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常新没了能靠的地方,直接一头栽了下去,牙齿磕到嘴,疼得他喊都喊不出来。他没管住嘴在合作方面前阴阳怪气,不是羡慕这对有情人,而是觉得命运真搞笑。
梁白玉知不知道他身边的这个人,曾经尿他一身一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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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房里,梁白玉站在窗前,手里攥着旧手表,攥得手心发红。
“啧。”
梁白玉把手表收进西裤口袋里,他从另一侧口袋拿出药瓶。
最后一瓶药了。
他慢慢转开瓶盖,倒出两粒。
“怎么还下雪啊。”梁白玉呢喃着,“不知道明天是不是晴天。”
“随缘吧,随缘,有太阳就晒,没有就算啦。”
梁白玉把两粒药送到唇边,他顿了顿,又把一粒放回药瓶里,只吃了一粒。
“好苦。”梁白玉蹙着眉咽下被他咬碎的药和涌上来的血腥气,趴在窗户上往远处看。
远处是一片被深夜笼罩的山峰。
眼前的世界在晃,梁白玉喘了喘气,他扶着窗台缓慢的坐到地上,闭上眼背靠着墙壁,嘴唇上的红润颜色飞快褪去。
山里,陈砜在厨房烧水,右眼突然跳了一下,他看着锅洞里的火光,一两分钟后就拿火钳打灭了柴火,匆忙的站起身往外走。
雪花在飘,夜幕下有种令人感觉安宁的美。
陈砜却只有无法控制的焦虑。
这个冬天的雪太多太厚,把整座山都埋了,雪什么时候才能化掉,他都看烦了,从没这么厌恶过白色。
陈砜去里屋拿手电,他按按发现没电了,就去他爸屋里拿另一个。
陈富贵还没睡,他耷拉着眼皮,透过那点缝隙看憔悴得不成样,仿佛被妖怪吸干了元阳的儿子:“又要下山?”
问出这话的时候,陈富贵就有答案了,问也是白问。
“你昨天不是才下过山吗?”陈富贵已经没精气神发火了,说话都虚弱得很,他也不想提梁家那孩子,梁这个姓都不愿意说。
陈砜在抽屉里翻找手电,昨天他下山途中遇到杨玲玲,得知了周寡妇和杨大勇的事,他们聊了几句,他就叫她在原地等着,自己回去煮了红糖鸡蛋让她带给那个人。
昨晚他没合过眼,今早下山问了一个村里人,得知没什么事情发生。
就要到年三十了。
他只希望那个人能好好的,吃年夜饭,迎接新的一年,迎接春天,等这片山开满映山红。
现在陈砜的眼皮跳个不停,他走到床边,灰黑陷下去的面颊被阴影盖住,爬满血丝的眼里无光:“爸,你把手电藏哪了?”
陈富贵说:“外头下雪了,山里的雪也到了膝盖骨,你要下山就明天去,大晚上的跑什么。”他的话刚出嘴,儿子就把他往床里拨,洗得发旧的花枕头被翻起来,露出放在下面的红色手电。
“我很快就回来。”陈砜拿了手电揣兜里,掉头就走。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砰”响,他转过身,看见他爸从床上摔了下来。
陈砜狠狠搓把脸,大步返回。
第44章
赵文骁半夜被冻醒,他睁眼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往里吹的风让他的睡意褪去许多。
睡前关窗了吧?
赵文骁醒了,一下子就睡不着了,他爬起来倒水喝,手里的水瓶口没对准杯子,开水淋到桌上差点烫到他。
水不想喝了,赵文骁黑着脸把水瓶的塞子塞上,随意丢桌子里面,他去上厕所。
二楼就一间,不是他在县城用的座便器,而是蹲着的,他很不习惯,回村以后几乎天天便秘。
他已经忘了,小时候的茅房条件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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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骁上完厕所出来,路过梁白玉的房间,他刚才只顾着解决生理需求没发觉房门是掩着的,这会才瞧见。
想到睡在里面的人,赵文骁的喉头有点干痒,他轻推开房门进去,借着从门外流进来的一点微弱光晕靠近红木大床。
被子是塌的。里面不像是躺了人。
赵文骁掀被子确定了一下,他掉头往门外走,身形突地一顿,紧接着就回头环顾房里的家具摆设。
好像少了点什么。
没找出少的东西,赵文骁就将这种感觉甩开,他一路走一路开灯:“白玉?”
