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祝凌是真拿他家公子当朋友,才会把这种价值连城的神药都送过来。
荀炎怕惹上麻烦,小心将要收好,不敢直接给沈映雪吃。不过祝凌这一举动也勾起了他的心思,确实应该给教主好好补一补,只是他们没有这么多钱,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买这样好的药材。
荀炎想着以前在石头村的时候,还养了好多鸡鸭,现在的院子倒是空旷,干脆出去买一只鸡,给沈映雪做鸡汤喝。
他带上钱出门,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徘徊在门口的白衣剑客。
荀炎眼神一冷,悄悄拿出袖中的武器。
江寒枫漠然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似的,转身进了另一所宅院。
荀炎看着那边的红木高门,那边似乎是丰国公的旧宅,现任丰国公早些年就在京都做官,几十年前一家人都搬过去了。这边的宅子里,似乎只有几个仆人负责修葺和日常清扫。
玉鼎山庄离着京都不远,江寒枫是得了丰国公的准许,还是在此借住?
他究竟有没有认出来自己?他是不是知道,沈映雪就住在这里了?
荀炎不敢去买鸡了,转身回去,刚想关门,祝凌又跑过来了。
年轻的小公子跳下台阶,几步就来到了他家门前,努力给荀炎使眼色,“你看到了吗?刚才那个人是那个练剑的吧?他肯定是对凌云图谋不轨,紧追不舍地追过来了!”
荀炎点了点头。
祝凌说:“你认识凌云的时间不长,要是不想管他,就把他交给我,我肯定能护住他,不让那个练剑的欺负他。”
荀炎思考了一下,这正是与祝凌切断关系的好时机,“不必了,我会凌云搬走。”
“搬走?你们不是才刚搬来吗?”祝凌不乐意了,“我爹昨天还问呢,知道我交到了朋友,他高兴地很,立刻就从库里拿出来那些药,让我交给凌云补补身子。我爹还说,有时间带凌云来府上玩玩,我都没见到他的面,你就要搬走。”
沈映雪怎么入了郡王的眼?
那样的大人物,从来不会把江湖草莽放在心上,看看祝凌对待江寒枫的态度就知道了。
“凌云”这个身份,除了江寒枫的爱一无所有,不值得郡王另眼相待。
除非郡王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荀炎更觉得要搬走了,只是郡王既然亲自提了,就这么离开,岂不是不给他面子?万一他什么都不清楚,是真的邀请儿子的朋友去府上做客呢?
荀炎谨慎道:“多谢王爷和公子的好意,这份礼实在过于贵重,我和凌云都承受不起,明日我会亲自登门致谢,将礼物退回。”
“本公子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被退回来的!不信你问凌云,本公子给他的衣服,他就没有退回来!”
荀炎当时听祝凌说起这件事,并没有太多想法,现在知道了沈映雪和另外几个人的风花雪月,觉得非常不妥。
祝凌给沈映雪换过衣服,还给他请太医,又是送吃的又是送药,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那沈映雪呢?
荀炎突然记起来,祝凌和沈映雪见面时,他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到沈映雪往祝凌面前凑……那个姿势,那个角度,莫非是要亲他的脸?
教主,你怎么可以背叛花鹿鹿!
不行,还是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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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雪半夜醒来,就着烛光看到一个人影在屋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干什么。他还以为这是新形马赛克,醒了会儿神才想起来,带着犯罪嫌疑人马赛克的人是谁。“你在做什么?”
“我吵到您了?”荀炎放下手里的东西,“那我明日再收拾这边,您继续睡吧。”
“你不吵,只是我睡够了。”沈映雪揉了揉眼睛,“要搬走?”
