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腹被有意护着,卢宛有些茫然地睁大眼眸,望着面前将自己转过身来,抱在膝上的谢行之。
见她这般诧异不解地望着自己,谢行之低沉沉笑了一声,灼热大掌护着卢宛的腰腹,将她按着,扣在一旁桌案上。
仿佛疾风骤雨一般的亲吻汹涌落下,卢宛被压在桌子上,气息起伏不定,磕绊含混地又羞又恼道:“你……你……”
觉察到谢行之的长指,若有似无游走在身上四处,揉捏撩拨着自己的情.欲,衣衫已半褪的卢宛,羞赧至极道:“沐浴……我还不曾沐浴洗漱呢……”
想到面前的人如今是个微醺的酒鬼,卢宛腹诽,不晓得又有什么来往应酬的场面,需要他饮酒。
而发觉卢宛赧然抗拒得愈发厉害,谢行之将她打横抱起,往浴间带去。
肩颈被桌案的棱角硌得有些生疼的卢宛,方才松了口气。
只是,片刻之后,觉察到谢行之落在自己身上,炙热而意味深长的目光,卢宛面容复又滚烫得厉害……
第72章 疼爱
天光明媚, 用过早膳后,卢宛坐在桌案前,教谢璟诵书习字。
窗子阖着,有明亮的日光, 透过浅杏色的窗纸洒落在谢璟身上, 只见他明眸善睐地笑着, 口中念念有词地背诵着什么。
“大学之道, 在明明德, 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坐在绣墩上, 背对着天光, 谢璟面容白皙俊秀, 唇红齿白,模样狡黠灵巧。
卢宛坐在谢璟身旁,看他口齿流利地将一整段段落背下来,然后眼眸亮晶晶地望着自己。
唇畔含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卢宛抬手, 摸了摸谢璟的头发,笑着颔首道:“璟儿背得真好。”
说罢,她垂首,在谢璟侧颊上亲了一下。
如愿以偿得到母亲的夸奖与奖励, 谢璟愈发有动力继续诵书习字。
有些赧然垂下眼眸, 在母亲温和含笑的目光的注视下, 谢璟继续背书……
晌午的时候,卢宛坐在谢璟身旁, 时刻监督着让他不能低头,眼睛不能离桌子太近。
手中拿着紫毫笔, 谢璟正在临摹字帖,房间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女使脚步轻轻地走进来,看到坐在桌案前的两个主子,微顿了一下脚步,然后走到卢宛的身旁。
抬起眼帘来,看了一眼侍立在身旁的女使,卢宛问道:“午膳都备好了?”
听到卢宛这般问,女使曲膝礼了礼,然后笑着回禀道:“正是。”
闻言,卢宛颔了下首,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身旁正在临摹字帖的谢璟的脊背,唇畔含笑道:“璟儿,歇歇罢,该用膳了。”
谢璟听到卢宛这般说,放下手中紫毫笔,望向母亲,一只小手下意识地蜷了蜷,抬起来揉了揉眼睛。
怕谢璟手上沾染了墨迹,会揉到眼睛里去,卢宛伸手,握住谢璟的小手,不让他继续揉眼睛。
想到半个时辰前,她教谢璟歇息一会子再继续习字,谢璟却摇首说自己不累,不肯休息,卢宛心中有些柔软的无奈。
对聪明的孩子,多加鼓励夸赞,看来也不全是一桩好事。
孩子学习
功课太认真了,有时候也教人觉得有些烦恼。
望着谢璟又想抬手揉眼睛的模样,卢宛晓得他定是有些疲倦,所以方才会这般。
想了想,卢宛心中暗暗决定,以后每日只让谢璟学半个时辰,如今他年纪尚小,正是应该贪玩的年龄。
这些刻苦学习的事,等他开蒙了再做,也不晚。
垂首,为想要揉眼睛的谢璟轻轻吹了下眼眸,卢宛将他自绣墩上抱了起来,准备带他去用膳。
不晓得母亲为何不让自己揉眼睛,谢璟有些奇怪委屈地望了卢宛一眼。
在谢璟眉心亲了一下,想到过会子用完午膳,应该带谢璟出去玩,而不能教他继续呆在房间里。
思忖片刻,卢宛垂下眼帘,望着怀中的孩子,笑着温声问道:“小璟,你想不想去寿安院,跟祖母一起玩?”
