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精兵的首领是一个中年男人,名叫黄松,他又给华瑶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曾经率兵偷袭过启明军,还请殿下按照军法严惩小人……”
华瑶打断了他的话:“无论你们从前犯下了什么罪孽,本宫一概赦免!你们必须向本宫保证,从今往后,你们对本宫忠心耿耿,效忠本宫,永无二心!”
黄松抬起头来,以手指天:“黄松对天发誓,效忠殿下,永无二心!”
那四千精兵也纷纷发誓:“效忠殿下,永无二心!”
华瑶双手背后,又把黄松叫了过来。
黄松飞快地跑出了十几丈远,膝盖一弯,“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请殿下吩咐。”
华瑶严肃道:“你出身于绍州军营,章氏兄弟曾经是你的主子,你有没有听说过‘洗髓炼骨’的功夫?”
黄松道:“回禀殿下,卑职听过,却不曾练过……”
华瑶道:“你手下的四千精兵,有没有练过?”
黄松道:“有两百人练过,他们都是武功高手,也能使出‘遁地术’,殿下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把功夫施展出来。”
其实华瑶很讨厌“遁地术”,那些擅长遁地术的武功高手,不止一次地追杀她,她心里也有一股怨气。
不过,她毕竟是个心胸宽广的君主,如果那些人愿意归顺她,她可以原谅他们的罪孽,放他们一条生路。
华瑶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每个月都要服用解药?”
黄松道:“是,是,卑职知道,他们的身上都带着解药,只能再吃一个月,过完这个月,他们的命数就到头了。”
华瑶扔出来一只药瓶,那药瓶滚到了黄松的脚边,黄松连忙把药瓶捡起来,他微微抬头,仰视着华瑶。
华瑶高声道:“你让他们试一试这种解药,药效更好,见效更快。”
黄松在官场上历练十几年,察言观色的本领极强。他又磕了一个响头,呐喊道:“卑职跪谢公主殿下赐药!!”
说完这句话,黄松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叫来了几个武功高手。他把药瓶递给他们,他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药丸吃下去了。不过片刻之后,真气在他们的经脉中流动,气息越来越顺畅,关节处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他们的脸色比从前更红润了,双手双脚更有力气了。
黄松道:“你们几个也是有福的,你们加入了启明军,不仅捡回了一条命,还能堂堂正正做人,你们终身不能忘记殿下的恩德!”
那些武功高手立刻跪下,诚心诚意道:“天大地大,殿下的恩德最大,卑职终身不敢忘记殿下的恩德!”
华瑶有些想笑,但她脸上还是一副严肃的神情。
汤沃雪擅长制毒,周谦擅长解毒,多亏了周谦,华瑶才能拿到“洗髓炼骨”的解药。这种解药的药效,比她预想的更好,东无留下的残兵败将,快要归顺她了,她自然是十分高兴。她杀了晋明,也杀了东无,两位皇兄的遗产,都被她一个人占尽了。
华瑶低声道:“绍州军营还有多少武功高手练过洗髓炼骨的功夫,你们应该是知道的,本宫命令你们劝降他们,再把他们带过来。”
此令一出,众人纷纷回答:“卑职领命,卑职告退。”
朝阳初升,天光大亮,华瑶站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她的暗探传来消息,金莲府又有六千名武功高手决定归顺华瑶。
华瑶下令道:“让他们立刻赶到东城,协助许敬安,击杀御林军。”
金莲府的守军约有三万人,其中两万两千人都是绍州军营的精兵,剩余八千人是御林军。御林军迟迟不肯投降,绍州精兵已是全部投降了。
清晨时分,御林军节节败退,伤亡人数超过了三千,御林军首领杨宁宴不敢继续抵抗,他命令御林军打开城门,恭迎华瑶入城。
东城的城门敞开了,御林军卸下盔甲,放下兵器,跪在地上,齐声道:“恭迎公主殿下,恭请殿下万福金安!!”
华瑶缓缓走入城门,周谦依旧跟在华瑶的背后,此时周谦戴着一张面具,御林军不知道周谦的身份,只知道她是天下第一流的绝世高手。
杨宁宴看了一眼周谦,又看了一眼华瑶。他听说华瑶已经收服了绍州精兵,虽然绍州精兵曾经追杀过华瑶,华瑶却没有追究,她赦免了他们的罪过,允许他们加入启明军。
杨宁宴暗暗心想,这位公主,真是个心软的美人。
杨宁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华瑶的面前。他双手抱拳,含笑道:“卑职参见公主殿下……”
华瑶打断了他的话:“跪下。”
杨宁宴又喊了一声:“殿下?”
