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因为你说我裙子不好看。”
黄河远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这个,脑子仿佛被雷劈了似的麻了,无语片刻,百感交集,“你……不是只有女生才会因为这种话生气吗?你看起来不是这么矫情的人啊。”
白云间笑了笑,“那我是怎样的人?”
黄河远:“……”
在黄河远心里,白云间的心理素质坚如磐石,别人说他变态娘炮男婊子等等他半点反应没有,他怎么会为了他一句裙子不好看而伤心呢?
“其实,你裙子挺好看的,”黄河远不好意思地说,“妆化得也好看。”
“我很高兴你喜欢,”白云间用力抱了黄河远一下,随即放开,眉眼弯弯带笑,好像一只被捋顺毛的狐狸精,“你喜欢就好。”
白云间说完,脱下了羽绒衣,明明里面穿得还是刚才的裙子,黄河远的脸却腾一下红了,捂着脸催促:“走了走了。”
“嗯。”
两人出去时,迎面遇上两个男人,两人反应如出一辙,震悚地瞪着黄河远和白云间。
白云间自然是习惯了,点头致意,若无其事拉着僵化的黄河远往外走。
身后传来隐隐的议论声:
“艹,现在年轻人真是……那女的裙子都湿透了。”
“也不知道开个房,长得人模狗样,这么对自己女朋友。”
黄河远其实没怎么懂他们说的是什么,走出十几米,低头看见白云间裙子上那滩水渍,才恍然大悟,霎时,黄色废料像黄果树瀑布一样在脑海倾泻而下,脑子轰隆隆响。
第75章 双线合一圣诞节
轰隆隆……!
摩托车像一条雪亮的流星划过黑林, 又像一头狂怒的野兽,低吼着往前, 随着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戛然而止,但是惨叫还在继续。
“好痛好痛好痛我的腿我的腿我的腿我操你妈你是谁啊啊啊啊啊啊啊!!!!”
事情发生得太快,听见摩托车声音的前一秒史屑还在往那个勾引他老婆的男人身上扎刀,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摩托车就如同一个钢铁猛兽, 没有丝毫停顿地轧过了他的腿。
肥胖的男人像球一样,痛得满地打滚,摩托车又嗡嗡发动起来。月光透过云层照下来, 骑在摩托车上的人眼神冷得像冰, 却咧嘴笑着, 牙齿森白,仿若恶鬼。
“是你,顾家的狗崽子!”史屑握紧了手中的刀,“该死,该死,你才是最该死的人,你妈就是因为你才来查我,他妈的烂婊子!!!我什么也没了,那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一切, 都没了!!!”
顾海宇本以为是普通的绑架, 听了这番狗叫, 他这才认出了男人是谁。他就是上次来酒吧捉奸的男人,涉嫌贪污受贿,回家时顾海宇和老妈提了几句, 没想到这就被查了。
“是你活该。”
“哈?我活个屁该,谁不贪,谁不收礼,你以为你妈干净吗?!凭什么是我?!”史屑咆哮着,眼见摩托车又朝着他开过来,他避无可避,连滚带爬地想躲到树后面,但他怎么快得过车?车轮无情碾过腰臀,身体仿佛裂成两半,史屑先是惨叫一声,咕噜噜地吐出血,哀哀地呻吟起来。
顾海宇哈哈大笑,状似疯狂,再次发动摩托车朝着史屑碾去——他要把他碾成肉酱!
“哇!!!!”一道响亮的哭嚎像炸弹一样在顾海宇耳边炸响,他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停车回看,只见顾海哲被压在一个男人身下,挣扎地钻出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咧着嘴巴哇哇大哭,“哥,哥,你别玩了,快来啊,大哥哥他快死了!!!他身上好多好多血呜呜呜呜呜呜救命啊哥呜啊。”
顾海宇屏住了呼吸,他这才真正地想起老弟来。他刚才,想的根本不是先救人,而是先杀人。杀戮的欲望强到,几乎忘记了他弟弟的存在。
……我疯了吗?怎么会上头成这样!顾海宇急急下车,推开压在老弟身上的男人,脱下外套罩在顾海哲身上,抱起来问:“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顾海哲哭声嘶哑,指着地上的男人,“我不痛,我不知道,哥,哥怎么办……大哥哥会死吗?!”
