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过去了。
两人在挣扎。
二十分钟过去了。
两人没放弃。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两人仍在尝试。
于定锡妆都上完了,提前结束的于驿川还在跟那两片薄薄的东西斗争。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提议道:“要不我来试试吧。”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少的他。
于驿川眨眨干涩的眼睛,“你?你戴过?”
“在下不才。”于定锡翘起二郎腿,动作浮夸又做作,“从来没近视过,你要愿意先让我练练手?”
练你个鬼!
抽纸擦掉眼角的生理性盐水,于驿川将纸团巴团巴就朝他身上砸去,于定锡咧嘴哈笑着,没躲。
于驿川戴隐形眼镜屡败屡战,他的眼眶红肿,清亮的一对笑眸染上潋滟的水色,亦如淀在纯色马提尼酒中的红樱桃,放空思绪看一晚上也不会腻。
真该让楼哥看看于驿川现在的样子。
于定锡在圈里见多了同性搅腾,有真情有假意,更多是为换取利益的肉体付出,正如那个女人怀着目的性而诞下他一般。
在这处处是谎言与铜臭味的地方,真心是最难得可贵的东西,又何必取索的去在意性别。
在坑哥的大业上毫不懈怠,于定锡手指点了点膝,朝助理一扬下巴,助理很有眼色的递来桌上的手机。
解锁,打开相机,调个梦幻色调的美颜滤镜。
于定锡举起手机,而相机捕捉到的镜头,让他忍不住弹舌。
本意是想记录下于驿川难得一见的样子,不过这照片意思也到位了。
于定锡默默存下图。
化妆间的门被敲响,有人喊着“驿川哥”,推开门后一愣。
“定锡哥。”冯语然老实的打招呼,她跟于定锡不比于驿川近。
“你怎么来了?”于驿川揉揉酸胀的眼角。
“我知道你们在这录制,来看看我喜欢的练习生小哥哥,顺带看个你。”
于驿川斜着眼看她,这姑娘实诚的他心塞。
从冯语然坦然告知她是“鲸鱼”CP的粉头后,在他面前越来越不做作了。
用她的话说,女孩子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适当的“作”。
冯语然目光飘然的在屋里荡了一圈,没找到想看见的人,“那位,没陪驿川哥上班啊?”
呵,他就知道。
于驿川眼睛一眯,把美瞳又给眯了下来。
神色无辜的抬头同化妆师对视,对方深深叹口气,弄得他怪愧疚的。
冯语然心思通透,看两人的态度就明白了,“戴多久了?”
于定锡看看手机,“快一个小时吧。”
化妆师幽幽补充道:“还有十分钟要开始录制了。”
他真的不甘心啊,在他的设计中,这美瞳是最后的点睛之笔,让一份残缺的“作品”上镜是对艺术的亵渎。
“我来帮忙。”冯语然撸着袖子走过来。
于驿川不抱希望的瘫椅子上,脑袋后仰望着天花板,绝望。
“驿川哥,你坐好。”
整到现在已经没脾气了,于驿川听话的坐端正,清淡的香水味猛然侵袭过来。
冯语然半搂着他的脖子,做了美甲的手指抚着他的发,两人交换了个果香味的拥抱。
低低的“咔擦”声响起,化妆间内却无人去分心探寻。
而惊奇的是,在拥抱过后,冯语然居然一次就给他把美瞳戴上了。
化妆师顿时弄明白了,原来他差的不是技术,而是不能让于董目不转睛的诱惑力,没见于董盯着冯语然都看的忘神了吗?
这时,化妆师助理拎着件西装小跑而来,于定锡拦下说:“给我吧。”
助理下意识道:“可这是于董……”的造型服装。
话未说完,因为助理发现于定锡一直望着于驿川,好像明白了什么,助理将衣服交给他。
于定锡抖抖西装,将它披在于驿川的肩上,站他身后盯着镜子里出神的人,“她跟你说什么了?”
