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却说云香和腊梅在屋中说了好半晌的话,闻得陈张氏在院里一声声地唤着两个孩子,因知陈张氏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捉迷藏,是以也未在意。不多时,陈张氏匆匆进屋,一脸焦急忧恐地问:“冬儿和嘉言没来吗?”
屋中两人一问才知,原是两个孩子藏得不知哪儿去了。三人出屋去,陈伯已到外面找去。芸香在院中喊了两声嘉言,有些心慌,不论冬儿,只说嘉言这般懂事,听见大人焦急地唤说“不玩儿了”,一定紧忙出来了。
三人出了院,陈伯才从邻家出来,见了他们摇了摇头,说连问了两家有孩子常与他们兄弟俩玩儿的人家,都未见两个孩子去。
腊梅道:“不能跑出去吧?才我们虽在屋里说话,不过能瞅着院门,没见他们俩出去啊。”
陈张氏这会儿已然慌了神,“我刚刚看着跨院儿的门没插上,我昨儿开过一次那门,这会儿倒忘了当时有没有上门闩,保不齐哥儿俩就是从那儿出去的。”
腊梅又道:“或不是去巷口了?”
陈伯闻言便忙小跑着奔了巷口,陈张氏与云香也紧忙跟了上去。腊梅跟在后面,几人到了巷口,见一众孩子在戏耍,却也不见嘉言和冬儿。问了停在巷口的容府车夫,也说没见他二人出来过。
芸香和陈氏夫妇这会儿都慌了,三人一下子都想到了冯寄生。他忽然消失了这么些日子,总不能是良心发现地就这么走了,总觉得他不定哪日就要出来使坏。可又想不能这么凑巧吧,这么多日子不见他人,也未必就在附近,就算真在附近,只这转眼的功夫,能让他在几个大人眼皮子底下把两个孩子掳走了不成?
腊梅不知其中缘故,虽然也急,但并未忧恐,只以为两个孩子多半是跑到哪家玩儿去了,适才问的两家没有,或是在别家。况且这巷子深,又有小道,不定猫在哪儿。附近都是熟识的近邻,总不能丢了。
芸香与陈氏夫妇并腊梅和车夫,又往巷子里折返回去。芸香还留了个心眼儿,唤车夫不用跟着他们一起,哪儿也别去,只管在巷口守着,万一见着孩子,或是有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千万拦下。
“不会有拐孩子的吧?”腊梅这会儿也听出话音不对来,边跑边问,她独自带了嘉言出来,万一把孩子弄丢了,别说主人家怎么问罪她,她自己急也要急死了。
芸香也没心思多解释,只答:“应该没事,应该没事……”。这话是安抚腊梅和陈氏夫妇,更是在安慰自己。
只是四个人在巷子里一边叫一边找,期间把两个孩子可能去的人家都敲了一遍,又回家去看了两回,到底没见着两个孩子。至此,四个人彻底慌了。
这巷子不止一个出口,若真有歹人掳了孩子,多半也不会走大路,就他们找人这会儿功夫,早从小道遛没影儿了。
陈张氏带着哭腔连声自责,恨自己带孩子玩儿什么捉迷藏。腊梅见芸香并陈氏夫妇都变了脸色,显是有事相瞒,也是急得跺脚,直问芸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芸香这会儿哪还有功夫与她细说详由,脑子里乱糟糟的,却又什么都理不清,总觉得这事儿和冯寄生脱不了干系,万一真是让他把孩子给掳走了……