大哥哥……
顾海宇望向躺在地上的男人。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下身是红色的裤子以及黑色的长靴,侧身躺在地上,不停咳嗽着。黑暗中看不清他受了什么伤,只是他身上散发浓烈的血腥味,连风都吹不散。
“……小垃圾?”顾海宇蹲下来,用手机照穆临星的伤口。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衬衫,他仿佛是一个血人,根本看不清哪里是伤口。
“小哲,拿着手机照光。”顾海宇把手机递给顾海哲,抬手撕穆临星的衬衫,顾海哲颤颤巍巍地举着手机去照。
中了两刀,分别在腰和肺附近,伤口不断往外涌出鲜血。这样下去就算内脏没事,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顾海宇脱下短袖利落地撕成条,扶起穆临星包扎伤口。
穆临星剧烈地喘息着,吐着血沫往外挤字,“别……别碰我……”
“艹,”顾海宇往穆临星腰上缠布条,“闭嘴,别说话。”
“痛……别动……”穆临星死死捏着顾海宇的手腕,颤抖着含糊地说,“杀了我……我好痛……”
顾海宇:“你他妈给我忍着!你听着,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坚持五分钟!你死了你奶奶怎么办!?”
“奶奶啊……”在极致的痛苦下,穆临星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和闪烁的繁星,突然笑了起来,他咳出一口血,用一种极其释然的语气说:“她解脱了……不用受苦了。”
苦啊太苦了,活着太难了。十几年来他像狗一样到处讨饭,小时候也曾经热血沸腾地幻想过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好的,会逆袭会和奶奶过上好日子。但努力没有用,孔明灯无论飞得多高,总有落下的一天,它摆脱不了重力,就像他活该一条烂命,到死都得在泥里泡着。
顾海宇:“……”
“奶奶……来接我了……”穆临星抬起右手伸向天空,他仿佛在看天,又像在看一个虚幻的影子,那是奶奶接他放学的身影,“快点,我想回家看小鲤鱼历险记……”
“看个屁!”顾海宇一把握住穆临星伸向天空的手,“你他妈不准死!给我起来!”
“啊——”穆临星痛极,咳着血弹了弹。顾海宇松手,掌心全是温热的血。
“你的手……”手掌几乎被割成了两半,肉往外翻,汩汩地冒血。
那是顾海宇平生第一次没有因为鲜血而兴奋。鲜红的,温热的,湿滑的,带着铁锈般浓重的腥味,一点点地带走怀中人的生命力。他修佛修道但是他修不成神,救不了人。他无法与死亡抗衡,只能恐惧,恶心,近乎惶恐地去堵伤口,然而堵不住,血还是源源不断地往外渗。穆临星痛得抽搐起来,却嗬嗬地笑着,“慌个屁……你不是……盼着我死吗?”
顾海宇:“……”
“欠你们顾家的命。”穆临星轻声说,“还清了。滚吧,让我……安静地死。”死了最好,一了百了,就像回到娘胎,再也不用受苦受累了。
“大哥哥!”顾海哲抱着穆临星扔到湖边的圣诞老人红外套跑过来,盖在他身上,捧着穆临星冰凉的脸,“呜呜呜你暖起来,你不要冷掉,冷掉就死掉了呜呜呜!”
不知道碰到哪里的开关,外套亮起了彩光,欢乐的音乐从口袋里传来:“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
穆临星听着音乐,微笑地闭上了眼。
他已经完全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顾海宇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着穆临星身上的血气,死命按压着他的伤口,“你听着……”
“如果你死了……”顾海宇俯下身,凑近穆临星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x,x……x,x,x,x,x。”
顾海宇的话离谱至极,荒唐至极,简直到了能把死人气活的地步。穆临星猛地睁开眼睛,咳出了一口血,“你……!”
“哈,你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顾海宇满头大汗,挤出一个扭曲的笑,抱起穆临星往摩托车跑,“所以你他妈给我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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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住,还有一分钟!”
热闹的舞台,璀璨的圣诞树下,黄河远满脸通红地抱着白云间。
从今以后,如果有人问黄河远,你这一生有没有为什么拼过命?
