庇护于你的,你不要害怕。”
那时候所有人都在误解她,华氏这样的一句话,她听了几乎流泪,心想是赵瑾告诉她的吗,也只有赵瑾了。
自然了,如今她知道肯定不是赵瑾,那究竟是谁说的呢?
赵环见她二人说话,看那娘子生得实在是好看极了,日光明澈,他却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道:“母亲,我就不陪您坐马车了,安阳侯世子还邀我去演武呢!”
华氏胡乱点点头随便他去了。
待赵环走了,昭宁才问道:“夫人,他是想去征战边疆吗?”
华氏一愣,昭宁娘子怎么知道?又心想她大概是听到了她们方才的对话,她道:“他的确这般想。”
昭宁就轻声道:“您可一定要想办法,不许他去,若是他不肯听,您装病也是可以的。”
华氏对她这样的好,她上辈子无以为报,反而给华氏添了许多的麻烦,所以她现在想要报答她。若是赵环不去边疆,自然就能避免出事了。
华氏和赵瑾劝了赵环很久,就是君上也劝过他,都不能改变其心意。华氏甚至都忘了可以曲线救国——装病。这个小娘子倒是点醒了她!只是,她为何会跟她说这些,可真是令她困惑极了。但她还是点点头:“多谢你出主意。”
不知为何,她对这个昭宁娘子极有好感,很不想就这样让她离开了,她连忙道:“昭宁娘子,我家中下次若是举办宴席,我邀请你去可好?”
昭宁喜欢华氏,对赵环只是当做陌生人看,可是……她实在是不想遇到赵瑾。
她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华氏也许只是客套话,她何必在此时驳了华氏的面子。
随即她礼貌与华氏告辞,毕竟母亲她们的马车已经跑得太远了,要是发现她又掉队了,回去还有一顿排揎。
华氏看着谢昭宁的马车消失不见,抱着谢昭宁送的礼盒,有些怅然若失道:“这昭宁娘子真是个极好的人……”
倘若能做她儿媳就好了。可惜她家虽然是王侯之家,正经的皇室血脉,但是大儿子成日只想着出征边疆,为国效力,嫁给他也是惘然。小儿子……更别提了,他现在前程远大,事务繁忙,她是根本看不透他,也根本管不住他。
仆妇道:“夫人,许是她知道您身份,才对您如此客气呢……”
华氏白她一眼:“你懂个什么,走吧,还要去宫中陪贵太妃娘娘给大乔接生呢!”
马车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远了。
斗转星移,夜已深了,一轮细如勾的弦月高高地挂在天际。
俄而墨云聚拢,弦月的光辉也被乌云挡住,大地漆黑一片。
一辆马车跑进了录事巷,进了一所宅院的深处。一位身姿羸弱的女子披着斗篷戴着帽围,被女使从马车上扶下来,帽围挡住她的脸不可见。
女使将她扶进了正堂之中。
已经焦急等候许久的蒋余胜连忙冲了过来,见女子竟披着斗篷戴着帽围,问道:“宛儿,怎么样了——”
却只听女子突然爆发出哭声,突然扑入她的怀中:“外祖父,外祖父,她们把我毁了,她们把我毁了!”
她们把她毁了……她们怎么把她毁了?蒋余胜心中惊疑。“她们打你了,还是对你做了更过分之事,你告诉外祖父,外祖父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谢宛宁哭了很久,终于一把将帽围扯下,蒋余胜才发现她的左脸上,竟有四个清晰可见的小洞,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洞口周围红肿,已经有些溃烂了。这让谢宛宁原本干净无瑕的脸,变得十分难看。
蒋余胜也怔住了,他还希望谢宛宁能凭借自身美貌高嫁,她的脸怎么成这样了?他问:“你的脸是怎么弄的?”
谢宛宁浑身都在发抖,嘴唇惨白,今日的经历是她此生最痛恨的经历,痛恨得远远超过了她被赶出谢家的那一天。那一天蒋横波虽然死了,可是她全身而退,被外祖父接走过上了比原来更好的日子,她还在心里谋划,要如何更多的报复谢昭宁——
可是今日呢,她报复谢昭宁不成,被她当场揭穿,名声彻底被毁,高氏母女与她反目成仇!
