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去了最有力的靠山,而翊宁宫的安太妃是站在钟延玉这边的,她不甘心,在自己还没有站稳脚跟之时,太后却突然离宫,能威胁她的莫过于钟延玉。
昨日下午,钟延玉究竟和太后说了什么?说没有猫腻她都不信!
可景孤寒明明知道有问题,还放过了钟延玉!
这是让她最愤怒的,他对钟延玉的宠爱竟然凌驾在了太后的身上!他怎么能够如此?
熙婷眼见前面的景孤寒主动伸手过去牵钟延玉,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全身。
她虽知晓自己进宫的目的不纯粹,可哪个女子没希望过帝王的宠爱,更何况是景孤寒这个人的相貌、才华也是不输京城任何人。
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又文武双全、长相不俗……
若是让熙婷为了家族荣耀,进宫给个半死不活的糟老头子抑或是貌丑无盐、脑袋空空的男人入宫,她也是不愿意的。
景孤寒满足了所有的女人的想象,可对方却没宠幸过她一次,景孤寒给了熙家略些权力,可是她呢?她不是花瓶,不是任人提线的木偶,她也有心,既然对方爱钟延玉入骨?何必大行选秀?又何必选择她入宫?!
艳丽美人甩袖离去,这一次却是对景孤寒的失望——
钟延玉似有所感,他回过身,目睹离开的女人,衣诀在风中飘动,低喃了一句。
“熙妃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女子。”
景孤寒闻言,眸色微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缀在他们身后的宫嫔散去,那一个个女人当中,熙婷满头精致珠钗,一袭红色衣衫,背影格外醒目。
先前一个宫嫔冲撞延玉,延玉就借着她头上饰品不对,恩威并施,处置了对方,可如今这熙婷这身红衣,看起来不是一两日了……
“看着这派头就知道没有规矩的,延玉哪里看出来她不错了?”景孤寒皱起眉头,脸色格外冷峻。
漆黑如墨的眼眸滑过一丝暗色,他想起那个梦境,里面的女人他觉得八分是熙婷。
钟延玉看了他一眼,“拘束着别人的性子也不好,你当初或许就不该唤她进宫。”好端端的张扬艳丽美人,偏生眼瞎进宫,将青春喂了狗。
前世的熙婷可是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硬是抛弃了熙家的荣华富贵,非要下嫁给一个小将军,随后跟着去了边关,京城当中才子无不扼腕叹息,幸好她所嫁之人是良人,后院无妾室,独宠她一人。
随着武将,熙婷也学了些拳脚功夫,可好景不长,小将军战死沙场,军队被困盐城。
熙婷作为遗孀,却以女子之身扛起军队大旗,领着剩下残兵老将死守着孤城,亡将之妻,换下襦裙,披上战甲,以血肉之躯领兵打仗,挡住凶猛蛮夷——
七日之后,援兵到来盐城,在战场上救下熙婷之时,对方已经失去了半条胳膊,容貌在刀剑中尽毁,皇帝大受感动,赐封其为一品诰命夫人。
而对方却在回京受封之后,自缢在了将军家,他们的新房处,只留下只言半语。
死后将她和小将军同葬——
有时候,钟延玉看着熙婷的目光很复杂,是因为他的出现导致了轨迹的变动吗?
虽然隔着时间,他不清楚那位小将军是谁,他作为玉宴之时阻止了盐城事变,小将军没死,可熙婷却进入了皇宫之中。
前世两人轰轰烈烈的爱情纠葛,如今却背道而驰,光明和黑暗分割,劳燕分飞,疯狂爱恋恍如风流云散。
那个巾帼女人,永远消失在历史的浪潮中,除了钟延玉,仿佛没有人知道过——
而深宫中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白蛇,还得数江心月,他视线转移到了那道白色身影上,那双凤眸闪了闪。
景孤寒还有奏折没批完,便去了御书房,而钟延玉则回到乾清宫,像是有了奋斗的动力,钟延玉的胃口极好,他慢条斯理地用完了膳食,眉目清冷。
影六在他身前抚琴,悦耳的琴声如溪水汩汩。
可眼前的青色人影,内心并不平静。?
第九十六章 他不能心软,定要成为这权倾朝野的皇
他真的要走上谋权篡位这条路子吗?
就在他晃神之时,门外过来了一个太监跪下,“皇后娘娘,江嫔在外求见,说是熬了鸡汤过来,想让皇后娘娘尝尝。”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女人怎么会过来此处?
钟延玉的眼眸微冷,将手帕丢在桌上,“不见,本宫身体不适,让她滚出去!”
他懒得和对方虚以委蛇,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做,江心月这条毒蛇,他迟早把对方给灭了。
他也相信,江心月的背后也绝对不是一个江南知州的背景,否则对方怎么那么轻易便收拢了后宫中人,处处获得方便。
林英查出来这两年在江心月手中的账册大多不明朗,后宫开支竟然比他在之时开销多了一千万辆白银,账册上看着是太后慈宁宫两年举办的寿辰还有后宫多出来妃嫔的开销。
可他不是傻子,他明白太后贪慕享乐,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花到一千万两白银?