黄河远可以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有!本王为了白云间的电饭煲拼过命!
这要从商场举办的活动开始说起。限定二十对情侣参加,男朋友公主抱女朋友,一共分为三轮,第一轮抱两分钟,第二轮抱三分钟,没有抱够的情侣淘汰。进决赛的情侣没有时间限制,抱到抱不动为止,最后的情侣可以拿到奖品。第三名是巧克力,第二名是一束花,相比于花和巧克力,第一名的奖品画风相差非常大,是一个电饭煲。
黄河远丝毫不感兴趣,然而正如白云间这个人不要理发店贵宾卡而选择超市打折卡一样,他的喜好是如此老大爷,对于免费的电饭煲充满了兴趣。
“我家缺个电饭煲,”白云间居家且贤惠地说,“下次你来我家,我可以做菜给你吃。”
黄河远:“……你会?”
“略懂。”白云间又眉眼弯弯地笑起来,睫毛上的亮片闪着奇异的光,“我还可以穿女仆裙给你做。我们去报名好不好?”
“可恶……”黄河远捂着脸,“报就报,你别对着我骚了吧唧哒!”
就这样,两人报名了。
第一轮两分钟,黄河远气沉丹田,信心满满,然而才抱了一分钟,就已经抱得脸红脖子粗,灵魂原地出窍了。
“你……好重!”黄河远咬牙说。白云间看起来匀称又苗条,抱他之前黄河远以为很轻松,没想到抱了才知道,看似平平无奇,然而比家里的等身老婆手办还重!
白云间:“……我很瘦。”
“瘦有什么用,”黄河远吐出一口气,“你都是肌肉。密度大。”
白云间:“……”无法反驳。
“还有十五秒,加油呀各位帅哥们!”
“十,九,八……一!”主持人喜庆拍手,“恭喜通过第一轮比赛的情侣朋友!没能坚持的朋友请不要伤心,可以获得我们的圣诞帽作为奖品!”
黄河远放下白云间,甩着手臂虚脱道:“手酸……要不我送你一个吧,不就一个电饭煲吗。下一轮三分钟呢……本王不干了。”
白云间张开手臂,笑说:“我抱你啊。”
“哪有这样的事!”白云间现在穿着裙子,他俩又是以情侣身份报名的,让白云间抱着他,成何体统!
“你看他们也这样了。”白云间指了指其他情侣。
黄河远定睛一看,颇为惊讶。这里的情侣并不只限男女。还有女生和女生,男生和男生一起抱的。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搞基还是姐妹兄弟来凑热闹,抱得非常开心。有一些队伍选择了换人,比如一个女汉子摩拳擦掌,她男朋友娇羞地被她抱了起来。
在这群人之中,他和白云间除了在颜值上有些突兀之外,看起来相当正常。
“那你抱吧……!”黄河远僵手僵脚地动了动,“怎么抱啊?”
白云间:“你放松。别硬成一根。”
黄河远:“……”
待主持人说了开始,白云间微微下蹲,一把捞起了黄河远,他掂了掂,带着笑意说:“其实你也不轻。”
黄河远浑身僵住,手放在脸上,耳朵通红。
“你抱着我肩膀。”白云间说,“你这样我恐怕撑不住三分钟。”
“艹,你穿的是露肩装!”黄河远手指分开露出眼睛,瞪着白云间,“那不就相当于摸上去了吗?!”
“我不介意被你占便宜。”白云间笑了笑。
“我介意!”黄河远吼。
黄河远浑身不适地躺在白云间怀里,一抬头就是他精致小巧的下巴。他说是介意,但看白云间鼻尖都开始冒细汗了,还是僵硬地攀住了他肩膀。这个姿势虽说非常古怪,但是他的脸可以被白云间的假发遮住,很有安全感。
白云间抱着他往上掂了掂,黄河远抱着他肩膀,脸比第一轮还红。
他们扛过了第二轮。
黄河远恍恍惚惚,说什么也不肯被白云间抱了,“我不管,我抱你!”
黄河远本以为白云间为了保证自己能拿一等奖,会和他争辩一番。因为不管从哪个方面看,白云间的手劲都比他要大。
没想到白云间轻巧地点了点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