听到卢宛这般说,谢璟笑得眼眉弯弯。
他重重点了下头,期待望着卢宛,眼眸亮晶晶地问道:“娘亲,可以吗?”
在寿安院,谢老夫人对谢璟总是百依百顺,也怪不得听到卢宛说要带他去寿安院,谢璟会这般雀跃欢喜。
抱谢璟走出内间,卢宛笑意温和地颔了下首,答应道:“当然可以,等过会子我们用完午膳,便可以去寿安院了。”
听到母亲答应自己,谢璟笑得愈发开颜。
待卢宛与谢璟用完午膳,卢宛将谢璟放在窗畔软榻上,为他更换衣衫。
每回出门,母亲总是要像打扮小姑娘一般,精心打扮自己,谢璟有些赧然地在心中想:他明明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其实穿什么都可以的,可是娘亲那般用心,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拒绝。
看了看母亲微有些隆起的肚子,谢璟想,等弟弟妹妹出生之后,娘亲应该就可以打扮妹妹了罢?
面前的孩子乖巧懂事,卢宛为他挑选了十几件衣衫,终于,在将要半个时辰后,卢宛为谢璟穿戴好一件墨色镶绒绒白毛的鹤氅,与一件同色直裰。
深色的衣衫,愈发衬得谢璟面若冠玉,像年画上玉雪玲珑的娃娃。
为谢璟换好衣衫,心中甚觉有成就感的卢宛,方才收手。
她唇畔笑意微弯地将谢璟抱了起来,带他去寿安院。
寿安院中,谢老夫人靠在床头软枕上,正在喝药。
谢老夫人是个怕苦的人,但看到谢璟走进房间,她原本因为汤药苦涩,而紧缩的眉心,不由得舒展开。
笑着对谢璟摆了下手,谢老夫人慈眉善目道:“小璟,快过来。”
房间中的女使仆妇,都向走进房中的卢宛与谢璟曲膝行礼。
谢璟小碎步跑到谢老夫人床榻边上,看到祖母将手中喝完药汁的药碗递给女使,侍立在一旁的嬷嬷为谢老夫人奉上蜜饯,看着看着,他不禁眨了下眼睛。
如今卢宛走路不敢走得太快,待行至谢老夫人床榻边上,她循着规矩向床榻上的谢老夫人行礼道:“媳妇见过母亲。”
从手中拿着的瓷罐中取出一枚蜜饯来,放到谢璟掌心,谢老夫人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向自己行礼的卢宛,点了下头,淡淡笑道:“不必多礼,坐罢。”
觉察到母亲与祖母之间似有些莫名的气氛,谢璟口中咬着甜蜜蜜的蜜果子,有些奇怪看了一眼母亲与祖母。
片刻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谢璟眼眸一亮。
他侧了侧身体,抬眸看了一眼卢宛身旁侍立的女使,问道:“姐姐,前几日我为祖母画的那幅画呢?今日带过来了吗?”
