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体效应就是这么神奇,不少人受他们影响,鼓起了掌,郑潇深吸一口气,挺起了腰。
“大家好,我是高三直升班郑潇。今天我要演讲题目是,勇气。”
“我从小就是一个非常胆小人。我不怕鬼,我很怕人。我怕和同学讲话,远远看见有熟人过来,我都会躲起来,以免要和她们打招呼。除了学习好,我没什么优点。后来,我上了直升班,遭到了同学欺负,不敢反抗也不敢和人说,忍了很久。我意识到,我需要勇气,但勇气并不是凭空产生。反抗对于我这种胆小鬼来说,非常难。”
郑潇声音像涟漪一样,通过广播传边了整个阳光广场,原本骚动学生逐渐安静下来,几千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大家都隐约感觉到,郑潇要说话,和以往国旗下演讲不同。有老师听出不对劲欲上前去阻止,但被站在一边校长拦下了,“再听听。”
“后来,有两个同学把勇气给了我。一个教会我反抗,一个教会我面对。”
“如果有喜欢逛贴吧同学,应该对那两位同学很熟悉,他们一个叫黄河远,一个叫雷锦龙。”
黄河远内心十万个懵逼,然而逼王修养强迫他以一种“一切都在本王掌控之下”姿态钉在原地,目不斜视地望着郑潇。周围人齐齐看向黄河远,目光复杂,唯有不明真相胡子叔憨憨地拍了拍黄河远,“乐于助人啊小远,真棒。”
黄河远:“……”
“我遇到黄河远时候,我已经快崩溃了。他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只是隐约觉得我被人欺负了。他告诉我,人类赞歌就是勇气赞歌。这话听起来真好傻好傻啊。但是,很奇怪,这句话给了我再次反抗力量。我怀疑,是因为他长得比较帅啊。”郑潇说着,竟然笑了。
“他人如何欺辱我,我便百倍奉还。渐渐地,我变得不像自己了,我变成了那个欺负我同学。”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遇到了雷锦龙。”
“我是在学校守心亭遇见雷锦龙,他看起来像条疯狗,诅咒着黄河远。我和他聊了几句,觉得他真可怜。我也觉得我自己很可怜,我们两个可怜人就这么凑在了一起。他恶毒地说着黄河远坏话,撺掇我追黄河远,希望早恋能让他成绩下降。他讨厌一切考得比他好人。”
“听起来是个烂人,对吧。”
“但是,在寒假时候。有一个混混企图再次侮辱我,是他拼了命地保护我,并拿回了混混用来威胁我照片。”
“过了年,雷锦龙来见我,脸上多了几个巴掌印。好笑,他撺掇我和黄河远早恋,但因为和我玩多了,他父母误会他早恋,打了他一顿。而从小到大,只要他考不好,就会被妈妈打。”
“雷锦龙父母!”郑潇看向门口,提高了音量,“我知道你们在听!别臭不要脸地来索赔了,导致雷锦龙跳楼,不是黄河远,不是班主任没教好,不是芙蓉楼走廊栏杆太低了。是你们!是你们害了他!!!是你们把他逼成这幅样子!!!如果还想要儿子就滚回家好好想想吧!”
麦克风发出尖锐长鸣,整个学校寂然无声,郑潇看着其下密密麻麻眼睛,心里一片平静。曾经她最怕别人眼睛,但是她现在不怕了。
“勇气。就是,人总会做错什么,但要勇于付出代价。早上吃饭时候,我看见黄河远回来了,我想,我不该逃了,这次,应该换我给他勇气了。”
“我做错了很多事,高倩也做错了很多。”
大门外,一辆警车慢慢驶入车库。
“在高考前,就让我们都付出代价吧。”
第96章 运动会拉开序幕
“高倩涉嫌教唆强奸, 聊天记录都在,她爸妈再上诉都洗不白。那个混混已经在去坐牢的路上了, 至于郑潇……”
说到这里,黄振华叹了一口气,“她不好界定。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高倩被强奸是出于她的意愿。所以结果还没下来。”
“那大概是什么?”黄河远问。
“不好说。”黄振华搓了搓黄河远的脸,“校方取消了她的保送资格,不过还留着她的学籍。只要结果没有特别糟糕,她就还有希望。”
“……但是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黄河远说, “黄振华,你想想办法,找最好的律师, 再托托关系, 你不是最擅长干这种事了吗?她明明……”
明明……可以选择瞒下来的, 只要再过两个月,她就可以直升x大,哪怕在大学混吃混喝,毕业后顶着名校的光环也不愁找工作。而现在,她前途未卜,可能一辈子都被毁了。虽然他早就从c酱的事中明白了诚实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郑潇的诚实真的值得吗?
