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魏姝婷显然并不是那么愿意,但却没得选,所以她才一直表现出如此焦躁不安的模样。
但他们的计划显然早已被隋止识破,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清醒地等在那间厢房中……
而魏姝婷,有极大可能性会自食恶果。
隋止原本应当是不可能会有放过她的心思的。
想到这,江奉容的心不由揪起,她能够想到倘若她不曾帮这魏姝婷一回,那这魏姝婷会是何种结局。
自然,此事并非是隋止的过错,他既然被暗算,反击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倘若他如此优柔寡断,怕也是坐不稳这个储君之位的。
如此想来,他能因着自己的缘故而放过魏姝婷,也算是极为难得了。
而之后宴会中,隋止并未再回来,席中的世家小姐也差不多都上前表演了才艺。
有好些个都得了慧妃夸赞,也有些平平无奇的,慧妃便不曾多作点评。
眼瞧着时间已是差不多了,慧妃身侧的婢子晴芳宣布了今日宴会结束,便搀着慧妃离开了。
江奉容与其余来赴宴的世家小姐都渐渐散去。
慧妃其实并不曾走远,而是在御花园的另一侧站了好一会,目光有些失神地望着江奉容远去的方向。
晴芳在一旁瞧着实在心疼,忍不住道:“娘娘若实在想见江小姐,奴婢随便寻个由头将她请过来便是。”
慧妃却摇摇头,“能远远看看她本宫就已经很满足了,倘若当着将她唤来,恐怕只会惹人怀疑,到时候也是给她带去麻烦。”
晴芳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可慧妃却已经转了身往回走,道:“回宫吧。”
晴芳只得应了个“是”。
***
永祥宫。
又是碎落了一地的茶盏。
立于茶盏碎片中的画萍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所以即便到了如此境地,面上也并未显露慌张之色。
只是一五一十地将今日所发生之事说了。
“那魏家的姑娘也是个没本事的,本宫说了若是这事能成,本宫会给她个侧妃的位置,可她却将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谢皇后显然对魏姝婷极为不满。
毕竟在她看来,她已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当,而魏姝婷所需要做的事极为简单。
唯一的变数,便也就在这魏姝婷的身上。
不曾想如今却还是出了岔子,实在令她恼火。
画萍却道:“除却魏小姐的胆子实在有些小之外,江小姐此次出现得也实在有些……”
谢皇后拧眉道:“你不说我都忘记她了,她不是马上便要嫁入谢家了吗,怎地还瞧不清楚如今的局势,竟帮着那太子来对付谢家,也实在是个蠢的!”
“许是……”画萍解释道:“许是那江小姐并不知晓娘娘的计划,所以才折腾出这些变故来。”
谢皇后冷哼一声,“从前还在宫中时,她与太子的关系就一向不错,如今帮衬着他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往后可不同了,本宫再如何不喜她,她既然嫁给了行玉,便也就是谢家的人,这件事,还得让行玉提点她几句,免得连是同谁一头的都分不清楚!”
画萍点头,应道:“是。”
这般发泄了一番,谢皇后心头的火气也已然消解许多。
毕竟她安排这些,原本也不指望着当真能撼动隋止的储君之位,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隋止身上有些污点罢了。
没成虽然可惜,但也并不代表往后便没有机会了。
所以心绪也很快平静下来。
而谢府此时却只把心思放在了阿嫣的婚事上。
谢府中的下人个个皆是忙碌得不可开交。
但谢行玉从那日夜里之后,却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过阿嫣了。
其实他自己也是有心刻意避开的,毕竟那日所发生之事实在超出了他的掌控,他如今也着实不知到底该如何去面对阿嫣。
所以便也只能尽量避免与她见面。
这天一早,谢行玉原本是要去校练场操练士兵,却不想方才一出院子便遇见了阿嫣。
阿嫣显然是在此处站了有好一会了,因着时辰尚早,身上略显轻薄的衣裳被凉风一吹,她便禁不住有些发颤,显然冷极了。
瞧见谢行玉,她眼中虽有喜色,但更多的却是迟疑。
她其实也能察觉出来这些时日的谢行玉在有意躲着她,所以此时方才明明想见他,却又不敢走上前来吧。
谢行玉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可还是忍不住走到她面前,道:“怎地穿了这样薄的衣裳,现在虽是夏日了,可上京的早上总喜欢刮凉风,既是早上出来,还是应当多加一件衣裳,你的身子本就不好。”
他这几句关心的话说完,阿嫣已是克制不住红了眼眶。
但她也很快反应过来,知晓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勉强压下眼底的涩意,但解释的声音还是不免显得有几分委屈,“我……我担心来得晚了,赶不上来见将军了。”
他这几日确实忙碌,但更多的却是刻意为了避开阿嫣,所以总是早出晚归。
第四十二章
所以听得这话, 谢行玉心里只会觉得更是愧疚,如何还能说出责怪的话来?
他沉默了片刻,而后才问道:“你来见我, 是有什么事吗?”
