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书新看姜鉴的状态:“醉了吧。”
骆月:“周围有家长吗?”
骆书新:“他说他妈妈在附近。”
“没有,”姜鉴自顾自接话,摇头道,“我妈妈她去很远的地方了,不在附近了。”
这话倒是没什么悲伤,更像是一句陈述。
电话那头的骆月女士却静了一下。
骆月:“你把他带回来吧,这水灵灵的大小伙子也不能扔路边,碰到捡尸的怎么办?”
骆书新:“?”
骆月突然又想起来一茬儿,“不对,你认路吗?你现在在哪儿?”
骆书新抬头,淡定地四周看了看。
很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好在姜鉴及时出声救了他,吐字含混地报了个地名。
姜鉴说完,抬头懵懵地看着骆书新,“你要去哪儿?”
骆书新犹豫了一下,对着酒鬼报了个小区。
姜鉴伸出胳膊,指着一个方向,“顺着这条路走,过红绿灯,然后有个公交车站,你上车,两站下……”
姜鉴告诉了完整的路线。
骆月女士在那边安静了半天,然后默默鼓起了掌,“很好儿子,你捡了个人.肉导航仪。”
其实骆月女士更想惊叹自己儿子迷路迷出去两站路,而且还没有一个醉鬼认路,但是难得地顾及儿子的面子,嘴下留情。
挂了电话,骆书新在姜鉴面前蹲下来。
姜鉴:“做什么?”
骆书新:“背醉鬼。”
姜鉴:“我没醉。”
骆书新:“嗯,醉的是我,上来吧。”
姜鉴磨蹭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过去趴在了骆书新肩膀上。
骆书新站起来轻轻颠了一下,把人背好。
姜鉴上了别人的背,小腿又开始无意识地晃荡晃荡。
骆书新:“腿。”
姜鉴“哦”了一声,胳膊收紧,勒住了骆书新的脖子。
骆书新:“……”
姜鉴并不是很重,就算故意晃荡小腿,骆书新走得也还算稳。
简直和邵星形成鲜明对比,邵星背姜鉴可以把姜鉴背出晕车感。
姜鉴趴人背上,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你用的什么洗衣液呀?闻着好香。”
骆书新不搭理他也不生气,脑袋在骆书新背上拱发拱发,挑了个舒服的位置放脑袋。
一路上姜鉴指路,骆书新背人。
有人指路的前提下骆书新还走错过三次,但喝醉酒的姜鉴小朋友格外好说话,一次重话都没说。
把人带回家已经半个小时后。十一点多公交停了,骆书新把人背着步行运回去的。
好在这次骆书新进了小区没认错门,找到正确的门牌号了。
他背着人敲了敲门,很快就听到屋里有动静。
骆月明显还在直播,刚巧挑着游戏空档时间风风火火地来帮忙开门的。
姜鉴脑子里知道这是骆书新的妈妈,但对方开门的一瞬间,他的嘴和脑子分头行动。
脑子:叫骆姐还是叫骆姨?
嘴:“妈——”
骆月一边帮儿子接人一边笑,“哦哟太快了太快了,仪式都还没来得及办呢!”
骆月那头赶着直播,接人了也不能待太久,一边笑着打趣一边帮忙把人安置在沙发上,“厨房有蜂蜜,小新你去给人冲点蜂蜜水。”
骆书新把凉了的鸡排递给骆月,骆月给儿子插了一块喂嘴里,又给姜鉴插了一块。
姜鉴迷迷糊糊叼过来吃了。
骆月:“我先过去直播了哈,有事叫我。”
骆书新去给姜鉴冲蜂蜜水。
姜鉴坐在沙发上发呆,这会儿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怎么突然就跑新同桌家里来了?
