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皎皎眼眶一酸,她并不打算在阿姐面前强撑,若是连阿姐都不能倾诉的话,程皎皎当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于是她眼眶一红,将方才拒绝严炔的事情说了。
程昭阳听完之后也沉默好一会儿,末了,只问了句:“阿姐只有一个疑问,你……心里可有陛下?”
程皎皎愣了一瞬,竟然有些茫然。
“我、我不知道……”程皎皎想了半天,才道。
她说的是实话,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天生感情比较丰富,也有的人……感情就是迟钝。
“我出嫁的时候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更不用说后来宁州,阿姐你现在问我,我也同样不知道……所以应该不算吧。阿姐你说我是不是天生少根筋,没有喜欢人的能力啊。”
程昭阳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怎么会呢,我家麦麦只是开窍晚了些,等等就好了,而且我家麦麦这么好,一定会遇到真心喜欢,也真心喜欢你的人的。”
程皎皎一心都在想自己巫毒的事情,但并不想让阿姐担心,只好笑了笑:“但愿吧。”
……
在蜀州潜藏的刺客身份已经明朗了,是越州右贤王的残余部落。越州被严炔灭之前,其实已经有十几年的王室之战了,越王身子骨本就活不到几年,按照越州的承袭制度,王位应该由越王的儿子英王继承,但越王本身还有个弟弟,即右贤王呼伦,也是对王位野心勃勃。
英王年少之时能力不足,右贤王便已经暗中部署多年,后面便已经是野心昭然若揭,藏也不藏半分了。这对叔侄之间的政斗就持续了十几年。
越国被灭,太子英王当即被绞杀,在严炔的印象里,这位右贤王也是人头落地的。
如今竟然死而复活了。
看来这越州和宁州都有些本事,能死里逃生。
不过很可惜,严炔上一次抓住了贺垣,如今也不会放过他。
何况越州和怀州之间更是有血海深仇,今日陈晟所报的急事便是,越州人在蜀州忽然现身,并杀害老弱病残五十余人,说是为了恭贺陛下登基蜀王退位。
这当真是赤裸裸的挑衅。
严炔当即勃然大怒,立刻率兵亲自绞杀。
陈晟和楚河都劝:“陛下解毒尚未成功,还是静养为宜!臣请命率兵前去捉拿!”
“是吧陛下,您今日本才应该醒来,还是在府中修养吧!”
两人轮番上阵地劝,却无甚作用,严炔充耳不闻,很快换上了战时铠甲。
至此,整个蜀王府的人都晓得了陆大人的身份,诚惶诚恐,仲阳云闻言也赶了过来:“陛下……”
严炔看他一眼,当他也是要来劝,道:“朕与越州有血海深仇,必要亲自手刃之。”
仲阳云叹气:“先前为陛下解毒之时已猜到您的身份,草民知道劝不住您,但请您服下这个,还是要以龙体为先。”
他递上来一粒药丸,严炔毫不犹豫接过喝下:“祖父曾求诊过神医,神医可是从家族症得知朕的身份?”
仲阳云:“正是。”
“神医心细,朕相信先生,谢过。”
“草民不敢。”
严炔不再耽误,他大步走出了蜀王府,一路皆是下跪叩拜之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齐宇和申屠志正在说话,齐宇连忙行礼:“见过陛下。”
申屠志也不大情愿地行了个礼,但严炔并未看他们俩一眼。
……
严炔率领一千精锐骑兵,以极速追击,从蜀州城出发向北,逐出数百里之外,最后抵达了蜀州和怀北边界的泾河。就在刚才,右贤王的手下带着抢来的女人和牛马等准备过河,却不料严炔忽然赶到,双方在河畔大战一场,严炔亲入马阵和那个头目图录刀锋相见,最后图录被严炔斩于马下生擒。
余下的越州人,多或死或俘,蜀州城百姓损失的牛马大多无碍被夺回,但是少数孩童还是在路上被越州人杀害,留下少许女人也被玷污。此刻抱成一团,正在伤心大哭。
严炔铠甲染血,持刀从身边的将士旁大步走过,行至图录面前。
图录身形高大,武功高强,且事到如今仍然不肯低头,捂着胳膊的刀剑大笑两声:“严炔小儿!今日你擒我算我认命!但我且告诉你,右贤王已今非昔比!你破了宁州又如何,我越州复国之际在望!你今日若杀了我,他日我越州必定十倍偿还!”
严炔充耳不闻,抬刀刺去,瞬间,图录大叫一声,捂住胸口面色可怖。
“严家蛮子!不配坐拥这天下!蜀州无能!只知道依附旁人!这天下终究是我越州的!”
严炔的刀已经嵌入他心口数寸,严炔却没急着全部插入,而是旋了旋手腕,图录再次大叫一声,口吐鲜血。
他大笑,面容狰狞:“数年前,你父兄便是这般死在我越州人的长枪下,临死之前两人背靠背还在顽强抵抗,如今想来真是父子情深……哈哈哈,多年过去,我可是依然记忆犹新呢!”
