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磐冷哼,吹胡子瞪眼:“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所以要闹去宫里了?”
管事:“哎哟大人什么话,我家老爷怕是因为公务……”
何磐:“你就让我们在外面站着?”
管事:“这……”
外头已有好事者瞅来,何磐作为大官,也不想在外头丢人现眼,管事的只好说:“已备上热茶,请进。”
何磐一甩袖,带着几个儿郎,跨进永国公府。
…
永安街后街,薛镐和张大壮因着下雨,早早就回来了,颇有些败兴而归的意思。
薛镐说:“这回吃不到那刚捞的鱼了,明日若不下雨,咱们再去,也给二妹妹整点烤鱼吃,这个你们在皖南吃过没?”
张大壮引马往前走:“那当然吃过,你也不看我家做什么的,吃的能短了小妹不成?不过确实得烤点回去,小妹也很久没吃到了。”
又说薛镐:“对了,你成日游手好闲,你家里人不说你?”
薛镐如今脸皮练厚了,理直气壮:“我国公府传了这么几代,只要有得用的人,就会有游手好闲的人。”
他这辈子就不会成什么大事,一读之乎者也就见周公,如今唯一一件办成的大好事,就是去皖南找平安,且稳妥地带了回来。
如今能陪张大壮消磨日子,不让张大壮在京中闯祸,他觉得他又办成一件大好事。
却看不远处,他的小厮小跑过来:“二爷,快家去,何家来了好多人,气势汹汹!”
薛镐和张大壮对视一眼,纷纷弃马跑过去:“什么事?”
小厮找了薛镐一路了,直喘气:“他们,他们要找姑娘们的麻烦,听说,是姑娘打了何家大姑娘,老爷都进宫了!”
薛镐目瞪口呆:“我家妹妹打人?哪个妹妹?不能吧!”
张大壮却不问缘由:“打得好!”
薛镐说他:“你明白什么就瞎起哄?”
小厮终于顺了气:“全因那何大姑娘开罪了二姑娘。”
薛镐:“打得好!”
张大壮又说:“竟然敢开罪我小妹,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
今日,平安和薛静安、薛常安是早早去了徐家,可没呆多久,就回来了,又在薛常安那儿下了一上午的象棋。
她赢了三盘,真好。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平安回到春蘅院,用了两碗米饭,彩芝让青莲端上洗漱水,又拿来了书。
平安看会儿书,刚好消消食,就可以午睡,一日向来如此。
然而今日,平安却合上了书本,她侧耳,眼眸一转,道:“是大哥。”
彩芝:“谁?”
下一刻,不远处传来一声吼:“何家小儿!敢找我妹子的麻烦!”
第24章
张大壮这一声,震天动地,从公府门口传到公府各处,叫公府内外的仆从,下意识紧了紧皮,怎么又来了?
坐在正堂吃茶的何家几人,顿时都站了起来,面色沉着。
何磐问:“你们府上的人?”
管事忙擦擦鬓角的汗,有这个本事喊得公府哪哪都听得到的,只有张大壮了。
他赶紧赔笑:“老爷莫怪,就是一个……一个小厮。”
薛家在吃穿用度上,不曾亏待张大壮,甚至让二爷整日陪着他游玩,只不过,张大壮没能出现在平安的洗尘宴上。
那张大壮的身份,难以定义。
管事说完,何磐脸色愈发不好看:“贵府小厮,也这般张狂跋扈?”
管事:“这……”
何家几个小的纷纷捋袖子,本来他们就满心怒火,这下好了,薛家一个小厮,竟敢挑衅到他们脸上。
几人呼啦啦从游廊走到前院的空地,薛镐和张大壮,也从仪门进来。
薛镐揉着耳根子,近乎麻木地说张大壮:“我家又不是你的戏台子,这狮吼功不必这么练。”
两方人乍然遇上,薛镐赶紧住嘴。
跟着何磐的薛家管事,一个劲给薛镐和张大壮使眼色,让他们千万别爆发冲突。
薛镐认出何磐,他在工部挂了个虚职,自然远远瞧过这些大官。
他气势灭了,心虚拱手:“何大人。”
对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何磐半个眼神没给,他直接问张大壮:“是你喊的?”
张大壮抱着胳膊,不答反问:“就是你们欺负我家妹子?”