到底是陈伯还冷静些,忙说:“别急,我这就去衙门找程捕头,万一真是有拐孩子的……先把城门看好了要紧……你们继续找着……家里得留人……别孩子藏哪儿自己回去了,再不见大人……”
陈伯急匆匆走了,剩下三个女人。
腊梅顾不得其他,忙着要回容家。她的心思,不论主人家怎么责罚她,只管先找了更多的人来帮着找孩子,只要孩子找着,她受什么都行,若真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这条命也不要了。
这节骨眼儿,芸香也未忘拉了腊梅,嘱她先别让容老夫人和容夫人知道,万一是虚惊一场,别把老人家吓出病来。
腊梅急道:“这话还用你嘱咐,只是若一时三刻寻不回人,想瞒也难。”
待要走,又被芸香拉了胳膊,“大爷在家吧?你先去回了大爷。”
腊梅道:“那是自然,这么大的事,总不能主子都瞒了……”她这话说着,但见芸香蹙着眉头,欲言又止,恍然猜到其中必有隐情。今日两个孩子不见了,多半也不是什么碰巧。只这会儿事态紧急,也容不得她拉了芸香细问详由,心中又急又慌,唉了一声匆匆跑了。
芸香回神看向陈张氏,后者脸上这会儿已没了血色,眼眶子红着,芸香怕她急出个好歹,忙把她劝回去,只说万一是两个孩子顽皮跑出去藏了,回去家里不见人也不好,让她在家等着。不论是孩子自己回家,还是他们哪个有消息,必要回家去汇合商议。
眼看着陈张氏抹着泪回了家,芸香又独自一人四下去寻,把附近巷子里能找的犄角旮旯都寻了一遍,还揪着心去了离家最近的两口水井边儿上往里望,终归是没见着人。因慌乱惶恐,她的一只手始终不自觉地地抓着心口的衣裳,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总觉得这事儿绝非偶然,必然是遇着坏人了,跑不脱就是冯寄生。
且说芸香在外寻了许久未果,抱着一丝侥幸回了家,只没到家门口,就见了站在院门外望穿秋水的陈张氏。母女俩不用言语,都见了对方眸中瞬间被抽走的一线期待过后带出的一丝绝望。
陈张氏眼睛红肿着,似是才收了泪,这会儿见芸香独自而归,泪珠子又断了线般滚下来,呜咽着捶胸顿足,直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头上,怨恨自己老眼昏花,竟让两个娃娃从自眼皮子地下给丢了,甚至连寻死的话都说出来了。
芸香连忙搂着她规劝,说不干她的事,怨她只顾着和腊梅在屋里说话,也没往外去瞅孩子,又劝她别往坏处想,纵然真的是遇见拐子或者真是被冯寄生那歹人掳去了,这会儿爹已经去找程捕头了,一定没事的。只是她口中如此劝慰干娘,自己心理实则没有半点儿把握,不论是芸香和干爹哪边有了消息,这会儿必然早就回来了,这么许久未见人回来,就是没寻见孩子。
天色渐暗,两人终于把陈伯盼了回来,同来的却只有程捕头,并不见两个孩子。
陈张氏未见孩子,眼泪又决了堤,拉着程捕头的手,把这半日说过的自责自怨的话再又翻过来调过去地又说了再说。程捕头紧着劝慰:“您别急,别急,他们还在外头找呢,我头先挨个城门都问了,没见有人带着孩子出去,人肯定还在咱们城里,只要人没出城就好说,早晚能找着。”
陈张氏泣道:“都问了?不会看差了吧?”