二楼只有他的脚步和喊声。
赵文骁下了楼,他把所有屋子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梁白玉。
只有一个可能,梁白玉出门了。
什么时候出去的?
去哪了?
赵文骁在睡衣外面套上大衣,他换了鞋打开手电跑出院子,冒着风雪找人。
万籁俱寂之际,飞扬的雪花落地似乎都有声响。
赵文骁的手电专扫边边角角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家猫跑出来了。他找了没多久,刘家屋后的竹林里跑出一个人来。
是杨常新。
他跌跌撞撞,脚步凌乱,积雪的反光隐约显出他恐慌摸样,就跟后头有鬼追一般。
“啊!”杨常新猝不及防的撞见赵文骁,吓得大叫着一屁股坐到地上。
Omega的样子和信息素都不对劲,赵文骁视而不见,只问:“你有没有看到他?”
杨常新知道赵文骁问的是谁,他瞬间就变了脸色。
十几分钟前,杨常新刚结束一轮又死又活,冷不防的听到他爸的尖叫声,他冲进去看到一个人影从窗户边跳了下去,很快就没了影。
他让疯狗去追,疯狗不管。
而躺在床上的他爸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嘴里一直喊着“鬼……有鬼……有鬼……”。
杨常新来不及思考,就面临了令他心理跟神智双双崩裂的一幕。
他爸突然发情了!
中年Omega的腺体早就萎缩了竟然还能发情!
杨常新措手不及,脑子里是空白的,他眼睁睁看着他爸在床上扭动,肚子上的伤口裂开了把包扎的布染红。
中年Omega的信息素有种诡异的香甜,疯狗受到了影响。
然后……
杨常新干呕了一声,当时他在自己忍不住要加入进去的那一瞬用力咬破舌头,满嘴血的凭借本能挣扎着跑了出来。
管不了了。
他只能救自己,救不了他爸。
太乱了。
杨常新哆嗦着抓抠发烫的腺体,他跑出家后确定了那个人影的身份。
是梁白玉,就是那个人!
原先杨常新安慰他爸,知情的周寡妇死前肯定没有对梁白玉透露什么,不然对方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今晚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周寡妇就算没说出口,也让梁白玉通过她砍人的行为怀疑到杨家。
梁白玉要试探他爸,查出一切。
昨晚他人在回村的路上,梁白玉就没动静,等他回来了才行动。
他爸能发情,一定是梁白玉下了药,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要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抵抗住了自身诱导型的生理闸门,那他家就会上演一场牲口混战。
等他意识清醒,看到的就是他爸的尸体躺在他和那疯狗中间。
“呕——”
杨常新吐出一滩食物,他擦掉挂在嘴边的酸臭粘液,语无伦次的痛哭咒骂:“故意的……梁白玉报复我爸……报复我家……他吓我爸……会天打雷劈……下地狱……”
赵文骁一把揪住杨常新:“他去你家了?”
杨常新又开始呕吐。
赵文骁立刻把杨常新扔回雪地里,他厌恶的后退点拉开距离,不让呕吐物溅到他身上。
杨常新吐得厉害,呕声里还夹着对梁白玉的诅咒。
赵文骁把手电从右手换到左手,他点根烟吸了一口,梁白玉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杨家弄了这一出,不难推断动机。
十有八九跟他的父母有关。
赵文骁的眉头舒展,只要梁白玉没有记起儿时的那件事就好。
别的他不关心。
地上的杨常新呕吐声猛然停住,他感受到了疯狗的气息,哆哆嗦嗦的往赵文骁那爬:“你答应了帮我的,快帮我杀了他,快啊!”
赵文骁没反应。
杨常新的声音细尖,指甲掐进他西裤里:“你不能丢下我不管,我都是被梁白玉害的,求求你救救我……”
赵文骁一脚踢开他走了。
身后传来一声短促又恐怖的惨叫,之后就没声了。
风里有腥味,地上的雪拖出一条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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