阿嫣这才从腰间取出一只荷包来,制成荷包的布料不算好, 绣工更是算不上精巧, 上边绣的图样勉强能辨别出来是并蒂芙蓉。
瞧见她手里的荷包,谢行玉不由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显然,此时阿嫣若是要将这荷包送给他, 那确实不太合适了。
他们都已经各自定下婚事, 彼此之间早已是再无可能。
大约是意识到谢行玉这是误会了自己,阿嫣连忙摆手道:“不, 将军,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我只是想将它当作赠与您与江姐姐的新婚贺礼而已。”
“如今我在谢府的一切, 吃穿用度全是谢家的东西,我想着若是要送礼物,总不好拿谢家的东西来做人情,所以一直都有亲自做点什么送给将军与江姐姐作为新婚贺礼的念头。”
听到这儿,谢行玉的神色稍稍缓和,他垂眸再度看向阿嫣手中的那一枚荷包, 那荷包上的并蒂芙蓉虽不算精巧,可针脚细密,显然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而她刻意藏在袖摆下的指尖……
谢行玉皱眉, “你受伤了?”
阿嫣神色一慌,下意识将指尖再度往袖中藏了藏。
可谢行玉却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手, 这才瞧清楚她手上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
“这是绣荷包的时候弄的?”谢行玉说不上来此时心中是什么感觉,总之确实是不太好受。
阿嫣用力从他手中挣脱,再抬眼看向他时,唇边已经勉强挤出了笑意,她道:“抱歉,将军,阿嫣确实不够聪明,从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也没有绣过这些精巧的东西,只会简单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阿嫣知道,那些东西拿不出手,所以才学着做了这个荷包。”
“如果……将军觉得这个荷包实在不堪入眼,那……”
“谁说我觉得这个荷包不好了?”眼看她转身便要走,谢行玉到底还是心软了,他上前一步接过了阿嫣手中的荷包,道:“多谢你的新婚贺礼,我会拿给阿容的,想来,她也会喜欢的。”
阿嫣眼角的泪珠落了下来,但她很快转头用帕子擦去,而后笑着应道:“好。”
阿嫣走了之后,谢行玉却将目光放到手中那个荷包上。
其实阿嫣不擅针线,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跌落那座悬崖时,身上的衣裳都尽数被树枝与粗糙的石子划破,是阿嫣去镇上买了布匹给他缝制了衣裳。
谢行玉还记得,有一日阿嫣从集市上回来,就仿佛遇上了什么大喜事一般,脸上尽是止不住的笑意。
等她将那布匹拿出来,谢行玉才明白她为何这般高兴。
那一日,她笑着道:“这是咱们镇上能买到的最好的布匹,我知晓与你们上京的东西肯定是比不了的,但你穿上这样的布制成的衣裳,也好歹能舒服些。”
而那时候,阿嫣自己身上穿着得却是最次等的布料制成的衣裳。
为了给谢行玉缝制衣裳,阿嫣费了不少心思,她说这比在山上采药可难多了。
但谢行玉最终还是穿上了那件衣裳。
那时候的他仿佛很是嫌弃,觉得这种布料与他在上京衣裳简直无法相较。
但心底最深处,却并不是这样想的。
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这般用心地对待他,他如何能不动容?
而如今,这个荷包……
他下意识将它捏紧,心里头更是酸涩不已。
正当他心绪难以平稳之际,江奉容却从外间走了进来。
因着阿嫣的婚期地有些紧,许多事谢夫人忙不过来,便唤了江奉容一同过来帮忙。
所以这些日子江奉容只要得了空,便总在谢府忙碌。
这回过来,也正是因着阿嫣与那许修的大婚事宜。
“谢朝?”江奉容见他独自一人站在那处,好似在想些什么,于是便唤了他一声。
谢行玉猛然回过神来,恰好瞧见江奉容朝他走来。
他心里不由一慌,便下意识将那荷包掩入衣袖。
江奉容自然察觉到了他有些不同寻常的动作,但却并未拆穿,只道:“怎么一个人在这发愣?”
谢行玉勉强笑笑,“没什么。”
又转移了话题道:“阿容今日怎么过来了?我正好要去校练场操练士兵,怕是不能陪你了。”
“无碍,你只去忙你自己的事情便好。”江奉容摇了摇头,“我今日过来,是来帮衬着准备阿嫣姑娘大婚那日事宜的,大婚之事诸事繁琐,日子又定得仓促,其中事务颇多,夫人实在忙不过来,所以吩咐我前来帮衬。”
江奉容将其中缘故解释了个清楚。
谢行玉听得江奉容提及阿嫣的婚事,心底那阵异样的情绪又涌了上来,想起与阿嫣那日夜里发生的荒唐之事,面对江奉容液不免有些不自在。
于是也并未再与她多说,只道:“如此,那麻烦你了,我校练场还有事,便先走了。”
说罢,等江奉容点了头,便匆匆忙忙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