刚刚冯语然动作虽突然,但在于定锡眼中,那个拥抱不带任何调情意味,倒像是以此掩盖真实目的的低语。
再说,于驿川是那种被异性接近就羞懵的纯情小男生?开玩笑。
纯正直男还差不多。
于驿川一瞬回神的反应印证了于定锡的想法,他沉默后笑了笑,“她说我今天真帅。”
“切。”唇角的笑意抚平,于定锡帮他理了理衬衫衣领,手肘慢而不经意的搭他肩上。
于定锡曲身,视线与他平行,在镜中交汇,“于驿川,你可别学咱爸年轻的时候那么玩。”
于振海年轻时怎么说都称得上渣男两个字,榜样的作用通向两个极端,好的,与坏的。
有实例在前,于定锡对待感情是专一的,环境促使他早熟,绕过以不懂事的名义之事所应有的好奇心与尝试欲。
他本质善朴,没有多余的因素影响,于定锡就不会是“于定锡”。
“驿川哥,定锡哥,你们快点,录制节目了都。”冯语然催促。
“这么迫不及待啊?”她这样子,于驿川反倒不急了,“你当时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她当时对他就像开弓的箭,不留余力的进攻,都不带回头的。
“那不一样。”冯语然用手扇风给自己的脸降温,“驿川哥你都多大了,人小哥哥才多大,都还是祖国的花朵,我怎么能用成年人的污水浇灌他们。”
所以你就来浇灌他了,于驿川觉得于定锡有句话说的没错,女人都是大猪蹄子。
在工作人员给自己戴耳返的时候,于驿川仍旧有点心不在焉,他在考虑一件事。
思忖半响,他对冯语然说:“今天有时间吗?收工后一起吃个饭吧。”
这话一出,周围立刻投来似有似无的目光。
好端端的,突然被约饭,冯语然却并不意外,她就等着于驿川这句话,倒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连一个小时都没有。
当然,于驿川越沉不住气,就越能增加她嗑到真CP的概率。
“行啊,你来安排。”
优秀的CP粉从不坐等别人送粮。
—
楼经行结束工作已经是下午,饥饿感让他意识到自己忘记了进食,这是常有的事,他对自己总没那么上心。
遇到于驿川后,往日的稀疏日常反倒不适应了。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反过来也是一样。
楼经行能感觉到他出差回来后,于驿川的变化,很细微,但却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于驿川总侃他不做总裁也能做演员,在他眼中,于驿川才是被耽误了的影帝。
熏然的阳光晒得楼经行暖洋洋的,思绪回逝。
以眼为笔,如果自己没有用“笔”去记录于驿川的习惯,想必会错过他早晨注视自己时不经意间泄露的亮芒。
饥饿感持续,楼经行拿起手机,黑漆漆的屏幕映出他的脸,抬手用拇指蹭了蹭弯起的唇角。
他刚刚一直在笑吗?
是了。
他是在笑,就是个二百五十斤的傻子。
如果是于驿川,一定会这么回他。
“嗤。”被自己的想象逗到,楼经行这回笑的露了齿。
在电脑上调出一个页面,楼经行指腹在触摸板上滑动,他最后细细看过一遍,将所有数据全部清空。
有着影帝的天分,思虑却不够周全。
要是自己心怀不轨,开门记录这东西,足够成为踩住他小尾巴的铁证了。
昨天楼经行确认屋里没人,虽然于驿川说他是在楼经行之后回来的,但与大门智能锁的开门记录前后矛盾,总不会像蜘蛛侠一样从墙壁爬上十几层的高楼。
所以记录呈现的结果只有一个。
——于驿川说谎了。
楼经行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善良了,作为被骗的一方,还用行动来给他圆谎,销毁证据。
端起水杯,里面空了,楼经行走出房间去厨房倒水。
水倒一半,注意到灶上的煮锅,他揭开锅盖后挑眉。
该夸于驿川做早饭也给他留了半份吗?虽然以他对于驿川的了解,这泡面应该是煮失败后自己都难以下咽。
早上的面到现在吸水饱胀,已经坨的不行。
楼经行添了点水,加热后捞出来,尝一口,真的是他吃过最难吃的煮泡面。
但他还是一根不剩的吃完了。
至少在一个星期内,楼经行不会再想吃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