严炔额角青筋暴起,长刀瞬间刺入,下一瞬再猛地拔出,图录朝后仰去大叫一声,不过叫声未落,严炔再次挥刀,手起刀落,他的头颅便活生生从脖颈上断开,血柱喷涌。
周围雅雀无声。
“剩余所有越州人,就地正法。”
严炔收刀,面色平静。
-
严炔亲自率兵捉拿越州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程皎皎耳朵里,此番越州作祟,显然也是对蜀州的挑衅,蜀王也是大怒。
可蜀王府中兵力不足且他前两日恰派了几百精兵去搜寻程王氏的下落,一时当真支不出手来。
“还好有陛下啊……否则我蜀州子民恐怕现在要遭殃了。”蜀王在府中长叹,程皎皎坐在案前不语。
程昭阳看了眼她,笑了笑接了父亲的话:“是啊,不过陛下自己身体尚在恢复,也不知道要不要紧。”
蜀王叹气:“是啊,不过听说仲神医给了药,希望无碍吧。”
申屠志的眼神落在程皎皎身上,似乎看她若有所思……
程皎皎有些坐立不安,就连齐宇都看了出来,等早膳结束之后问了一句,程皎皎矢口否认。
齐宇:“师姐也受了场惊,现在家中歇息吧,问安堂那边的事情不如交给我。”
程皎皎想了想,点了点头:“好。”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但总是忍不住去想严炔,越州和怀州的仇她是知道的,所以这次严炔说什么都要亲自去……但他本就提前醒了,再折腾一番……程皎皎辛心头七上八下的。
忽然,金果快步来报:“郡主!”
看她这般着急,程皎皎猛然站起来:“陛下回来了?!”
语气惊喜。
金果一愣,摇头:“不是,是严喆将军和严莹公主从怀州来了!”
第54章 旧信
严喆和严莹也来蜀州了?
这一点程皎皎倒是没想到, 不过既然金果来报,人应该已经到了蜀王府。
皇族来人, 程皎皎自然要换了身衣裳便出去迎。
蜀王府门口现在浩浩荡荡都是车马,蜀王和程昭阳也一起出来了。
严喆先下了马,蜀王上前,两人客套一番,随后严莹也下来了,严莹下马车后第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程皎皎, 立马兴奋地朝她挥了挥手,程皎皎也回了个微笑。
公主在蜀州没有熟人,也是人之常情。
当得知严炔亲自带军追杀越州人后,严喆变了脸:“竟然还有越州余孽!待我也去!”
“将军!”
蜀王连忙劝道:“本王方才得到的消息, 陛下应该已在回来的路上,想来都解决了, 将军还是切莫冲动。”
听说解决了, 严喆这才作罢, 果然, 不远处很快传来了一阵铁骑声, 众人回头一看, 严莹惊喜:“二哥!”
的确是严炔回来了, 浩浩荡荡的一队车马从远处回来, 严炔在最前面, 一身铠甲身姿挺拔,他的坐骑正扑着粗重的鼻息声,可见早上严炔出去的时候跑得多快。
众人均上前迎接, 蜀王是东道主,此时又刚好天黑, 早早便备下了宴席,就等着给严炔接风了。
等严炔走近下马,严喆和严莹都纷纷跑了过去:“二哥!”
看见他们俩,严炔愣了一下。
随即就皱起了眉。
严喆立马说:“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二哥一定会皱眉头!”
严莹嘟嘴:“二哥你真的是,你就一点都不高兴吗?”
兄妹俩显然还在为严炔看见他们的反应打赌。
严炔的确没笑,还是严喆更了解他。
严喆也是真怕惹了二哥生气,立马解释:“二哥别动气,我们来的时候都走的官道,很顺当,过来也不是瞎玩,是祖父让我们来,一是看看你的蛊毒解了没有,还有就是我们也也停说了越州的事情。”
严炔看向严莹:“那你呢。”
严莹:“……”
“我、我……祖父和娘亲父亲都同意了!让我跟着三哥……”
严莹憋了半天没憋出什么理由,于是只好搬出上头。
严喆在一边看笑话,严炔到底最后没说什么,“既然来了也好,三弟,越州那边我的确要你帮忙。”
严喆立马应好,严莹见二哥总算没有发火责怪,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严炔大步走进蜀王府,脚步带风,除了和蜀王说过几句话,眼神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严莹觉得有些奇怪,小声道:“二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吃了火药一样?”
严喆:“我和你一样刚刚来,我会晓得吗难道?”
兄妹俩的对话传到了程皎皎耳朵里,程皎皎目光看向那个宽阔高大的男子身上,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晚上蜀王在蜀王府设宴,严炔也只是匆匆露个了面,没想到此番来蜀州,蜀州却也不是个安稳之地,严炔下令,让驻扎在蜀州城外的怀北军以战时的状态安营扎寨,此次严喆也带军五千,一同收编,他今日就准备搬到军营去。
蜀王大惊!
“陛下,您身体尚在休养,不如等完全康复之后再去军中?”
严炔摆手:“朕无碍了,军中不可一日无将,这些日子已经够叨扰王爷了,今日便动身了。”
席上的人听到陛下这个决策,心思各异,申屠志余光淡淡看了眼程皎皎,程皎皎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严炔要搬去军中住,严喆自然也不会在蜀王府,不过严炔最后还是看了眼妹妹:“不过小妹还是要劳烦蜀王帮我看一下,她顽皮的很。”
严莹睁大了眼,蜀王笑着看了眼莹公主,自然笑着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