听到谢璟这般问,谢老夫人伸手,摸了摸他白皙幼嫩的面容,慈爱地笑着逗他:“什么画?我们小璟竟这般聪慧,小小年纪便会作画了。”
被谢老夫人这般夸赞,谢璟有些不好意思地羞怯了一会子,复又转身看了一眼母亲,方才道:“是娘亲教我作画的,爹爹说,我画的可好了。”
说罢,见女使已将带过来的卷轴奉了过来,谢璟抬手接过,然后展开,放在谢老夫人面前。
趴在谢老夫人身旁,谢璟指着卷轴上的人,对谢老夫人眼眉弯弯地笑道:“祖母您看,这是爹爹,这是娘亲,这是小璟,若平时您想我们了,便可以看这幅画。”
看着面前笑盈盈,稚气可爱的孩子,谢老夫人面上柔软慈爱之色愈浓。
抬手摸了摸谢璟的头发,谢老夫人心中动容发酸,唇畔笑意却愈深道:“璟儿真是个有心的好孩子。”
因为谢老夫人舍不得让谢璟离开,谢璟也想在寿安院多玩一会子,所以,天色微有些擦黑的时候,卢宛与谢璟也并不曾回到玉衡院,而是留在寿安院用了晚膳。
平日里谢老夫人总是吃斋念佛,不碰荤腥,但谢璟如今尚还是小孩子,还在长个子,是无肉不欢的。
是故,晚膳的时候,虽谢老夫人还是用的斋饭,但却让小厨房做了很多小孩子喜欢吃的菜。
同祖母玩了一下午,早已有些饥肠辘辘的谢璟食欲大开,大快朵颐。
但顾及着礼仪,吃相瞧着却斯斯文文的。
谢老夫人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谢璟,见他生得俊秀漂亮,又小小年纪,便性格礼貌才智处处出挑,扫了眼坐在一旁,也正垂眸,慢条斯理规矩用膳的媳妇,心绪有些复杂。
虽然心中总是难以避免看卢宛心生厌烦不喜,但,谢老夫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媳妇教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更何况,她还生育,养育了璟儿这样好的孩子。
不过,若卢宛不曾这般处处挑不出错来,或许,谢老夫人觉得自己还不会这般对她心绪复杂,更不会总是看她厌倦。
而对谢老夫人心中百转千回的心思,卢宛则一无所知。
她尚还不饿,用了些羹汤与几筷子菜肴,便收了手,望着坐在谢老夫人身旁的谢璟。
谢老夫人命寿安院小厨房做了许多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看着对菠萝烤翅,肉酿豆腐这两道菜尤其喜欢,正在大快朵颐的谢璟,卢宛心中一面有些无奈,谢璟对桌上的蔬菜一动未动,一面记下了谢老夫人这里做的新菜式,等回去可以再做给喜欢的谢璟吃。
用完晚膳,过了一会子,中午不曾午睡便过来了的谢璟,虽然并没有睡着,但却显得没那么精神了。
谢老夫人看着趴在自己床榻边上,正一面吃东西,一面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谢璟,面色慈祥柔软,显然并不舍得谢璟现在便离开。
抬手,揉了揉谢璟白皙的面颊,谢老夫人笑着问道:“小璟,在寿安院玩得开心吗?”
听到祖母这般问,谢璟眼眉弯弯,笑着点了下头。
看着面前漂亮乖巧的孩子,谢老夫人想到这会子天色已晚,越看便越觉得心中舍不得。
若能将璟儿养在自己身旁,那便好了。
这般想着,谢老夫人抬起眼帘,若有似无看了一眼正安静坐在一旁喝茶的卢宛,以及她微有些隆起的肚子。
想到如今卢宛身怀六甲,确实不方便,自己的理由很充分,谢老夫人慈爱地笑吟吟望着面前的谢璟,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忽见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使,向房中的三位主子行礼。
女使看向谢老夫人,恭敬地禀报道:“老夫人,姨小姐过来了。”
听到女使这般回禀,想到心机叵测的郑柔,谢老夫人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卢宛,微微皱眉,仿佛想到了什么。
想着将谢璟养育在膝下的事,还要改日再提,谢老夫人心中便觉得不痛快。
对郑柔的憎恶轻蔑愈重。
颔了下首,谢老夫人看了一眼前来禀报的女使,对郑柔这回来,所打的算盘心知肚明,不咸不淡道:“嗯,教她进来罢。”
一时半刻后,郑柔自房间外走了进来,柔顺守礼的模样。
卢宛与郑柔并不曾打过太多交道,所以,在郑柔向谢老夫人行礼后,转而向自己曲膝礼了礼的时候,她不生疏,不熟络,平淡地笑了一下,道:“起来罢,不必客气。”
这会子已经是掌灯时分,郑柔却以看望谢老夫人的名义过来,谁
瞧不出,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垂下眼帘,虽不晓得这位郑家十三姑娘打的什么主意,但卢宛却兴致阑珊,并不感兴趣。
倒是郑柔瞧出卢宛对自己淡淡的,但却仍旧待她恭敬客气,隐隐透着些讨好。
看了一眼在谢老夫人身旁的谢璟,郑柔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位谢府长房的嫡长子,卢宛进门不到一年,便生下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