程捕头道:“不能,守城门那些弟兄,哪个不认识您家冬儿啊,都不用您说,要真有人看见旁人带着孩子出城门,一早就拦下了。”
“有没有可能是把孩子藏起来,藏在车里或是什么地方带出去的……”芸香急着问。
“不能,我都问了,今儿也是赶巧,这一天都没马车出城入城。俩孩子都挺大的,也不能藏怀里或筐里了……”程捕头说着顿了顿,似是有话不好直对芸香说,只转向陈张氏,“您家的事儿,我叔刚跟我也说了个大概,您放心吧,别说您这儿是咱自己家里人,就是不相干的,只要是咱安平县的百姓,也保管不能叫两个孩子在我眼皮子底下没了。”
程捕头劝着陈张氏坐下,又把这半日的事一件件细细问来,几个人把自己找过的地方全对了个遍,说话的功夫,容家也来人了,除了腊梅还有管家。腊梅眼睛红着,显是哭过了。
容家那儿看样子也早与程捕头碰过面,管家上来只管和程捕头对情况,说撒出去的人还在找,按容家大爷的吩咐,怕真是被拐子掳了,动静闹得太大,反而让拐子心生歹念,只悄没声地寻着。也是因此,容家大爷那儿虽然急,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一边在家等着消息,一边安抚容老太太和太太。
程捕头回说:“大爷想得周全,我来时回了知县老爷,他也是这个意思。甭管是谁拐了两个孩子,说到底还是图财,咱们若真是大阵仗敲锣打鼓地去寻,反而打草惊蛇,再把歹人逼急了狗急跳墙。是以只让人看死了城门,只要孩子还在城内就好说。县太爷的意思,人咱们还是悄声寻着,猜想拐子的心思,与其费劲地把两个半大小子拐出城去卖,还不如敲诈家里人些钱财。更何况容家又是大户,家里的长孙被掳,必然肯出大钱赎回孩子,这么简单的道理,拐子不能不会算。”
屋内众人听了只管点头,只盼着真如他说的,拐子最好是贪财,甭管要多少,只要孩子平平安安的。
因着这个盘算,众人没再出去挨家挨户地问,怕拐子在附近看着。程捕头也不好在陈伯家待到太晚,宽慰了陈张氏一阵,又往几处城门问消息。
早先有邻居知道两个孩子丢了,这会儿陆续过来关心找没找着的,要不要再多叫些人去找。
陈伯说已经报了官府,谢过了大伙儿的帮忙,又把程捕头的话说了,让邻里们千万别太张扬惊了拐子。
安平县素来太平,多少年没听说过丢孩子的,街坊邻里一边安慰陈张氏和芸香,让她们别太着急,孩子肯定能找着;一边又各自心里害怕,平日里孩子们撒出去惯了,附近巷子来回串着玩儿,从没想过能有这事儿,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往后也不敢由着孩子们自己跑出去玩儿了。
第五十四章
因有程捕头的话,邻居们也都不好在陈家久留,陈伯把邻里们送走,又自己不言不语地出了门。
屋里人多的时候,这一句那一句的说话宽慰着,好像孩子不过是淘气藏在哪儿,转眼就能蹦出来,陈张氏眼泪时断时续,还有住的时候。这呼拉一下,人都走了,只有同样心焦的芸香,人又一下垮了下来。
芸香见她形神涣散地坐在那椅子上不动,上前扶她去炕上坐着,才一碰她便觉得她整个人都是软的,再摸了一下手,冰得吓人。
“放心吧,娘,去找了,程捕头不是说了吗,肯定能找着。”芸香未急着把她扶起来,只坐在她旁边宽慰。
陈张氏把冰冷的手覆在芸香手上,半晌才讷讷出声:“你说……俩孩子不会掉井里吧……”
“不会……”未等她说完,芸香便忙宽慰,“那井边上总有人,最是热闹的地方,若真是孩子掉进去了,怎能没人见着。平日里您总嘱冬儿不许去井边儿上玩儿,上次他不听话,不是还挨了我爹吓唬,过后再不敢独个儿去那儿了。还有嘉言最是懂事谨慎的,也不能出这种意外。况且附近几口井我白日里都去看了,您放心吧……”
“那别处的呢,咱这城里还有好几处有水井的……我今儿听着他们那话,听得揪心,你说万一要是坏人起了歹心,把俩孩子……”陈张氏脸色惨白,带着哭腔,又开始念叨自怨的话。
芸香把她的手捧在手心里,一点点摩挲揉捏着,柔声安慰,熬了整晚。
夜深,过了宵禁的时辰,院门吱呀一声,是陈伯回来了,两个女人都站起来迎出去,只是见着的仍只是独自而归的陈伯。
陈伯闷不吭声地进了屋,陈张氏急道:“孩子,孩子没找着呢 ,你怎么回来了?可有消息了?”