“嘿,”黄振华乐了,“我是擅长托关系, 但你不是最讨厌我托关系了吗?天天教育我, 权钱交易有违公平正义, 虚伪的大人是社会的蛀虫……”
黄河远微微一怔,像被人当头棒喝,脑子嗡嗡作响。没错, 他最讨厌黄振华拿钱开路,托人办事了。但是他现在怎么……糟了,他是不是逐渐长成黄振华的形状了!
“呜哇!”黄河远这么想着,悲从中来,“黄振华,我好难过!”
黄河远嚎完,下意识地想把脸埋黄振华胸肌上,但没想到上了学以来,他身高突飞猛涨,以前他净身高177,现在穿了鞋大概有183,在父子两人都站在平地的时候已经不能顺畅埋胸,只能把下巴搁老爹肩膀上了。
“我怎么长这么大个啦!!!”黄河远飙泪,“黄振华,你踩台阶上去!!!”
黄振华茫然地踩上楼梯,黄河远这才找到了合适的高度差,在老爹软嘟嘟的胸肌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黄振华只觉得自己看见了儿子脱单的希望,“儿啊,你和郑潇是不是有点……那什么的情意呀?”
黄河远哭声戛然而止。
黄振华浑然不知儿子已经开始攒怒气值了,捻着儿子脑袋上翘起来的头毛,欣慰道:“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做我们黄家的媳妇也不错!”
黄河远猛地抬起头,眼泪都被气干了,“黄振华,你是不是想我早恋早疯了?!她赔上她的前途不是为了嫁给我!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像电视里那么恋爱脑吗?!”
“……那是为了什么?”
“正义!你是不会懂的!”黄河远吼了一通突然想明白了。其实,他没有长成黄振华的形状,他依然相信这个世界不会辜负正义,也相信正义不会辜负郑潇!
黄河远擦干眼泪,“我知道了,我等你告诉我结果。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力保护她。别期待,我不会和她谈恋爱的,我不喜欢她!”
黄振华被吼怕了,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上次和你一起去图书馆做作业的那个皮肤白白的姑娘嘛。你俩怎么样了?”
那个皮肤白白的姑娘是男的!黄河远欲言又止,吐出一句“……就你最烦!我走了!”便捂着耳朵跑回了教室。
正是自修课,教室里却很热闹。文艺委员站在讲台上,投影开着,大家伙看着投影交头接耳。
“我们先选出五套,最终决定用哪套我们投票决定。”文艺文员说。
黄河远看向投影幕,正是淘宝页面,大家正在挑衣服。
他听了一会儿才明白,是运动会快到了,在为了走方阵选班服。
班服没挑好,同学们的创意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我们不如黑人抬棺吧,”有人提议,“我就无私地牺牲自己,我愿意被你们抬!”
“你是懒得走路吧。”文艺委员怼他,“不行,不吉利。”
“精神小伙呢?”那人甩起花手摇了摇,“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老铁们,你们觉得怎么样?”
文艺委员:“不要,整不起。”
“葬爱家族怎么样?是时候文艺复兴了。”又有人说,“咱们戴着五颜六色的假发,一人扛一袋水泥,站在主席台下面就是欻欻一顿舞,整个操场就属咱们班最有气质!”
“不行,水泥把领导眼睛迷了怎么办,”文艺委员否决,“而且多low啊。”
“哎呀,文委,你怎么跟广电似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啊!”
文委:“……”
“汉服呢?”有人说,“这个不low吧?”
“哎,我也想啊,不过我听说文科班已经预定了。”文艺委员叹气,“而且我们班男的多,又长得这么不可名状,哪里hold住汉服。”
“那你们女的上呗,”有男生说了一句,“我们在后面看着,给你们鼓掌。”
“你们男的别想偷懒。”文艺委员:“而且我们班就六个女的,能干嘛呀?”