薛镐吓得赶紧扯张大壮:“你小点声,这是兵部尚书……”却没拉动。
武人最受不得激,况且何磐当尚书许多年,不曾学到半点圆滑,反被高高捧着,已有二十年无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何磐冷笑:“好一个欺负,是你们薛家的先打人!”
张大壮:“打得好,谁让你们何家的先开口损人!”
几个何家儿郎就快按捺不住,何磐打量着张大壮。
何磐当年上过战场,看人有一手,张大壮人如其名,生得和一块山石似的扎实,方方正正,却不是练家子,显然野路子,上不得台面。
他道:“既然都是武夫,不必打嘴仗,较量一番见分晓。”
张大壮:“巴不得!你们如果输了,就给我家妹子道歉!”
何磐怒极反笑:“好!若你输了,你就从薛家跪着走到何家,给我家姑娘磕头道歉!”
薛镐惊傻了,张大壮一定是疯了!他一个乡野汉子,怎么可能打得过何家这种全家练武的?
薛镐赶紧问管事:“母亲呢?父亲呢?”
管事:“早些老太太和老爷进宫,大太太去了宁国公府……”
薛镐耸然一惊,这回,只怕从此薛何二家要结仇了!
既说要比试,薛家前院的空地正正好。
何磐身后儿郎都跃跃欲试,何磐叫了一个:“老二,你来。”
何二郎在何家几人羡慕的目光下,一个箭步向前,他早就看口吐狂言的张大壮不爽了,今日何家的委屈,定要让他偿还!
两人朝对方扑过去。
薛镐赶紧捂耳闭眼,后缩一步,却没听到张大壮的惨叫,他这才小心翼翼睁眼,旋即一愣——
只看张大壮和何二郎胳膊相架,谁也没落下风。
薛镐惊得张开嘴巴。
这第一招,何二郎立时收了轻视之色,他扎稳下盘,围观的何磐也皱起眉头。
下一刻,张大壮大喝一声:“嗬!”
传闻张德福年轻时在山上打猎,靠吼声喝退过大虫,此事真假不可考据,不过张大壮的嗓门,是随他父亲的,真的很大。
这声令众人皆耳膜大震,何二郎离得近,被震得手上卸力,反被张大壮掀翻在地。
一时,前院陷入一片死寂,何二郎满脸憋红:“你、你使诈!”
张大壮拍拍手:“没说不能用声音!”
何磐黑着脸,嗓门本是一项利器,这要是在战场,他这个二儿子已经死了,遂叫何二郎:“老二,回来。”
薛镐又惊又喜,这也行?可他还没来得及调停,张大壮意犹未尽,他指着其余几人:“都来!”
何磐正愁输得意外,还好张大壮自己指了别人,他一个眼神,何家四郎走了出来。
何四郎作风稳扎稳打,况且有何二郎前车之鉴,此局必胜。
薛镐急得跺脚,他们明明都赢了!
眼看何四郎和张大壮拳对拳,肉对肉的,局势比第一局要猛烈,薛镐心中狂跳,那何四郎越打越顺利,张大壮似乎只能防守。
何磐刚舒心一会儿,下一刻,张大壮那么大块头,竟灵活得像蛇似的,脚下一扭一旋,踹翻何四郎!
实在突兀,何四郎直到倒地,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张大壮还点评了一句:“你还不错。”
何四郎:“……”
张大壮能有今日的敏捷,全靠小时候闯祸,被张德福追着砍,何家人不知情,自然想不通,他们居然还是输了!
何家剩下的两人,也从一开始的跃跃欲试,到如今的犹豫,他们兄长都没能讨到便宜,自己能行吗?
何磐则脸色赤青赤青。
见状,薛镐忙打圆场:“何大人,今日就这样吧?哈哈哈。”
要说场上最得意的,不是张大壮,而是薛镐。
他前面有多担心,此时嘴角就翘得多高:你们何家号称武夫之家,还不是打不过一个乡野来的汉子?
真恨不得跳起来狂笑!
不成想,何二郎立时对何磐说:“父亲,这不公平,这男子本就不是薛家人,我们要打,也是跟薛铸薛镐打!”
薛镐:“啊?”
张大壮上头着,把薛镐薅过来:“嫌我不姓薛是吧,薛镐跟你们打,也不怕的!”
见还有翻盘的余地,何磐挥挥手:“老二说的没错,老五,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