“既然公子已经决定建立簪花巷,也是时候应该搬过去了。那边离着这里,终归是有些路程,实在不方便。”荀炎知道,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沈映雪都不会细究。
果然听到这个回答,沈映雪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今夜就走?”他笑了起来,“说不准明日簪花巷的人看到我们,更觉得我们神出鬼没,深不可测。”
荀炎看沈映雪没有抗拒的意思,连夜收拾东西,除了祝凌送来的药材放在屋里显眼的地方,其他值钱的东西全都带走,塞到了马车里。
沈映雪坐上马车,躺在被褥上,抱着旁边放着衣物的包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等天亮之后,他已经来到了簪花巷兰锦的住处。
流泪猫猫头今天没有流泪,但是眼睛里依然泛着亮晶晶的光芒,他好像是在一旁念书,沈映雪一睡醒,他就放下了书本,“教主,属下没想到,您身体竟颓败成这副样子,那些人果然该死!”
另一头,江寒枫一大早就摸进了沈映雪的住处。
自从沈映雪被人带走后,他就一直念着,离开山庄也是出于对伴侣的责任感。不过与沈映雪分别的时间见长,他好像慢慢冷静下来了。
他自认为对沈映雪的情愫是爱慕,山庄弟子也是这么说。可是爱一个人,不应该时时刻刻都把他放在心上吗?
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反倒没那么念着沈映雪了?
莫非,他竟是个薄情渣男?
江寒枫的责任感还在,他没有放弃寻找沈映雪,一路打听凑巧来到了这里,凑巧遇到了那日将沈映雪带走的人。
他不打算与沈映雪见面,只想远远地看他一眼,确定他人没事就离开。
翻.墙进来之后,江寒枫傻眼了。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这里昨天晚上是遭到了土匪打劫吗?各种生活用品都不见了,沈映雪是不是也被抓去做压寨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寒枫(大惊失色):渣男竟是我自己!
第27章 白发少年
“你怎么在这里?荀炎呢?”沈映雪没想到自己睡得这么沉,换了个地方也没感觉到,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这间屋子应该是兰锦的卧室,除了床和衣柜之外,还有盛满了书本的书架、桌椅,墙上挂着字画,角落处有一张矮桌,上面摆放着瓷器。与兰锦的一身青衣很般配,但是跟他的猫猫头充满违和感。
沈映雪回避他的目光:“这是你的住处?”
“荀爷带着人去处理外面那些人去了。”猫猫头讲话的时候鼻子也会轻轻动一下,沈映雪看到他的嘴巴里还有两颗小虎牙,“我留下来伺候您,教主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
荀炎离开前特意提过一句,沈映雪不同以往,让他小心避让,不要与他起冲突,也别刺激到他。
兰锦起初以为沈映雪受了很重的伤,内功可能出了岔子。
今天早上荀炎驾着马车缓缓过来,外面盯梢的人看到他们,立刻跑回来报信,兰锦他们几个管事的都很意外,还以为是颜家或者孙家的人来寻仇了,赶紧出门迎敌,没想到荀炎抱着昏睡中的沈映雪从马车里下来了。
兰锦当时吃了一惊,他何曾见到过这样的沈映雪,还以为沈映雪出事了。好在他只是在昏睡,并没有大碍。
可是现在与沈映雪独处,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沈映雪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为什么会出现在沈映雪身上?
荀炎临走前,为什么特意留下那句话?
兰锦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沈映雪,也不清楚他私下里是什么模样。他察言观色,不敢轻动,发现沈映雪仍在盯着他。
兰锦有些不自在,用手背擦了下脸,“教主?”
沈映雪突然笑了,从床上站起来,几步走到他跟前,用两只手捏住了他的脸颊,“你的脸好圆,真可爱。”
兰锦呆滞地任他揉捏,心想他的脸圆吗?不圆吧?
沈映雪把猫猫头扯到变形,疯狂揉搓,耳朵也没有放过。这只猫猫头的大小和人脑袋是一样的,就像小老虎的脑袋那么大,撸起来快乐翻倍。而且他还很乖,都不带挣扎的。
沈映雪撸过瘾了才松开手,拍拍猫猫的头,看到上面两只耳朵压了下来,大大的眼睛又变得湿漉漉了,沈映雪心虚收回手,“我和荀炎会搬到这边来住,以后相处的机会还有很多,如果你能一直这么乖顺就好了。”
兰锦不介意被沈映雪当做宠物,可是沈映雪的态度太奇怪了,“教主?”
