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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不肯嫁东风_分节阅读_第98节
小说作者:明月倾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537 KB   上传时间:2025-01-08 19:11:05

  清澜一颗心这才落了地,又把剩下的肉苁蓉收起来。崔景煜又吩咐孔章:“去叫几个人,把那辆马车和车上的人都送回家去。”

  孔章问:“那将军你呢?”

  “我等雪小了再下山。”

  其实崔景煜什么时候下山都不要紧,孔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周全得很,虽然仍按着军中规矩叫将军,其实是在问:马车走了,那这位小姐如何下山?

  但小姐似乎也并不介意,反而顺手抽出一张道长预备的纸来,在那写着什么。

  “你等等。”她一面写,一面道:“你替我送一封信,给那马车上的戴大人。”

  她的字极漂亮,但谁都没靠近去往信纸上看一眼。孔章在心里默默佩服自家将军:果然沉得住气。

  她写完信,自己叠成一个信封,手却有点不听使唤。崔景煜道:“我来吧。”从她手上接过,几下叠成,递给了孔章。

  孔章也不敢在这多停留,只得匆匆下山,去奉行自家将军的命令了。

  崔景煜送走孔章,在仓库里找到了獾子油,一转身,却不见了叶清澜,但青云观不大,崔景煜很快在大殿里找到了清澜。

  满殿神像高大,彩塑庄严,她站在神像前,手持道香,正一炷炷插入香炉中,神色肃穆恭敬。

  “我记得你以前不信这些的。”崔景煜道。

  他站在神殿中,仍然这样桀骜不驯,手扶佩剑,是战场上回来的人的习惯,玄色锦袍上遍绣云纹,云中蟒,是官家特赐崔魏两家能用的纹饰。

  他不知道清澜是因为他才开始信这个的。

  他不知道,清澜也并不说,只是温顺地上完了香,才回答道:“命运无常,人力能决定的东西太有限了,祈求神佛保佑也是常事。”

  其实她只为那一件事,祈求过神佛保佑。子不语,怪力乱神,读圣贤书的人,对于这种仰赖神佛的念头其实是不甚提倡的,苦其筋骨,劳其体肤,都是要靠自己熬过来的,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但这世上总有人求不得,也舍不下的东西,哪怕她是律己如苦修的叶清澜,也毫不例外。

  “你知道旃罗王的故事吗?”崔景煜扶着剑问她。

  在道观的大殿里,偏讲佛家的故事,也确实是他会做的事。

  但清澜是知道他为什么要讲的。

  “我知道。月绮也跟我讲过。”她道。

  年轻的旃罗王子,国破家亡,未婚妻子改嫁仇人,为此怨恨这世界许多年,等杀回故国夺回一切时,却发现自己的未婚妻早已死去,多年来他追逐的不过是一个幻影,仇恨的也不过是一个误会。这世上他爱的和他恨的人,都早已离去,因而看破红尘,立地成佛。

  “但我后来翻书,却看到关于这故事的另外一个说法。”崔景煜站在神像前,经过战场的将军身上都有威,说成杀气也许浅陋了点,更像是铁铸的塑像,经过风雨露出强硬的底色来。

  但他看着她的样子,又好像仍然是二十岁那个牵着马驮着她走过桐花溪的青年。

  他说:“在那个故事里,旃罗王登塔看见自己妻子的遗骨后,并没有因此大彻大悟,他收敛了她的尸骨,在王城登基,成为了很好的国王,国家富庶,歌舞升平,但在这一切都看起来无比完美的时候,有一天他忽然刺瞎了自己另外一只眼睛,因此成为了一个乞丐,在尘世流浪,他的王国也有了新的主人。他流浪许多年,临死的时候,接引佛来渡他,点破他的迷障……清澜知道是什么吗?”

  也许是这满殿神像俯视的缘故,清澜有些恍惚。

  他叫她清澜,这点也像极四年前。

  不该问的,他是那样好的将军,故布迷阵,必有伏兵。这四年里,清澜为他看了无数本兵书,每看一本都离他更近一点。

  但她仍然问道:“是什么?”