她们把她带回高家之后,将她关在柴房里,她忐忑地等待着,心想她们要找人来打她吗,还是发卖了她?不不,她们不敢。再怎么说她也是蒋余胜的外孙女。
等待是一件最可怕又漫长的事情,最后,她等来了高氏母女,她们拎着一只奇怪的木盒。平阳郡主笑着对她说:“谢宛宁,这世上的事都是一报还一报,我们不打你,而宋观,现在也被削去爵位赶出京城,所以你想勾引他的事,我们也既往不咎了。但是当初,你放蛇咬了雪鸢的事——却是要还给你的。”
平阳郡主让仆妇将那只木盒打开,谢宛宁惊恐地后退,她们是什么意思,里面是什么东西,她们要对她做什么!
平阳郡主看到她惧怕的模样,说:“你放心,这里面有条蛇叫五腹锦,只是微毒,不会杀死你。不过只要被它咬过之后,那块的伤口就会溃烂,紧接着烂成一大片。永远都好不了!”
随即,她看到仆妇从那木盒中,夹出一条蛇来,那是一条细长的嫩黄的蛇,吐着蛇信,身子卷曲。她看得汗毛直立,不停地往后退,嘴里喃喃着不要、不要,可是仆妇却夹着蛇靠她越来越近。
无论她怎么哭着求饶都不管用那条蛇咬在了她的脸上,咬了她的脸!她尖叫、哭嚎,却怎么都无法避开。随后平阳郡主把她塞回了马车,让人送她回来。
她们不想杀她,反而毁了她的容让她就这样活一辈子,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她把经过讲完,抓着蒋余胜的手哭着说:“外祖父,我的脸永远都不会好了,我再也不能高嫁了,我什么都完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喃喃着,眼里又闪着怨毒的光,“外祖父,这都是谢昭宁的错,都怪她,若非她,我怎会名声受损,又怎会被高家母女这般对待!您一定要帮我报仇!”
蒋余胜看着平日聪明伶俐的外孙女语无伦次,他也是愤怒至极。不光如此,他还怀疑,他降职一事也与谢昭宁有干系!他冷冷道:“她把我们一家人害至此,宛儿,你放心,我绝不会放过她……定要让她永坠地狱!”
蒋余胜见谢宛宁还是哭个不停,他道,“你莫要哭了,你先下去处理伤口,外祖父立刻去请画师过来,你看着画师画一幅谢昭宁的画像,记得叮嘱画师,画得越美越好!”
谢宛宁怔住了:“外祖父,为什么要给她画像……这是做什么?”
蒋余胜冷笑道:“之后你便知道了,快去吧,外祖父定是会为你报仇的!”
谢宛宁擦了擦眼泪,听了蒋余胜的话终于振作起来,立刻先去了。
而大乾皇宫垂拱殿之中,赵翊晨起批阅奏折。
大乾朝三日一朝,今日并不是上朝的时候,天际的启明星还隐约亮着,赵翊就已经坐于垂拱殿的书房之中了。
中书省送来的奏折已经堆满了万字锦地的紫檀桌,大乾朝疆域辽阔,百姓万万人,每年关乎民生的战争、闹匪、山洪、旱灾一类事时有发生,不论小事,奏折就已经多到看不完。
李继轻手轻脚地点亮了一盏绘金琉璃灯,看君上着朱红笔,已经勾了有十来封奏折了。他年少就跟着君上,见君上年幼就受高祖皇帝‘明君之德’的教导,为君勤勉,政事决不会假他人之手。君上自幼习武,精力充沛,每日看四五个时辰的折子都不在话下,否则如今大乾疆域怎会空前广阔,百姓安居乐业。他们这些追随君上多年之人看在眼里,心里都十分敬佩,亦对君上极其忠诚。
赵翊看一封大同地震的折子时,终于似乎有些累了,停下笔,李继端上一盏参汤茶,道:“君上,可要传膳了?奴婢让人备下了几样粥点,都是您惯用的口味。”
大概是行军养出来的习惯,君上平日饮食并不喜奢华,几样粥菜就够,口味也很清淡,菜多了他反倒是不高兴。
赵翊用手揉了揉眉心,早上折子看多了,他便没什么胃口了,道:“暂时不必,”又问,“司马文还没有走?”
他来批折子得早,还有人比他更早来,一大早起来便守在宫门口,等宫门开了就马不停蹄赶紧进来了。已经在门口等一会儿了。
刘继道:“还等着呢,怕是不见着您不会走的,您可要传见他了?”
赵翊听到此,有些无奈,他可以杀伐果断处置权贵家族,但古训有云不杀言官,他还真拿这些硬骨头不怕死,巴不得你给他一刀他好名流千古的谏官没有办法,何况还是谏官之首,硬骨头中的硬骨头,台院御史大夫司马文。
他道:“无外乎因朕想改革田税一事,让他先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