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书新从姜鉴手上拿了张纸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写。
姜鉴愣住了,心说咱俩写的是同一篇检讨,不用统一一下笔迹吗,哪怕你看一眼我的笔迹?
骆书新的字显然是练过的,俊秀飘逸,客观来讲拿出去做书法练习模板也不是不行。
姜鉴的字虽然不丑,但跟骆书新的字不是一个路子。
姜鉴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对方好像不是在帮自己写内容。
骆书新帮姜鉴写了个检讨提纲。
八百字的检讨可以临时现编;两千字的检讨,只要自己逻辑组织的能力够,词汇量储备厚,临时动手勉强也能凑合凑合;但五千字的检讨,没有框架结构引路写到后期会生不如死。
骆书新将提纲放到姜鉴面前,姜鉴的整个灵魂都在说谢谢和比中指之间徘徊挣扎。
帮忙了吗?帮了。
真的帮忙了吗?好像也没有。
在姜鉴有实际行动之前,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推开。
“咔哒——”
费老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走进来。
原本趴在桌子上的人纷纷往桌子下或者是旁边的墙壁上趴,掩耳盗铃地扮演刚刚根本没有偷懒的模样,除了骆书新依旧站的笔直。
姜鉴出于上课传纸条的条件反射,一把按住了骆书新写给他的检讨提纲,并且低调的将其藏在了自己的检讨书后面。
这时骆书新已经上去找费老交检讨了,转移了费老的注意力,姜鉴一系列行为虽然反常但没被发现。
姜鉴顺着之前的内容又往下写了几个字,突然反应过来——我心虚什么?
费老看过骆书新的检讨之后赞不绝口,声称这份检讨触及灵魂十分深刻。
看他那意思,如果不是检讨这种东西会造成不.良影响,他怕是恨不得将它裱起来挂在外面,供大家瞻仰。
“啧啧啧,看看你这行文,这文笔,用来写检讨多浪费,长个记性!别整天跟些坏学生鬼混。”
坏学生姜鉴:……
虽然这个鬼混不是那个意思,但他想到了今天早上自己是在骆书新的怀里醒来的。
接受了费老的批评教育之后,骆书新离开了教师办公室。
费老也瞬间收了笑容,虎着脸扫了还在写检讨的众人一眼。
“姜鉴!”
姜鉴还在为早上的事情尴尬,脸色有些微红,突然被点名,抬起头来脸上一片茫然。
费老将塑料袋放在姜鉴面前,药抹了再写。
姜鉴:“?”
打开袋子一看,是一瓶红花油。
.
虽然骆书新刚给提纲的时候,姜鉴有些生气。
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提纲还是很有作用的,尤其是在姜鉴觉得词儿快编完了,想不出接下来要怎么往下编的时候。
他跟九班一个学生是最后交检讨的。
他是因为字数过长,九班那个学生则比较倒霉,本来就写的慢,快写完的时候还不小心弄翻了费老的茶杯,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检讨全泡糊了,只能重新写一份。
但好歹大家都在第一节课正式开始前把问题解决了,姜鉴踩着铃声跛进教室。
结果就消停了两节课,一中上午有四节课,两节课跟两节课之间有个大课间。
大课间的时候,姜鉴和骆书新又被拎到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去了。
太子妃板着一张脸,就迟到翻.墙的事情把姜鉴和骆书新狠狠训了一顿,尤其是骆书新,他还是今天国旗下讲话的发言人。
太子妃很生气,气氛很压抑。
只是太子妃越说姜鉴越觉得这些话听着耳熟,好像大部分他都在费老那里听过。
太子妃训了十来分钟之后,姜鉴挑着空荡小小声的插了句嘴,
“您是不是刚从费老那挨骂回来?”
太子妃喝茶的动作一顿,“就你聪明!”
刚刚过去的一个多小时,学生们在上课,太子妃在费老那儿挨骂。
什么“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从三字经一路扯到了现在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完事儿又从中国式教育到西方欧美式教育的横向对比,当真是说出花来了。
鉴于姜鉴以前的“恶行累累”,本来太子妃觉得迟到跟翻.墙不是什么大事儿,在KTV给同学庆祝生日虽然不对,但也不算罪大恶极。
但她被费老训了两节课之后,就完全不这么想了——不能我一个人这么凄惨。
所以姜鉴和骆书新就在她跟前站着了。
太子妃喝了口茶水润喉,
“知道我会跟着挨骂,你们就稍微让我省心点,尤其是骆书新,我本来以为你是个省心的孩子来着,怎么跟着姜鉴坐了两天还传染了呢?”