脑子里浆糊一样,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倒是看到一只油光水亮的大黑猫一颠一颠地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一哥。
姜鉴弯腰把一哥捞进自己怀里,半强制性按住摸毛。一哥反抗了两下无果,干脆躺姜鉴怀里享受了。
蜂蜜水冲好了拿过来,姜鉴没接,仰头看骆书新,问这是什么。
骆书新:“毒.药。”
姜鉴就着骆书新手里的杯子,小猫一样伸舌头舔了舔蜂蜜水。
姜鉴:“甜的。”
骆书新:“毒.药都是甜的。”
姜鉴:“我不喜欢甜的。”
骆书新:“……”
骆书新有种想扶额的无力感,越逗越觉得他新同桌现在的心理年龄可能确实只有三岁。
骆书新看了眼一哥,“喝不喝,不喝猫就不给你摸了。”
姜鉴:“……”
姜鉴抱紧猫,腾出一只手把蜂蜜水接过来,“骗你的,我最喜欢甜的了。”
骆书新看着他“咕嘟咕嘟”一口气把蜂蜜水喝干净。
喝完骆书新去洗杯子,姜鉴在沙发上抱着猫发呆。
呆了一会儿他还是觉得不对,扭头看向厨房的方向,一本正经地发问,
“你怎么来我家了?”
骆书新不和醉鬼一般见识。
那头的骆月女士直播到一半抽空给班主任发了个消息,说他儿子在路上捡到同学了。让班主任告诉姜鉴的家长一声,姜家家长放心的话今晚姜鉴可以在她家住,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来接。
消息发过去很快就收到了班主任的回复。
姜鉴妈妈去世了,爸爸经常出差不在家,刚刚有联系姜鉴爸爸,但是还没收到回应。
骆月看着消息,突然就想起之前姜鉴说的“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了,不在附近了”。
骆月女士叹了口气,做主让姜鉴今晚住在家里,托班主任转达姜爸爸一声。
骆月女士直播完,姜鉴还在她家沙发上抱着猫发呆。
他儿子拿着一本化学错题集,单腿支起坐在沙发前的小地毯上,手中中性笔上下翻飞,时不时停下来去摆在茶几的草稿纸上写两笔。
骆月:“还不睡,明天不上课啦?”
骆书新抬头,“他爸妈什么时候来?”
虽然母子俩没有沟通过,但有些东西是有共性的。
这无关嫌不嫌弃或者愿不愿意,正常家长都不会放心孩子在不相熟的同学家里过夜,骆月和骆书新一开始都认为他们只是短暂收留姜鉴几个小时。
骆月斟酌了一下,当着姜鉴的面没提他妈妈,只说姜鉴爸爸在外地,姜同学今天就住他们家了。
骆书新默契地没多问,只点了点头。
骆月:“行了,都别拖拖拉拉的,你俩谁先去洗?洗完早点睡,明天周一还上课呢。”
“我先。”姜鉴举手,而且举的高高的。
骆月指尖隔空点了姜鉴一下又迅速收回,有点小俏皮,
“行,那就姜鉴小同学先洗!我去帮你找新毛巾新牙刷!”
姜鉴跟着起身,也是这时候,骆书新突然发现——姜鉴脚好像没问题,走路走得挺稳当的。
姜鉴突然回头,警觉道,“你看什么?”
骆书新收回目光,“没事。”
姜鉴再走就又是一瘸一拐了,心里嘟嘟囔囔地把带头撒谎害他圆谎的裴叔埋怨了一通,完全没发现自己瘸错腿了。
骆月女士没发现什么不对,耐心地给姜鉴调试好了水温,准备好了新毛巾新牙刷新内裤,还有干净的本来属于骆书新的睡衣,完事儿还告诉姜鉴,如果不方便需要帮忙,就叫骆书新。
姜鉴乖巧点头。
然后他一个澡洗了半小时,好不容易听动静像是快弄完了,就听到“哐当”一声,带着沐浴乳之类的瓶子翻一地的声音。
浴室门没锁,骆书新一拧就开了。
姜鉴穿着一件深蓝色星星睡衣,湿着头发一脸懵地坐在地上。
看到骆书新推门进来,他还恶人先告状地问,“你怎么进来了?出去!”
然后自己爬了两下没爬起来,脚下好像打滑,顺带一提,裹蹄子的石膏布已经湿透了,被他拆下来扔了。
骆书新实在看不下去这人跟个岸上的泥鳅一样满地打滚,过去一把将人捞起来抱出了卫生间。
姜鉴自我觉得很配合地绕上骆书新的脖子,脑子里迷迷糊糊的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但是他想不到哪里不对。
在姜鉴洗澡的时候,骆月和骆书新都在主卧带的浴室里洗完了,骆月女士已经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