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于漾后仰一些,背靠书架,“苏沫想试探什么?看看现在的王于漾是不是真的把研究相关的东西全忘了?”
如果没忘,还有记忆,就一定会发现书签上的字符,露出相对的异样情绪。
苏沫想要的结果显然是另一种,事情走向也符合他的意愿。
现在的王于漾对于研究是一片空白。
要不是刚才无意间的发现,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串字符。
“应该不止是研究相关的东西。”周易不徐不疾道,“还有过去的几十年。”
他沉默一阵,“苏沫都希望现在的王于漾全忘了。”
王于漾垂眼看手里的书跟书签,视线又转回书上,“也就是说,这本书对原主,对苏沫都很重要,有特殊意义?”
周易“嗯”了声。
王于漾把书签放进书里,弹一下书封,“苏沫也是那起人体实验的研究员?”
周易说,“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可能。”
王于漾挠挠眉毛,“他这么试探,岂不是有暴露的风险,概率再低,也不是零。”
周易来一句,“下次对峙的时候,你问问他。”
“……”
人是矛盾体,多的是前后不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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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于漾跟周易继续清理卧室,快到中午的时候,东西都一件件经过检查被搬了出去,整个卧室就剩下四面墙。
监控检测仪器安静的挂在墙上,一直没有想过。
周易把米下锅,洗了个苹果给男人,他回卧室,一寸寸的探查地板跟墙壁,这敲敲那摸摸。
王于漾倚着门吃苹果,吃一大半的时候,目的忽地一凝,“小易,别查了。”
周易没回头,“饿了?”
王于漾无奈的说,“伤口裂了,自己没感觉?”
周易丝毫不在意,“没事,查完再说。”
王于漾看他后腰那里的衣服染了一块血迹,眼皮跳了跳,“叔叔的话都不听了?”
周易回头看他,手还在之前床摆放的那块地板中间摸索着,敲击着,眉头猛地一皱,“起子。”
王于漾转身去客厅找了工具箱拎给他。
周易拿出一把小头的起子,对准两块木板的缝隙,手上一用力,挨着他脚边的那块木板就被撬开了。
王于漾屏住了呼吸。
周易从隔出来的小空间里扯拽出一个文件袋,从里面倒出一张老照片,还有一份文件。
照片泛黄,覆盖着岁月留下的沉重痕迹。
自拍的角度,两个少年站在一片油菜花地里,勾着肩膀搭着背,一个脑袋歪像另一个。
两张青涩的脸上写满灿烂单纯。
左边的少年眉目清秀干净,眼神明亮而鲜活,眉心有颗朱砂痣,是原主,在他身旁的是苏沫,跟前段时间遇见的那张脸变化不大。
只是苏沫脸上不是浅浅的笑,是开怀大笑。
王于漾说,“两个人一起长大的?”
周易坐到地上,“看样子是。”
王于漾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的一行蓝色字迹落入眼帘。
——人生若只如初见。
王于漾看完最后一个字,眼泪就下来了。
上次是何长进的死,这次是一句话,七个字。
都来自原主的情感残留。
何长进的死,这幅身体里的心脏会闷痛,而对于苏沫,这幅身体里的心脏是痛到无法呼吸。
王于漾试着去品味,苦涩不堪,他觉得那是失望。
周易下意识伸手给男人擦眼泪,被躲开了,耳边是揶揄的笑声,“你手上都是灰,叔叔不想变花猫。”
他的面部一抽,用手背给男人抹了抹脸。
王于漾心口还是疼,他叹息,“小易,你抱抱叔叔。”
话音刚落,一双结实的手臂就把他抱住,他被带进温暖的怀抱里。
熟悉的气息让王于漾感到放松,他趴在青年肩头缓了会,“照目前来看,原主跟苏沫是年少时感情很好,后来成为同行,在研究的路上产生分歧,道不同不相为谋,变成陌路。”
王于漾根据现有的线索推断,“最后苏沫为了实验成果,算计了原主?”
周易没出声。
沉默等于默认了这一点。
王于漾示意他看地上的文件,“这什么?”
周易看看,“好像是课题报告。”
王于漾拿起来翻看,一共十来页纸,手写的,字迹跟照片后的一样,端正漂亮。
报告里面除了一些学术性的名词,就是公式代号,显得高端又严谨,外行看不懂。
王于漾若有所思,小邱说的从原主房间窗户那里闪过的人影,很有可能就是苏沫,来找这份报告。
周易见男人不说话,也不动,心头顿时一紧,“难受?”
王于漾摇头,“小易,你说这又是照片,又是报告的,叔叔怎么除了流几滴眼泪,就没想起来什么?”
周易担心他身体出状况,“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王于漾感慨,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原主的记忆就跟被清洗掉了一样,剩的那一丁点情感残留还具备极强的针对性。
“报告你收好。”
王于漾起身,脚轻踢青年,“先出去,叔叔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周易撑着地面站起来,“之前你说你一直感觉有什么东西是你要找到,却还没找到的,就是这两样?”
“昂。”
王于漾往外面走,“这算是原主给的仅有的意识性的暗示了。”
背后响起一声闷哼,王于漾转身,“现在知道疼了?”
周易紧抿薄唇看他。
这模样在王于漾眼里,就是撒娇了,他逗大狗似的伸过去一只手。
周易两手握住他的手臂往怀里一抱,大半个身子都靠了上去,突然虚弱的要命。
王于漾走的吃力,“小易,差不多行了啊。”
周易耍赖的当做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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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于漾给青年换好药,拨了存在手机里的苏沫的号码,提示是空号,他把手机丢沙发里,无意间瞥动的视线在阳台定格,“小易,牛奶不会是原主吧?”
周易被他的脑回路给弄的无语。
王于漾自顾自的说,“以苏沫跟他的交情,不会让他彻底消失,肯定会做出点文章。”
说着就喊了声,“牛奶。”
小狗立即摇着尾巴跑向他,爪子扒拉着沙发要上去。
王于漾腿一伸,小狗就嗖地窜上来,抱着他的腿一路爬到他怀里,自觉找个姿势窝成毛茸茸一白团。
周易盯着小狗,淡声道,“如果小狗是原主,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些暗示?爪子敲键盘,或者用嘴叼点什么?”
王于漾沉吟,“也许是记忆被抹掉了?”
周易指出这里面的问题,“身体没了,记忆也没了,那又怎么还是原主?”
王于漾哑然片刻,“DNA?”
这回换周易没话说了。
“搞研究的,思维方式跟我们不同。”
王于漾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饭香,“先不说了,吃了饭再讨论。”
周易洗了手回来,给他剥了一个橙子才去做饭。
下午熊白过来接小狗,走路都飘着,一副身体被掏空的凄惨样子。
王于漾说,“你自己回来的?”
“不是,”熊白咕噜喝一大口果汁,“那家伙在楼下呢,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我就没让他上来。”
王于漾调侃,“你当是回娘家见老丈人?”
熊白被果汁呛到了,他咳嗽几声,嘟囔了句,“我还真是这感觉。”
下一秒就笑嘻嘻的问,“叔叔,那你跟我老大谁是丈人?”
王于漾把这个问题抛给阳台收衣服的孩子,“小易,你说呢?”
周易应道,“你是。”
王于漾还没说话,熊白就笑喷了,乐的不行,“老大那你就是丈母娘?”
周易说,“我是老丈人的男人。”
王于漾,“……”
熊白,“……”
我的妈,老大多纯情一人啊,竟然已经有了这么深的套路,简直难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