  崔景煜垂着眼睛,回答了她。

  “那本书上,旃罗王的故事,叫作‘三难舍’,隐喻的是世人心中最难舍的三样东西。由王子变强盗,是爱难舍,登塔见妻,是恨难舍,最后弄瞎眼睛甘为乞丐流浪,是因为新的记忆在渐渐覆盖旧的记忆,瞎了眼睛,就可以记得妻子的模样,记得父母,记得过去的王宫。是执着难舍。接引佛点破他的迷障,三难舍也最终被舍弃,旃罗王于是成佛。”

  他讲完这故事,平静看着清澜眼睛:“但我不过是凡人,为什么要成佛。”

  清澜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心中轰然一声,本能地往后退。

  最开始在花信宴上遇到他,便是如此,那时候他穿朱袍,是俊美而冷漠的青年郎,站在花树下给马上缰绳,也是照夜,她和人群一起经过,他抬起眼睛来,隔着花树看了一眼,彼此心中都惊涛骇浪。

  所以她知道他越来越多地出现在花信宴上不是偶然,比骑射,比跑马,马球宴抛花上楼,是谁来着,陈耀卿还是柳家的少爷,故意将花往她附近抛,他眼神一瞬间就冷下来。

  她知道,她一直就知道。直到韩月绮代为引荐,元宵节同游灯会,走了一路,那么多人喜欢她,她总淡然处之,唯独他不同。

  她总感觉被他追逐,像草原上无处遮蔽的兔子,仓皇地找一个藏身之处。别人再怎么直接她也毫无感觉。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向别人投降。

  唯独他。

  就像此刻在大殿中,满天神像俯视,他往前走,她立刻仓皇后退,如同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退到殿门口,她险些绊倒,好在他欺身上来,勾住她的腰将她捞了起来。清澜刚刚站稳就连忙逃开,这像极诗经上男女之间的追逐,那少女反反复复请求,也不过是希望对方不要越过她的墙而已。

  因为她喜欢他,所以他天然有这权力,在这昏暗道观里向她要一个答案。

第135章 梧桐

  好在这时候远处夜空亮起。

  这是清澜第一次远远看见哨箭,原来是这样的紫红色,并不很显眼,也许是此刻的风雪太大的缘故,只在夜空中一闪而过。崔景煜显然比她先发现。

  “是沈碧微。”清澜慌乱道:“她在跟我们传递消息,肯定是有急事,我们快下山吧。”

  她其实甚至都没经过思考,不过是要找个理由逃离此刻的处境罢了。

  但崔景煜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知道的事都告诉罗勇了,他一定是把东西带到了,沈碧微用哨箭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让你放心,也许沈夫人已经喝了药,转危为安了。就算药方无用,你也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药方一定有用的。”清澜固执地告诉他。

  崔景煜笑了。

  “好,药方一定有用。”他这样说着,哄小孩似的。他仍抓着清澜的手,却只是将一个陶罐子的獾子油放在青云观的石栏杆上,给她的手背涂上药。

  清澜这才意识到他追逐的意思,不由得脸颊微红。

  崔景煜和她走到定亲,怎么会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你放心,我并没有那么坏。”他垂着眼睛道,明明是这样英武俊朗的侯爷,这时候却这样让人心软。

  清澜知道他的意思,他以为清澜刚刚步步退让,怕的是另外一个可能性:毕竟是孤男寡女共处。

  他早已不知道清澜眼中的他从未变过了。

  清澜的喉头发酸,像是哽住了,但也只是道:“我也从来没觉得你那么坏。”

  她的崔景煜,是桀骜又英武的青年将军,有最高傲的心性,怎么可能会趁人之危,欺负女眷?他只会像她一样,被困在自己的责任和傲慢中自苦罢了。

  “你只是不想给我一个答案。”崔景煜替她补足剩下的话。

  他仍然垂着眼睛,同样是将军,却是和裴照全然不同的相貌,他更像演义中战无不胜的将军模样,发墨黑,眉如剑,眼如寒星,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谁也看不到他垂着眼睛涂药的时候这样让人心软。

  清澜的皮肤细白,像上好的缎子,所以有了伤口才格外惊心。是一道道极细的血口子,甚至看不出多少红色,但能想见有多疼。

  这样的伤口,他在北疆经过多少次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她有些茫然地道:“很可笑吧?景煜。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什么用都没有……”