杨宁宴距离华瑶仅有一丈远,今日的风向又是东北风,冷风从华瑶身上吹过来,吹到了杨宁宴的心里。
杨宁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似是玫瑰,似是茉莉,他的心神不禁荡漾起来。
杨宁宴抬起头,看见了华瑶,也看见了华瑶身旁的白其姝。
白其姝对他笑了笑,她的眼角微微泛红,色如桃花,他舔了舔嘴唇,心里生出了一个幻想。他坐在床上,左拥右抱,左手搂着白其姝,右手抱着华瑶。他还想到了华瑶的驸马,大名鼎鼎的谢云潇,如果把谢云潇卖到江南青楼,至少能卖出百万黄金的高价。
白其姝忽然开口道:“杨宁宴,
殿下命令你跪下,你竟然敢抗旨不遵?”
杨宁宴向着华瑶瞥了一眼,华瑶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他与华瑶对视,又露出一个邪笑,他嗓音粗哑:“殿下,您在招降书里写了一句,您能给御林军很多好处,请问您能给我们多少好处?什么样的好处?这些话,不只是我想问,绍州军营的兄弟们也想问,我们投靠您,您也得关照我们,可不能随便把我们打发了,衣食住行,哪一项都不能缺……”
杨宁宴率领御林军投靠华瑶,他的心里还是不服气的。从昨天到今天,御林军损失了五千多个兄弟,他被方谨耍了一回,他知道皇族诡计多端,当着众人的面,他要和华瑶谈好条件,众人都能做个见证。
杨宁宴稍微提高了嗓音:“我的武功是化境,我的衣食住行,还请您亲自关照……”
这一瞬间,华瑶拔剑出鞘,剑气凝聚起来,如同泰山压顶,重重地砸向了杨宁宴。
杨宁宴瞬间出招,大骂道:“臭娘们!”
华瑶一招比一招更快,似有无穷无尽的劲力,连续不断地猛攻杨宁宴。
不久之前,华瑶学会了这个绝招,如今,绝招完全施展出来,威力极强,她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原本明亮的双眼泛出了凶光,杀气冲天。
昨日,杨宁宴与章武德过招,身上已经负伤了,根本不是华瑶的对手。
杨宁宴双手高举着一把长剑,挡不住华瑶压下来的万钧之力。
不过片刻之后,只听“铮”的一响,剑锋忽然裂开了,华瑶一剑劈砍他的头颅,他浑身剧痛,像是被车轮碾过了,却连一声尖叫都喊不出来。他的皮肉从骨头上剥离,化成一摊血水,融入了地砖的缝隙。
第214章 放歌四海为家 在太后心里,华瑶已是皇……
华瑶出招太快,极少有人能看清她的招式。她的武功境界出神入化,杨宁宴是生是死,只在她一念之间。
血腥气随风散开,众人回过神来,杨宁宴只剩一具骨架,他的关节微微抽动,像是一条刚死不久的死鱼,还有一点知觉尚未消失。
杨宁宴死得太惨了,他的亲兵强忍着悲痛,拔出长刀,举刀砍向华瑶。
华瑶一跃而起,剑尖上白光闪动,光芒大亮。她划开了一人的脖颈,又转过身,剑锋凝聚十成劲力,沉重之极,狠狠地压下去,砸开了十几个人的头骨,爆出“嘎嘣嘎嘣”的断裂声,鲜血混合着脑浆,浸透了尸体的衣裳。
华瑶收剑回鞘,稳稳地落到了地上。她沉声道:“冒犯皇族是死罪,斩立决,杀无赦。”
御林军全部跪倒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御林军依附于皇权,在京城军营里的日日夜夜,他们都要学规矩,“冒犯皇族是死罪”这一条规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华瑶严肃道:“杨宁宴率领御林军投降,竟敢出言不逊,本宫赏赐他一具骨架,对他已是格外开恩,任何人胆敢再犯,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御林军连忙附和道:“谨遵殿下命令!”
华瑶缓步向前走:“从今往后,无论是御林军,还是绍州精兵,都要对本宫忠心耿耿。本宫一向赏罚分明,你们跟随本宫,必定能挣到功名利禄,等到本宫登基之后,你们也会备受荣宠。”
众人齐声回答:“谨遵殿下命令!”