“你别怕,我只是有点不正常。”沈映雪说完,意识到这句话的因果关系不对劲。
原主的超神直觉告诉他,兰锦是可以信任的人,虽说原主在看人这方面没什么天赋,识人的直觉差到离谱。但是他们都住在一起了,猫猫头早晚会知道真相,也不差这几天。
沈映雪温声告诉他:“我只是疯了,并不是变态。”
兰锦:“……”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映雪趁他呆住,又伸手拽了下胡子,兰锦没什么反应,可能在正常人看来,他扯的是空气。
兰锦不愿往那方面想,可是沈映雪的举动太奇怪了,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给他。呆滞许久,兰锦讷讷道:“您真的……怎么会……昨日不是还……”
“昨天也是疯的。”沈映雪不想解释太多,说多了就显得他像一只没栓绳子的疯狗,还一个劲地强调自己不会咬人,“你刚才说,荀炎去处理外面那些人了,怎么个处理法?”
“处理”两个字,听起来就很可怕啊。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嘈杂混乱的声音,沈映雪趴在窗子上往外看,见几个汉子扛着人进来,那些人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了,身上都是血,其他人的脸上和衣服上也有血,荀炎就在最后面,冷着一张脸,压迫感十足。
沈映雪说:“出去看看。”
荀炎看到沈映雪出来,先喊了一声公子,然后站到沈映雪身侧,“自从万宝贵死了以后,簪花巷附近总有人徘徊,起先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江湖人,后来就是这些人。”
荀炎伸腿踹了一脚,地上的人像死猪一样毫无反应,翻了个身,露出正脸来。
“这个是青羽宫的,那几个是菩萨庄的,还有一个揽月楼的杀手,已经自尽了。这几个人武功微末,在门派里也是不入流的小喽啰,想来那些正道的人,尚未将簪花巷放在心上,又怕这边果真有大事发生,这才分出人来监视。”
沈映雪点头:“有没有牢房?”
兰锦就在他另一侧,听到沈映雪的话,道:“没有牢房,只有地窖,您看可以吗?”
地窖里放满了杂物,有兰锦囤下的酒罐子,也有一些药材、兵器、粮食,还有好几坛子酱油、醋、酱菜。
兰锦让人清理出来,把那几个从探子丢进去,没有点蜡烛火把,里面黑漆漆的,只有门缝里透出的微弱的光。
光线后面放了一把椅子,沈映雪坐在椅子上,只有一点衣角,是在光亮下面的。荀炎确定这个角度那些人看不到沈映雪的脸,还能看清对面人的动作和表情,命人用冷水把那几个探子泼醒。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取消了沈映雪的马赛克。
眼前焕然一新,就连嗅觉都似乎敏锐起来,能闻到地窖里隐隐约约的酱油和酒味。
那几个人醒来之后,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有的惊慌失措,有的在捂着伤处哀嚎,还有一些人没敢有动作,眯着眼睛警惕打量四周。
一个阴柔中带着媚意的男人声音,用婉转的语气说:“安静些。”
沈映雪诧异地看向那个声音的方向,刚才流泪猫猫头就站在这里,马赛克取消之后,衣服还是刚才的衣服,但是露出了那张脸。
兰锦的样貌很清秀,带着斯文的书生气,骨架也不大,只看他的脸就能看出来,这是个瘦削文弱的青年人。
没想到啊,兰锦看起来一身正气,甚至有点迂腐,竟然还有毒蛇一般的变态声音,只听这个声音,比沈映雪更不正常。
那几个门派的探子也是浑身一哆嗦,闭上了嘴巴。
黢黑的地窖里瞬间只剩下呼吸声。
兰锦对沈映雪说:“主人,您请吩咐。”
沈映雪不打算把簪花巷和魔教混为一谈,在创业初期韬光养晦,最好所有人都不会联想到他身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