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重重的松了口气。
他知道一度春风的势力很大,很多人虽然面上唾弃,但或多或少都要给几分面子,更别说是跟一度春风作对了,毕竟这地方的恩客太多,势力难免盘根错节,他就怕申屠谕不愿意与一度春风为敌,谁知道他竟如此狂妄。
“我也不要你捣了一度春风的老巢。”姜岁知道,那无异于痴人说梦,“我只要你帮我杀其中的几个管事。”
申屠谕问都没问这几个管事姓甚名谁修为如何,只是道:“你用什么雇我?”
姜岁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里面的钱都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而且申屠谕也不要钱。
“我与你不是朋友么。”姜岁微微抿唇,有些委屈的说:“我还以为我昨日把你从山上带回来,又给你沐浴更衣,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申屠谕一顿。
姜岁这副皮囊生的太好,宜嗔宜喜,当他垂下头露出怅然神色时,只怕是最冷酷的魔头都要动容。
恰巧,申屠谕就是那个三界最大也最冷酷的魔头。
“……等我伤好。”申屠谕道:“我斩下他们的头颅给你。”
姜岁欣喜道:“你真好!”
“不过我要亲眼看见他们死在我面前。”姜岁抓住申屠谕的袖子,“而且我要让他们知道,到底是死在了谁的手里。”
申屠谕:“睚眦必报的性子倒不似修仙之人。”
他只是陈述,并没有什么讥诮的意思,继续道:“既如此,为何不亲手报仇?”
“……我做不到。”姜岁皱眉,“我太弱小了。”
他虽然被应持月强行养到了金丹境,但因为全是走的旁门左道,不是自己稳扎稳打来的,空有境界却没有与境界匹配的实力,否则也不会被侯良等人困住了。
申屠谕扣住姜岁的脉门,探查了一番,道:“你的灵力,是别人给你的?”
姜岁没想到他连这都能看出来,连忙缩回手,否认道:“不是!”
申屠谕:“何必瞒我。”
“你若是依靠自身修炼提升境界,或许百十年都不会有什么长进。”他道:“只有不断的补充灵力,你的境界才能继续提升。”
姜岁拜入玄一门,就是想让高人指点他修炼路上遇到的迷障,没想到倒是得了魔头的指点,他急切问:“为何?”
“因为有人为你逆天改命,强行洗经伐髓,你本就没有仙缘。”申屠谕道:“既然没有仙缘,哪怕你已经结成金丹,仍旧不可能靠自己炼化灵力来提升境界。”
姜岁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他原以为经历了那么痛的洗经伐髓,已经迈入了仙家的门槛,却原来,废柴到底只是废柴,根本不可能真的登上那万人之巅。
“你想变强?”申屠谕问。
姜岁缓缓道:“世间之人,谁不想变强?”
申屠谕认真思考了很久,直到姜岁停在一个小摊前买云片糕时,他才忽的语出惊人:“与我双修,我助你破化神境。”
第102章 枯蝶(10)
双修之法,姜岁虽有耳闻,却没什么了解。
但他觉得,正经的双修,肯定不会像是申屠谕这样,像条狗似的在他身上又亲又舔。
姜岁被他压在美人靠上,有些受不了的伸手拽住申屠谕如墨的长发,喘息急促:“……你是不是在骗我?!双修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申屠谕叼着他颈侧的软肉,那肉跟嫩豆腐一样,唇沾上都觉得要化开,更别说用牙齿去咬,可叼住了,又止不住的牙齿发痒,要将那块肉硬生生吞进肚腹之中才能安心。
申屠谕忍着咬下去的冲动,只是用齿尖慢慢的磨,舌尖轻轻的舔,就这样姜岁还是受不住,高高仰着颈子,发出闷闷的呜咽。
“……娇气。”申屠谕说他。
姜岁骂他:“我像条狗一样追着你啃,你什么想法?”
“?”申屠谕微微一硬以表敬意。
姜岁:“……”
好在申屠谕总算是放过了那块可怜的软肉,转而去吻姜岁的喉结,那里姜岁就更受不了了,抓着他的头发要骂人,却又被申屠谕吻住唇,让所有的言语都闷在喉咙里变作了哀哀的祈求。
他一会儿求申屠谕轻一些,一会儿求申屠谕慢一点,申屠谕并不理会他,反而把人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姜岁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又做什么!”