  其实她知道的。

  在那一刻,她只想分担他的疼痛,哪怕自己也知道没有任何的用,仍然忍不住伸出手。

  那天她为杨林城的女眷辩解,说她们千里万里跟去北疆,生死置之度外,求的不是富贵,也不应该用富贵来回报她们,正中肯綦,但长公主没有问她,不求富贵,求的是什么呢?如果问了,她那天应该是回答不出来的。

  但今日她知道了。

  她求的只是分担他的危险和痛苦,哪怕能分到一丝都好,哪怕无能为力都好,也要跟随他千山万水地过去,这样,就算他死在战场上,至少自己也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而崔景煜听懂了。

  他也笑了。

  “清澜这样说,那我做的事也就不算过分了。”

  “什么过分……”清澜还在不解,下一刻她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因为崔景煜拿出了那封信,用青云观的纸匆匆写就,叠成信封模样,以蜡封口的那封、她写给戴玉权的那封信。

  清澜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立刻就伸手去抢,哪怕她这样的高门贵女也有失态的时候。

  崔景煜只把手往上一抬,看起来倒像清澜在往他怀里扑,清澜立刻就察觉了,立刻不肯抢了,只沉着脸道:“抢人信件,不是大家公子所为!”

  她到底温柔,不用偷,更不用偷看,也是知道他不会。

  崔景煜也并没有为此而生气。

  也许是今晚的时机太好了,自从回京以来,整整几个月,他们其实从未有过这样独处的时间,永远是丫鬟婆子跟着,叶凌波和韩月绮还在旁边穿针引线,引用许多典故,魏禹山和镇北军众人则是为他忿忿不平,人人都为他们的事忙得起劲。

  只有他们俩,是漩涡中心的两个人,隔海远远对望,仿佛要这样僵持一辈子。

  好在也有今天。

  青云观风如啸,雪如绵,留守的道人早缩回偏殿去烤火,满山古树堆雪,一殿神像,见证他们这两人的第一次独处。

  而在这时候,面寒如铁的崔侯爷,也终于能说出一点真心话来。

  他说:“我想我只是和清澜一样,情不自禁,所以身不由己罢了。”

  清澜的耳中顿时轰的一声,满面涨红,整个人像被抛入火中,又像是从五脏六腑内燃起一把火来,烧得面皮又薄又热,几乎要从身体里面烧穿来。

  他知道,他都知道。

  她为什么要在马上悄悄用自己的手覆住他的手,为什么在殿中看见他,明明没有危险,却频频躲闪。他都知道,因为他也一样。

  所以他要截下她给戴玉权的信,即使他知道信上多半不是许婚的话,以她周全的性格,更可能只是道谢,不会提起那段尴尬的对话。但他忍不住,因为他听见车厢里戴玉权的求婚,就像那天在海棠宴上,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戴玉权。就像更早以前,他连清澜托付他带戴玉权一起狩猎,他也那样生气。

  因为他仍然这样无可救药地喜欢着自己,所以妒火中烧,所以他截下自己给戴玉权的信,不管上面写的是什么。

  满京中最周全的世家小姐,和最有成就的世家子弟,在这场情里,都一瞬间变成两个孩子,不想后果,不想有没有意义,甚至不管有没有用,只是情不自禁,所以身不由己。

  清澜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躲开崔景煜的目光,绕过廊柱,直接往庭中走,一面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崔景煜却不让她有机会逃避,仍然紧跟,他像个顶尖的猎手,一路尾随她的踪迹,并不直接抓住她,因为知道她会惊慌失措,但也并不放过她,只几步就跟上她到庭中,抓住她的手,将她按在一棵梧桐树下。

  偏偏是梧桐树。

  她这样慌不择路,竟然逃回当年他们定情的那一宴中,此刻头顶梧桐树已经新叶如盖,只是被一场倒春寒落满了雪,只怕这树桐花今年要失约了。

  恰如他们当年的婚约。像一树花苞积蓄了一年的力量,却被一场雪冻回冬天里。她从此讳莫如深,再不肯提。他却悄悄收拾好旧河山,再来问她讨当年的债。

  “那天凌波放走了我的老虎,我其实并不生气,但看见她和裴照那样圆满,心中难免无名火起,我问她,你口口声声说清澜为你牺牲,但你又和裴照在这里卿卿我我什么呢?”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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