账册模糊,又是太后所支,因为孝道,他和皇帝都不好多说。
江心月才是毒呢。
他命人收拾了碗筷,心想着对方到底把钱花在哪里了?江南知州那里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江心月身后的人到底是谁?前世对方费尽心思将江心月扶上宠妃的位置,是不是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太监走出去,又回来禀报了,“江嫔娘娘在外面跪下了,说是皇后不见她,定是她犯了错处,既然犯了错,便在外面跪着,等什么时候皇后娘娘愿意见她了,便起身。”
这话说的,别说钟延玉了,连影六都知道对方这是苦肉计。
旁侧的徐沉大胆进言,“皇后娘娘,江嫔在外面一直跪着也不是办法……”
影六的冷眸扫向了他,只听徐沉不急不忙地继续说道:“江嫔娘娘如此有心,可待会儿陛下想必改完奏折,该来乾清宫了,不如让江嫔换个地方跪着吧。”
听他这般说,钟延玉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随后启唇:“那劳烦徐公公出去告诉江嫔一声了。”
江心月的这点小伎俩,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上辈子也就是有景孤寒偏爱才有恃无恐。
钟延玉垂下眼帘,看着徐沉出去,捏紧了手指。
可如今,他不也是仗着景孤寒这份宠爱,才敢如此吗?
何其可笑!
钟延玉不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影流,本宫想念宫外来福客栈的芙蓉糕了,你出门给本宫买回来一点。”他闭上眼眸,在此睁开双目之时,眼神变得冷冽。
此芙蓉糕非彼芙蓉糕,他要将景孤寒从那高位之上拉下来!
什么宠爱?他一个都不信!
影六的眼神复杂,心疼地看了青年一眼,不过暗影阁向来拿人钱财帮人办事,他无法多说雇主一句不是,更何况对方雇佣了他们所有影卫。
今夜景孤寒来乾清宫格外的早——
他一踏入殿内,便见到面色温婉的钟延玉,正在烛光下看书,气色好了不少,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忍不住上前,亲了亲他的脸。
“延玉最近很喜欢这种国策呀?”他坐在旁侧,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书籍,这种政治性的书籍和文章一般都是由官家名人所著录,延玉怎么喜欢看起来这些了?
钟延玉抿了抿唇,放下手中书籍,“只是无聊,闲暇消遣罢了。”不好好学习治国之策,将来怎么夺了你的江山,处理政务?
青年的眉眼在烛光之下格外柔和,景孤寒牵起他的手,忍不住亲吻他的指尖,这是他想要抱青年的暗号。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抬眸看向他,缓缓道:“陛下,今夜还早。”
景孤寒笑了笑,眸底带着别样的暧昧,“等我们真正休息之时,便不早了。”
青色的衣带被拉了下来,长夜漫漫,多的是人无心睡眠。
一场夜雨席卷大地,普陀寺内,太后看着漏雨的屋檐,气得大骂钟延玉。
夜色格外深沉,景孤寒一点一点地靠近青年,小心翼翼地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目光撇到他身上留下的伤痕之时,眼眸满是心疼。
他曾听过玉宴的威名,却没曾想到是枕边人。
整日上战场肯定会受伤,他虽然清楚这一点,但依旧是会心疼,延玉回宫之后,他特地让人调配了好多去疤痕的药,每日给人亲自涂上。
可钟延玉,你宁愿去战场过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生活,也不愿留在这富丽堂皇、万般舒适的皇宫,你到底是有多恨朕呀?
景孤寒的眸色逐渐暗沉了下去——
有时候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钟延玉眼底的冷漠和恨意深深刺痛了他,仿佛从他冬猎回来的那一刻,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此后哪怕江心月,抑或是其他人,包括他在内,都不能引起青年的情绪波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再也没有了他的身影,他在笑的时候也不是在真的笑。
景孤寒抱紧了人,只有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人的温度,他似乎才能平静下来。
“延玉,你到底要朕怎么办?”怎么办才能挽回你的心……
他亲吻着少年的脖颈,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清晨阳光熹微,钟延玉倒了茶水,那双眸子看向身前的影六,“四五天过去了,你出一趟宫怎么这般晚?”
“太过东西跟着了,也就慢了些,娘娘最爱吃的芙蓉糕,臣带了回来。”
影六其实也不清楚这包裹里面的是什么,不过听闻是他人前段时间寄放在来福客栈的。
钟延玉的高深莫测,他窥不见底,越发觉得自己渺小。
钟延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几个月的接触下来,连他也没个清楚的答案,只是不自觉地被对方吸引。
钟延玉打开包裹,里面看起来是寻常的基本书籍,影六更加疑惑了,但钟延玉当然不会告诉他答案,徐沉还有景孤寒的这么多耳目还在殿内呢。
“最近藏书阁新出了几本话册,劳烦影流琴师了,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他打开包裹,只是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
影六带着疑惑离开了此处——
钟延玉抬眸看向徐沉,“本宫想去御书房看看陛下,你令人准备些鸡汤过来。”
徐沉看了一眼那些书籍,立马下去吩咐御膳房的人。
后宫虽多了不少女人,但到底不比前朝花团锦簇,还是清冷了许多。
钟延玉坐上车辇之时,像往常般带了本书籍解闷,只是等到车辇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立即翻到了书籍的中间,内有空洞,他取出那一小带白色粉末,洒在了鸡汤当中。
……
这是延玉第一次过来看自己,景孤寒起身出去迎接,即使他掩盖了自己的神情,可这加快的步伐,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江心月的寝宫不一会也得到了消息,江心月恼怒异常,方才她前去看望景孤寒,对方可是连御书房的门都没给她进!
她的眼眸沉了沉,“再这样下去,本宫何时能够完全掌夺中宫之权?”
现下有林英监视着她,太后这个借口又走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想要为那位做事?
而此时,钟延玉亲眼看着景孤寒喝下汤,心中松了一口气。
“延玉怎么过来看朕了?”景孤寒亲了亲他的脸颊。
御书房内只有两人,徐沉也在外面候着,男人忍不住将青年抱过来,而两人身后龙椅上的金珠格外明亮圆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