“做你。”申屠谕照旧言简意赅。
姜岁:“……”
姜岁揪着申屠谕的衣领,脖子连着脸颊全是桃花般的颜色,他气不过,一口咬在申屠谕的脖颈上,可这人完全不知道痛的,姜岁越咬他就越兴奋,又担心姜岁的牙齿咬坏了,还扣住他下颌,细细的去检查他的齿列。
这样的动作,姜岁完全控制不住口中的津液往外流,沾湿了申屠谕半个手掌,申屠谕非但不嫌弃,反而垂眸缓缓将那些津液舔舐干净了,认真的说:“好像是甜的。”
“……”姜岁道:“怎么可能是甜的!”
申屠谕抬起眼睫,“你不信?”
姜岁:“你少在这里……”
申屠谕扣住他后脑勺,吻了上去,将自己的舌挤进姜岁嘴里,非要他尝尝看是不是甜的,姜岁简直要羞死了,“申屠谕!”
“嗯,我在。”申屠谕在他小小的、饱满的唇珠上轻轻一吻,道:“尝到了吗?”
“没有。”姜岁恶狠狠道:“你是不是在戏弄我?双修难道不需要运行什么功法吗?不需要念诀吗?”
“你不需要。”申屠谕说:“因为是我给你灵力。”
姜岁唔了一声,撑着申屠谕肩膀想要坐起来,申屠谕却用力一压他的腰肢,不许他跑,有些疑惑的道:“你身上为什么这么软?”
“明明都是皮囊血肉裹着骨头,你和我却殊为不同。”
姜岁哪还有工夫去听他的废话,他浑身都出了一层薄汗,泛着早樱似的浅红,因为无处可以施力,便在申屠谕的背上抓出了血淋淋一片痕迹,之前愈合的烧伤又被挠开,鲜血染红了姜岁雪白修长的手指,像是雪地里骤然开出的红梅,申屠谕却眼也不眨。
天将明时,姜岁迷迷糊糊的睡去,申屠谕抓过他的手,将他手上已经干涸的鲜血洗干净,把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完全不管自己背后的鲜血淋漓,只是随意披了件外衫,便信步走到了窗边,推开镂着梅花纹的窗扇,淡声道:“找我有事?”
“尊上!”五官妖娆的红衣女子站在窗外,似乎想要一窥房中人的模样,可申屠谕把姜岁挡的严严实实,她什么都看不清,便正色道:“属下来迟,还请尊上恕罪,不知尊上眼下伤势如何?等回了了魔界……”
“我暂时不回魔界。”申屠谕打断她,“我的伤也无碍。”
不过是冲破最高层时出了些岔子,被业火反噬罢了,养几日就能好。
女子愣了愣,“您不回去?可是眼下修真界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对我魔界极尽打压,我们都在等您回去主持大局,好杀杀他们的威风。”
申屠谕对这些事却不是很上心,“你们看着来。”
“尊上……”
申屠谕蹙眉,“小点声,他在睡觉。”
身为魔界的大护法,绯铃跟在申屠谕身边也有上百年之久,却从未见过他身边有别的什么人,更别说还是个废物修士,这实在是太让人好奇了,可申屠谕明摆着不想让他们多打听,绯铃便只好顺从的告退。
申屠谕关上窗户,转身想要回床上搂着姜岁睡觉时,才发现这人半睁着眼睛,倦懒的道:“尊上?”
“一个下属。”申屠谕摸了摸他的脸,“不睡了?”
姜岁:“你不是说你在魔界混的一般?”
“嗯,是很一般。”申屠谕道:“有时候,下属也会不听我的话。”
姜岁轻轻撇嘴,摆明了不信,申屠谕沉着道:“看你不是很累,不若继续双修?”