陈伯叹了一声,回说:“宵禁了,程捕头带着人还在外寻着,放你们娘儿俩独个儿在家我也不放心。”
“这时候还理什么宵禁不宵禁!”陈张氏急道,“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要紧的事孩子啊!这俩孩子在外头不定得怕成什么样呢!去找去啊!我去找去……”说着就要往外走,却因急火攻心,险些栽倒在地,亏得芸香一直从旁搀扶着她,见她身子一歪,连忙将她抱住,将她扶到炕上。
陈伯道:“你这样怎么找,赶紧躺下歇着是正经。”
陈张氏泣道:“我哪儿歇得下……”
陈伯道:“睡不着也躺着,你不歇着,芸香也歇不得,你们俩把身子熬垮了,怎么寻孩子回来。”
陈张氏身子已然垮了,四肢无力,只歪靠在炕上呜呜地哭。芸香忙过去安慰:“娘,我爹说得是,您先歇吧,养足了精神才能找孩子不是吗。”
陈伯对芸香道:“不止你娘,你也是,你也回去歇着,别瞎想,养足了精神,你娘这儿有我呢。”
芸香回说:,“要不让我娘今儿晚上去我那屋,我照看着,您在外跑了一日了。”
陈伯道:“不用,要让你们娘儿俩在一处,谁也不得歇着,我陪着就行。”
芸香未再坚持,只嘱说娘若半夜不舒服一定叫她。
独自回到后院,芸香悄声推开后院的小门,外面黑漆漆的,平日里熟悉的小巷子,这会儿却变得莫名的阴森恐怖,好像在那些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藏着无处可怖的妖魔。
她才迈出一只脚去,便忽地被叫住。
转头,是陈伯不放心跟了过来,“就知道你躺不下,你回去吧,看着你娘,我出去再找找……你一个女人家大夜里的不安全。”
“我跟您一起去。”
“把你娘一个人留家里我不放心,我也不一个人瞎找,你看都这时候了,找不了多会儿就天亮了,我再去几个城门那儿问问。”
芸香只得应了,站在门口儿,瞅着陈伯脚步匆匆地消失在漆黑的巷子,听见前院干娘开门走动的声音,才忙强打起精神转身回去。
日出又日落。
容嘉言和冬儿始终没有消息,芸香和陈氏夫妇整整两日没合眼。
陈氏夫妇虽然上了年岁,但身子还算硬朗健硕,不过两日,两人便一下子老了许多似的。由是陈张氏,不单病倒了,原本花白的头发,不过一日的功夫,竟是全白了。
孩子不见了的次日一早,高氏姐妹便来了陈家,在陈家待了整整一日。一来是关心劝慰,二来芸香和陈柏出去寻人,两人能帮忙在家照顾因此事而病倒的陈张氏,帮着做做饭,劝着吃些东西。
出乎姐妹二人的预料,陈家三人虽然两天一宿没合眼,但除了陈张氏一夜白头,眼睛红肿得核桃一般,陈伯和芸香的精神倒还好,尤其是芸香,按说两个孩子丢了,最难受得要死要活的该是亲娘,芸香却未见流泪,反而一直与她们一起劝慰陈张氏。
不过,都是做娘的人,彼此都能体会共情。姊妹俩都看得出,芸香也不过是在硬撑。陈张氏一夜白头,芸香又何尝不是,年纪轻轻的,头顶和鬓角竟然也在一夕之间冒出些银丝来。
傍晚,陈伯在外寻人未归,高氏姐妹陪在陈张氏身边,连哄带劝地陪着她吃了些东西。饭后高小妹在屋中守着陈张氏,高大姐和芸香端了碗碟去灶房收拾。
芸香与高家大姐说她们姐妹来了一日了,还是早点儿回去,程捕头这两日一直在外头帮着他们找孩子,他们姐妹俩又来了这一整日,家中孩子不能没人照看。
高大姐道:“不妨事,我家那小子愿意在他姨夫家,有他姨夫看着还能念念书。”
芸香道:“那您也早些回去吧,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
高大姐看着芸香忙碌碌地洗涮着碗碟,心疼地道:“现在婶子不在边儿上,你想哭就哭出来,别在心里憋着。”