姜鉴:?
太子妃:“要不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个传播途径,你们最近怎么接触的?”
第16章
姜鉴满心无辜,“有没有可能他不是我传染的,他本来就不是好鸟。”
见识过骆书新翻.墙英姿之后,姜鉴很难相信骆书新是他表现出来的那副乖乖学生模样。
太子妃也不生气,“他是不是好鸟我不知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好鸟。”
姜鉴抬手做了个拉链拉嘴的动作。
他这种信用破产的学生就不该接话。
太子妃抓着俩学生训了一顿,这会儿心情真好了不少,也就不再小题大做地引经据典了,
“咱们凭良心讲,你们这个事儿做的确实不对,违反校规校纪,影响集体荣誉。但是呢,这些事如果跳出校园这个维度,其实也称不上什么大事。虽然我给你俩当班主任没多久,但我自认看人还是挺准的,你们俩都是好孩子……”
之前太子妃一句接着一句训他们的时候,姜鉴心内一片轻松,左耳进右耳出。
这会儿她开始调转话头夸他们了,姜鉴突然开始心慌了。
虽然太子妃给他俩当班主任没多久,但姜鉴高一的语文也是她教的,从经验来说,开始夸你,就是要开始给你下套了。
那头的太子妃还在一句一个理解,一句一个尊重,姜鉴忍不住主动道,
“要不您直接说后半部分内容吧,不带这么慢刀子割肉的……”
太子妃微微扬眉,没想到训了半天收到的效果居然没有夸两句有用,瞧这孩子怂的,
“那我也就不绕弯子直接说了,你们两个的情况可轻可重可大可小,本来费老是强烈建议我找你们家长谈话的,但是咱们这才刚刚开学,一开学就找家长谈话兆头不好,不如我给你俩一个机会。”
姜鉴放下心。
姜知远常年不在家,就算太子妃想找也不一定能找得见人,退一步讲就算找到了,姜知远照样拿姜鉴没辙。
有句古语说的好,姜鉴这叫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这头才刚刚放松下来,但突然又想到——
自己是不怕找家长,可骆书新呢?
虽然骆书新的家庭关系并不紧张,但自己害骆书新迟到,再拖累骆月来学校听老师训话……
原本比起天下的老爹,姜鉴更心疼天底下的妈妈。
更何况骆月人还挺好的。
姜鉴漫天走神的时候,太子妃已经说出了自己给的机会。
机会就是接下来的月考。
如果骆书新能考进全年级前五,姜鉴能考进全年级前三十,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姜鉴:“……多少?”
戴子霏:“破音了亲,别这么惊讶——年级前三十,你可以的。”
姜鉴:“……您还记得我上次考了多少吗?”
戴子霏笑眯眯:“记得呀,但是一次的失败没有关系,不要将它放在心上,失败是成功之母,你要相信自己。”
不论哪个行业都是如此,越到高处越难以继续精进。
学习也不例外,也许倒数第一名多努努力,校名次就能上升不少。可一中全校前排的分数一直咬的很紧,每一个学生都很卷,属于愿意努力且称得上聪明的。
上次挤进一班姜鉴就自认非常努力了,这种情况下让姜鉴挤进年级前三十?
姜鉴一脸视死如归,“戴老师这样,我和骆书新同学分开处理好不好?他靠成绩,我这边您直接给我爸打电话吧——这次他肯定来,他不来我去外地逮他!”
太子妃:“你要不提我说不定还考虑一下分开处理,既然你提了,看来是兄弟情深啊,骆妈妈好像给我说过,你昨晚在他家睡的是吗?那就打包吧——一个不达标,两个都叫家长。”
骆书新看了姜鉴一眼。
姜鉴沉痛地避开骆书新视线。
他不是故意送的,他也不想的。
主要是年级前三十惊着他了,让他一时忘了敌人的狡猾。
太子妃欣赏够了姜鉴的表情,身心舒畅,这时候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冲着两人挥挥手,“好了,也快上课了。回去接着学习吧,加油!”
姜鉴试图垂死挣扎,“我不行,老师……要不咱商量一下,我重回年级五十行吗?”
太子妃拍了拍姜鉴的肩膀,“你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考场神棍嘛,大不了考试之前多算两卦。”
姜鉴:?
他这称呼的传播范围这么广吗?
骆书新作为转校生显然没听过这个,“考场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