“……”要不是真的得到了灵力,姜岁真的很想照着申屠谕的脸上来一巴掌,他翻过身用被子卷住自己,“滚远点。”
申屠谕说:“你怎么这么大脾气,刚见面时不是很温顺乖巧么。”
姜岁将自己的腿伸出去,抵着申屠谕的心口,让他去看自己大腿上的牙印,冷笑:“刚见面时我也没看出来你不是魔族,而是条饿犬啊。”
申屠谕握住他脚腕,在自己留下的牙印上亲了亲,姜岁一脚踹在他脸上,“烦死了。”
他将自己缩进被子里,不再理会申屠谕,自己睡觉,申屠谕躺在他身旁,没有被子也没有枕头,姜岁倒是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算是他拜入玄一门后,睡的最好的一觉了,醒来的时候仍旧懒懒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蜷缩进了申屠谕的怀里,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胸膛上赤金色的魔纹,一路延伸进小腹。
姜岁伸手摸了摸,好奇问:“这是什么?”
“业火印。”申屠谕道:“修炼业火的第一步,就是将火种种进脏腑之中,它会灼烧五脏六腑,而后在皮肤上留下印记。”
姜岁愣了愣,“把火种种在脏腑之中?那岂不是很疼?”
“还好。”申屠谕早忘了那时候的自己疼不疼,他出生于万魔之渊,一出生就面临着弱肉强食的最基本法则,若是不够强,早就成了其他魔族的养料,为了活下去吃一点苦头,算不了什么。
“疯子。”姜岁说。
他又想起一件事,皱起眉道:“从前有人跟我说过,除了修仙者,其他人要是想给我灵力是很难的,你身为魔族,为什么会有那么精纯的灵力?”
“炼化它不就可以给你了。”申屠谕将让三界无数人渴求的事情说的轻描淡写,“你不用考虑这么多。”
姜岁也懒得考虑,他就是个很自私的人,自己过得好了,才有功夫考虑别人过得好不好,当然,别人过得不好他也不会帮。
他现在就过的一点都不好,才不想去操心申屠谕的事情。
第二日他和申屠谕出门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丹田之中的灵力充盈了许多,若是如今再让他对上侯良等人,绝不会像之前那样狼狈。
此行,他是为了将侯良的尸首带去邱师姐坟前谢罪,山上的尸体早就被人发现了,如今正摆在义庄中,姜岁眼也不眨的剁了侯良的子孙根,又切了他一根手指准备拿此做个凭证,也算是给邱师姐的交代。
从义庄出来,姜岁兴致不高,申屠谕:“你若还是恼怒,我帮你把他剁碎?”
“算了。”姜岁说:“他尸首上留着魔气,旁人才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他们沿着长街往回走,姜岁本想去称点蜜饯,冷不丁见前面人群喧嚷,凑过去一看,原是有人牙子在抓逃走的诱口,那是个看着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哭的满脸是泪,被人牙子当街毒打,周围人围了一圈看热闹,却无人出手相助。
此时一个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男人站出来,以两颗灵石的价格从人牙子手里买下了这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对他感激涕零,连连磕头,简直要视他为再生父母,那儒雅的中年男人十分和善的将人扶起来,“不必如此,我见你身世可怜,不若认我做干爹,随我四处走商如何?”
能不被卖去给有钱老爷做小妾,小姑自是欢喜万分,连连答应,围观之人都鼓掌赞叹这位姓李的商人真是好心肠,必定能长命百岁。
姜岁看见这位“李老板”,浑身血液冰凉。
“怎么?”申屠谕见他脸色惨白,“身体不舒服?”
姜岁抓紧了申屠谕的衣袖,他死死盯着李老板,以至于李老板都感受到了他强烈的视线,转过头来,疑惑的问:“这位公子,认识在下?”
出门在外,姜岁都是幻化了容貌的,所以李老板并没有认出他来。
姓李的仍旧装得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好似真是什么绝世大善人,那个小姑娘怯怯的跟在李老板身后,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眼睛。
姜岁忽然想,六年前他被李老板救下时,是不是也如这个小姑娘般,对李老板全身心的信任,也有这样一双,干净的眼睛?
“公子?”李老板又问了一句,“公子可是认识在下?”
“李老板这就把我忘了。”姜岁慢慢弯起唇角,面色却很冷,“当年李老板说要我做个行商,怎么只两个月,李老板就把我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