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风光正好的少年在国旗下讲话之后,主动去找了费老承认错误,说之前和姜鉴一起翻围墙的人是他。
费老知道骆书新,这孩子入学检测的成绩让高二的老师们讨论了快一星期了。
这时他看着骆书新格外头疼,那个眼神简直就是在说——怎么你这种浓眉大眼的也一起背叛校规校纪呢?
姜鉴在旁想笑,而且压根没有要低调的意思。
他这边刚忍不住眼角和嘴角联动,那头费老的指头就戳过来了,
“是不是他早上在路上为难你了?还是说他昨天晚上组织夜生活强制要你参加耽误你早起了?你要是什么委屈,你说,学校会为你做主的!”
姜鉴:“?”
不带这么双标的,同样迟到翻墙,怎么我就是恶行累累,他就是被我带坏的?
骆书新认错态度积极,但依旧话少,这时候言简意赅表示自己早上只是起晚了,碰到姜鉴纯属巧合。
姜鉴:“我是好心才带他一起跑的!”
“你闭嘴!”费老横了姜鉴一眼,然后上下打量骆书新,“你真没参加姜鉴同学组织的夜生活?”
这话一出来,姜鉴突然觉得费老之前对骆书新的好言相劝像是在诈他。
姜鉴默默举手,“费老……师,我有一个问题。”
费老“啧”了一声,“怎么就你话多?说!”
姜鉴:“夜生活是什么?”
这话说得姜鉴像是在组织什么需要进局子的活动。
费老冷哼了一声,打开微信朋友圈,往下扒拉扒拉,找到九班班主任的一个转发。
九班班主任转发的是一个群魔乱舞的ktv视频,并表示:“明天上学自觉来我办公室”
打开视频就能听到邵星拿着话筒发酒疯,高声喊,“殷姐,我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来,给我们殷姐走一个!!!”
姜鉴表情扭曲,特想说自己不认识这群人。
可是不巧,他当时就在视频角落里坐着呢,手里还拿把牌,不知道当时是输了还是怎么的,绷出了一脸不苟言笑。
昏暗的灯光下,姜鉴白得有点耀眼,一眼就能把他从这群人中挑出来,气质格外与众不同。
费老单方面下决断,“你看看你们,你看看你!这还不叫组织夜生活!!”
姜鉴:“……同学过生日。”
费老:“非得去这种地方过?!”
这天聊不下去。
姜鉴又多瞟了一眼费老的手机,认了一下初始发这个视频还不屏蔽班主任的人是谁。
【我不是嘤嘤怪】
成,殷英这妹子在掉链子这块儿一向可以的。
费老关了手机,“这视频该看到的都看到了,你们戴老师估计也在等你去谢罪呢。”
姜鉴:……
草民惶恐。
本来早上迟到的抓了一排排,可有了姜鉴和骆书新之后,其他人只要干杵着就行了,费智国全部时间都用来训这俩一班的了。
训了十来分钟,还嫌不解气,又让这群人一起去操场站着丢人现眼,站了一整个早读。
离操场最近那幢教学楼,靠窗户边的女孩今天瞟窗外的频率明显高了不少。
姜鉴崴了脚有优待,他是坐在那儿丢人现眼的,别人是鹤立鸡群,他是鸡坐鹤群。
一开始这群罚站的还小声聊天,说今天太背了什么的,费老突击抓了几次就没人敢说了,就剩姜鉴胆子肥。
九月的天,哪怕是早上,站在太阳底下也能晒一脑门汗,姜鉴偷偷摸摸用手背去撞骆书新的腿,“你带纸巾了吗?”
骆书新:“……”
骆书新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丢给姜鉴。
一如既往的草莓熊纸巾,但今天看起来就顺眼了很多。
虽然在晒太阳,但姜鉴的心情却挺轻松,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骆书新说话,
“你干嘛回来自投罗网?”
第15章
虽然姜鉴觉得骆书新这样挺傻的,但他毕竟是受自己拖累,所以就算骆书新没说话也不耽误他接着往下说,
“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吃饭?你们还想吃饭呀?”