芸香没看高大姐,只是摇摇头:“没事,说不难受不害怕是骗人的,不过我知道,这么多人在外头找,肯定能找回来。程捕头不是说了吗,这两日没见着有人带孩子出城,俩孩子肯定还在城里,就是不知被藏到哪儿去了……咱这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歹人存心把俩孩子藏起来,一时片刻的也难找着……”
芸香顿了顿,抬眸看向高大姐,“不过我从来没做过昧良心的坏事,我爹娘也是一辈子与人为善。善有善报,老天爷不能欺负好人。”
她说完这话原想回给对方一个笑容,以此证明自己没事,只不过最后一个字说完却是带出些难掩的心酸,也只转头随手擦起灶台,让自己忙起来,只是心中到底是惶惶不安,手忙脚乱地碰了一旁的水瓢,水瓢掉在地上,里面盛着水洒湿了她的衣裤。她随手拿东西擦拭,擦了好几下,才发现手里拿的是一条脏污的抹布,原本只是有些湿的衣裤反沾上了油污。
高大姐未点破她的心神不宁,只是上前拿了她手里的脏抹布道:“剩下这点儿我来收拾,你回屋换件衣裳。”
“没事,不碍得。”
高大姐抢下芸香手里的活,芸香便索性由她,自己回后院换衣裳。
时天色已暗,屋中并未点灯,芸香进了里屋,浑浑噩噩的却是忘了自己要做什么,抬眼看见炕上放着冬儿脱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脏衣裳。芸香走过去,拿起衣裳摩挲着把脸凑上去,闻着衣物上冬儿的味道。
她两天一宿未合眼,不是在外寻人,就是在陈张氏身边照顾,这会儿一个人回了黑漆漆的房间,四下无人,巨大的恐惧与痛楚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饶是如此,她也强撑着没有掉泪,只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衣裳,好像如此能给自己些力量,能再把这具躯壳强撑起来。
前院传来动静,是有人回来了,虽然止一人,但并没有两个孩子的脚步声。许是程捕头或容家的人有了什么消息。
芸香忽觉心慌气短,明明什么也没做,却似急跑了几里地似的有些喘不上气。她站在房门口,一时竟不敢迈腿出去。
她盼着能有什么消息,可又害怕…… 此时此刻,除了两个孩子全须全尾地回来……什么人都不来,什么消息都没有或许反而是好的……她下意识地抬手攥了心口的衣襟,左手按在右手之上用力揉搓,以此按下心里的不安。
是时,高大姐匆匆来后院唤她,未待她开口,身后便跟出个人来,不是旁人,正是得了消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容少卿。
芸香心口一滞,人也怔怔地站在原处,一时没做任何反应,只是按在胸口的双手不自觉地愈发用力握紧,手的指甲深深掐在右手拇指内侧。
容少卿三几步走到芸香面前。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无言,容少卿抬手扶上她的肩头,温柔地捏了捏。
芸香下意识地摇头,想要说些安慰他的话,别担心,孩子一定能找回来,一定不会有事的,又或是告诉他不用担心她,她没事的,她抗得住。只是,张开口,喉间挤出的却是无法抑制的哽咽。
两日来,不论是面对陈氏夫妇、容府各人,还是前来帮忙关心的程捕头、高氏姐妹以及其他街坊邻里,甚至,只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都是坚强而坚定的,始终没有掉过一滴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