“我代表21班广大男同胞们,捐出我们的瑰宝,肤白若雪,细腰长腿的白云间同志。”徐不倦笑说,“这下就有七个了。就整个欢天喜地七仙女吧。”
白云间:“……”
“不错不错,”坐在白云间前排的女生鼓起掌来,“热烈欢迎白大佬!”
黄河远拍桌大笑,“我也赞成把白云间捐了!”
“那也还是太少了,”文艺委员说,“我得上台报幕。就算加上白大佬,也还是六个女生。”
班里有一瞬间的安静,忽听后排靠窗的位置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要不然把黄河远也捐了吧。”
黄河远猛地回头,目光如电,射向白云间。
白云间挑眉一笑,“不能我一个人为班捐躯。”
黄河远:“……”
第97章 大家永远是骚年
“我不想穿裙子。”
黄河远还没开口, 俞飞先低着头说话了,“就不能像去年一样, 穿卫衣糊弄糊弄吗?”
文艺委员盯着俞飞看了几秒,没说话。她可以毫不留情地怼班里的沙雕男同学,然而对着女生却是说不出直接的话来,更何况她明白俞飞的心结。纠结中她突然冒出了一个灵感,试探道:“要不,我们班男生全都穿裙子, 女生穿西装?”
“好耶!”连带着俞飞,其余女生一起拍着桌子欢呼起来,“我可以!进击的女装大佬!”
“不不不, 别了别了, ”男生连连摆手, “老子宁死不穿。”
“多辣眼啊,我清清白白的一大好男儿,穿了女装之后很可能会丧失我高中生涯仅剩的一年零两个月择偶权!”
“哈?”文艺委员怼他,“你不穿女装也没择偶权啊。我看你们男生啊,不如都试试女装这条路,性别不要卡太死,说不定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其实女装呢我是不介意的,不过文委,你刚还说怕我们甩水泥把领导呛了, 这下可是奔着亮瞎领导的眼去的吧!”
文委:“……这个……”确实, 这架势一看就过不了彩排。
掰扯了一节自修课, 也没掰出了最终结果来。自修课后是英语课,这节课以口语为主,陈思柯没让人抄笔记, 站在讲台翻译课文。
不用抄笔记的话黄河远就轻松多了,盯着课本思绪纷飞,从陈思柯好像从来没穿过重复的衣服,到要是翻墙破门而入,他要如何一招制敌。
讲台边上,陈思柯翻译课文的声音突然停了,她顿了几秒,叫了黄河远的名字。
黄河远以为要抽他回答问题,站起来,“啊,什么?”
陈思柯双手撑着讲台,嘴唇发白,但声音却很镇定,“黄河远,你扶我到你位置坐一下。”
讲台没有凳子,陈思柯撑着讲台看起来摇摇欲坠,教室里大半学生站起来,“陈老师,你没事吧?”
黄河远也吓了一跳,上前扶着陈思柯肩膀,“你怎么了?是不是犯什么病了?”
“……我没事。”陈思柯坐在凳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只是刚才眼前发黑而已。黄河远,你替我继续翻译课文。”
“……”黄河远问,“你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低血压,老毛病了。下课再去。”
英语课代表给陈思柯倒了一杯热水放桌上,陈思柯想到雷锦龙的教训,反手抓住了课代表的手,吓得课代表一哆嗦,“陈老师,怎,怎么了?”
“我没有让你上台讲,而是选了黄河远,是因为他口语是全班最好的。不要有意见知道吗?”
课代表没想到陈思柯居然还会考虑到他的心情,当下就感动了,“不会不会,老师放心。我知道你看中的是我力气大,能搬的作业量是别人的两倍!”
陈思柯:“……”课代表这么有自知之明不知道她是该开心还是要多操心。
黄河远刚才在脑海里与从黑洞里冒出来的外星怪物大战三百回合,压根不知道陈思柯讲到哪里了,挠了挠脸不好意思问。他怕他一问,把陈思柯气晕过去。
他遥遥望向白云间,挤了挤眼睛。白云间向他比了个“三”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