费老的声音突然从姜鉴身后传过来,悠悠的,跟背后灵一样渗人。
姜鉴被吓的一个激灵。
其实费老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是姜鉴光顾着热了,完全没意识到站着的那几个连站姿都规矩了不少。
刚刚早读结束,无数学生奔向食堂,他们站在去食堂的必经之路上,已经受过无数同学的注目礼了。
脸皮稍微薄一点的根本就抬不起头来,谁像姜鉴似的。
眼看着太阳越来越烈,费老也没有真把他们放在这里晒坏了的打算,这时是来把人领回室内的。
不过事儿还没完,费老把人领回办公室之后,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沓作文格纸,每页标注800字线那种。
事儿也是个很简单的事儿,写检讨。
谁先写完谁先走。
只是每人写的字数不大一样,在校门口就被逮住的那些学生每人八百字。骆书新作为迟到还翻.墙的一员,两千字。
姜鉴最惨,迟到、翻.墙、组织夜/生活,罚站的时候还说小话,所以他要写五千字。
字数一出来差点给姜鉴的下巴惊的掉下来。
“五千字?”
费老坐在皮质沙发上吹着保温杯里的茶沫子,“对,五千字,别想着从网上抄,就在这里写,什么时候写完了什么时候走?”
……姜鉴有一瞬间觉得今天的课可能是不用上了。
费老喝了一口茶,发现这群小崽子们听完任务,居然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
“自己拿纸拿笔写啊,怎么,还要我亲自来请?”
话音一落大家纷纷动了起来,别人都只拿了一张两张,就姜鉴个可怜见的,拿了五张之后仍不放心,又多拿了两张。
因为姜鉴的脚崴了,所以他获得特许,可以坐在椅子里垫在桌子上写。
其他人通通没有这个待遇,要么垫在墙上,要么垫在自己腿上,还有些不怎么讲究细节的,干脆趴在地上写。
费老在屋子里转悠了两圈,确认大家都在写开头了便出了门,临行之前还特意多提了一句,说自己随时会回来抽查,不要想着在这里搞什么小动作。
可事实上他走了不到三分钟,其他人就都围到桌子边去写了。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文学功底的重要性了,同样是写检讨,有人抓耳挠腮半天写不出两个字。也有人奋笔疾书,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写了大半页,比如骆书新。
有自来熟看到骆书新的速度惊呼出声,
“不至于吧,你们一班的在这种事上都要卷,能不能给兄弟们留条活路?”
姜鉴也算写得快的,毕竟这事儿他有经验,可一抬头看到骆书新的速度也有些被吓到。
姜鉴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伸出手按住了骆书新的笔,
“大佬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趁费老还没回来,咱俩交换,你帮我写我帮你写。”
“?”
“??”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转头看着姜鉴。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
姜鉴也被盯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念头怎么冒出来的。
就两天前,感冒发烧的时候他还能咬着牙,绝不抄骆书新作业,但过了昨天晚上,有些事情好像突然就近起来,姜鉴也就跟着没皮没脸起来了。
也是,昨天自己发酒疯的样子骆书新都见过了,此时好像也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五千字呢……
能选择要手,谁选择要脸啊?
他露出个挺乖巧讨好的笑来,顺带双手合十,以头抢桌——
求你了。
姜鉴头趴在桌子上,一头蓬松柔软的接近栗色的卷毛特别显眼,看着就让人想上手rua一把。
手中的中性笔无意识在大拇指指背转了一圈,然后骆书新无情拒绝,继续奋笔疾书去了。
姜鉴:“……”
果不其然,骆书新是最先写完这份检讨的,虽然他比大部分人的字数多了接近三倍。
姜鉴的速度也比其他人快一些,可惜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时费老还没回来,骆书新出于考试做题的习惯检查了一遍错别字,然后才主动询问姜鉴要不要帮忙。
姜鉴正在刷刷写的中性笔停下了。
骆书新已经写完,是站着的,自然要比坐着的姜鉴高。
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姜鉴的表情,但他却迷之感受到了姜鉴来自灵魂的挣扎。
似乎自从遇上骆书新,姜鉴就经常碰到这种是受嗟来之食还是要骨气的选择题。
姜鉴内心挣扎了两秒,抬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