当天上午,华瑶率领启明军入驻金莲府。
华瑶命令启明军打开粮仓,发放粮食,又在金莲府开设了四座医馆、二十座粥厂、三十座安置院,那些快要饿死和冻死的流民,终归是等来了活命的机会。
短短几个时辰之后,获救人数超过了三千,赞颂公主的歌谣也在城里传唱开来。
天已入夜,歌声随着冷风飘荡:“启明启明,消灾去病,百战百胜,千求千应……公主在上,皇天有灵,赐我衣食,免我流离……”
华瑶还是有些心烦意乱。她命令许敬安搜刮杨宁宴、章氏兄弟的遗产,果然搜出来许多金银珠宝,章氏兄弟只是贪财,杨宁宴贪财又好色,杨府里的年轻姑娘约有上百人,其中不少是杨宁宴强抢来的。
今天早晨,华瑶当众斩杀杨宁宴,鲜血泼溅的那一瞬,她的心情很畅快。执掌生杀大权,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如果她真的练成了天下第一高手,谁敢触怒她?谁敢忤逆她?她想杀就杀。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华瑶又握紧了拳头,等到局势安定下来,她也不能滥用酷刑。治理国家,管理朝政,应当依照法律法规,她要掌握权力,不能被权力侵蚀。
华瑶的心境又平复了。她继续处理各项事务,忙到了深更半夜,抽空给谢云潇写了一封信。窗外忽然下了一阵小雨,她躺到床上,听着雨声,安安稳稳地入睡了。
*
谢云潇的武功尚未恢复,华瑶不让他出征金莲府,他留在扶风堡,等待着华瑶的消息。
昨晚他没有困意,看了一夜的书,今晚他睡得也不太安稳。他听见了雨声,从睡梦中醒来,大概是寅时三刻,他站在窗前,看着雨水敲打窗户。
门外传来脚步声,侍卫禀报道:“公主殿下派人送来一封信。”
谢云潇打开房门,亲手接过了这一封信。
侍卫走后,谢云潇坐在桌前,点燃一盏油灯,拆开信封,抽出信纸,果然见到了华瑶的笔迹。
华瑶攻占了金莲府,收服了三万精兵,杨宁宴被她当众砍死了,杨宁宴的亲信也被她清理干净了。御林军丝毫不敢忤逆她,绍州精兵对她毕恭毕敬,金莲府的局势已经平定。
华瑶在信中说,她在金莲府休整两天,便会率兵赶去京城,到时候,她会路过扶风堡,与谢云潇汇合,与他分别的这段时日里,他们两个人都要照顾好自己,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的落款还是“华小瑶”。
谢云潇把信纸装入信封,放在他的枕头底下。他渐渐睡着了,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七岁时的旧事。
那一夜,下了一场大雨,谢云潇躺在床上,无法入睡。他的武功境界刚刚突破了一层,内功运转并不顺畅,当时他只有七岁,还不知道如何运化内息。
他高烧不退,神智也不是很清醒,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打开床头柜,拿出了舅父寄给他的包裹,那个包裹里有一盒花茶,还有几本书,都是京城时兴的诗集。
谢云潇打开一本诗集,读到了一首诗,写的也是一场大雨,词句典雅,意境深远,作者名为“华音阁主”。
谢云潇翻完了每一本诗集,只看“华音阁主”的诗句,他发现了不少藏头诗,像是一个又一个谜语游戏,他渐渐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
次日清晨,谢云潇的兄长戚归禾前来探望他。
戚归禾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把匕首,给苹果削皮。他一边削皮,一边翻看诗集,他说:“这个华音阁主……”
谢云潇道:“你认识吗?”
戚归禾道:“听说过
,好像是公主的笔名,那个公主,叫什么,高阳华瑶。”
谢云潇道:“她不是只有七岁吗?”
戚归禾道:“你不也只有七岁?再说了,你们都是读书人,对你们来说,写诗作词,也不是很难吧。”
谢云潇道:“她写得很好,你不觉得吗?”
戚归禾道:“我不知道她写得好不好,我只知道,你把这几页折起来了,你不要羡慕她的才学,等你病好了,你也来写几首……”
谢云潇道:“我写不出来。”
戚归禾道:“不是吧?你很会读书啊。”
戚归禾把苹果递给谢云潇,谢云潇客气地回应道:“多谢兄长。”
戚归禾笑了一声:“你这几天高烧不退,我真怕你烧坏了脑袋。你要是把脑袋烧坏了,将来还怎么去战场打仗?上个月,我看到你在书房里练字,你写的都是什么,‘天下太平’,‘海晏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