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了吻姜岁的锁骨,将睡衣掀起来,让他自己咬着衣摆,手指沿着他凸出的脊椎骨头向下摩挲,姜岁浑身发颤,呼吸急促,脚趾都紧紧蜷缩在一起,他咬牙道:“邵繁,你忘了我跟你表白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了?”
“——你四岁的时候我就养着你,我是你的老师。”姜岁扬起脖子,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眸子里却燃着燎原似的火,又野又冷,“这可是你的原话,你现在在对你的学生做什么?”
他一字一顿的说:“你这个道貌岸然的禽兽。”
“……邵繁!不许……唔!”
“你说的也许不错。”邵繁贴着他脖颈,感受到他身体的柔软馨香,嗓音沙哑:“我就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
“如果能让你学乖一些的话,我早该把你绑在床上,让你哪里都去不了。”男人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只是在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样,沈曜慈、顾鄢……你一个都见不到。”
姜岁眼睛里泛出水光,眼前朦胧一片,只能模糊看见邵繁吻他的侧脸。
就和他这个人一样,邵繁的吻温缓从容,却让姜岁心脏战栗,血液都发烫,他们唇齿交缠,明明是最亲密的姿势,却谁也不敢将真心掏出来摆在台面上明码标价的谈判。
于是只能这样抵死纠缠。
在姜岁的记忆里,邵繁一个人占据了父亲、母亲、兄长、老师、朋友的位置,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曾经为邵繁的坚定从容而感到痴迷,可等这份坚定变成捅进他心口的利剑,他才知道人常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什么意思。
“邵繁……”姜岁哭着说:“你以前从来不这样对我。”
邵繁温柔的将他泪水吻去,“腿是你打断的,现在哭的还是你。”
“我也想让你不那么辛苦。”他吻姜岁的耳垂,手扣着少年的腰,喃喃说:“但你必须要吃点苦头了,岁岁。”
姜岁痛苦的扬起脖颈,咬着舌尖,想要阻止眼泪往外流,邵繁将他按进怀里,脖颈上的疤痕被锋利的冰刺重新划开,血腥味盈满室内,邵繁就像是一个新手家长,孩子哭了就拿糖哄,将鲜血涂抹在姜岁苍白的唇上,被香甜的味道引诱,姜岁趴在他肩上,哭着去咬他的伤口,眼泪和血混在一起,让他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他不知道最后自己到底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第二天他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
敢大早上这么砸领袖的门,除了顾鄢不做第二人想,姜岁不顾身体的不适,鞋都没穿就往楼下跑——邵繁疯了,他才不要被关在这里,必须要跟顾鄢离开才行!
他慌乱下楼的时候,邵繁刚好打开差一点就要被砸烂的门,楼梯上的姜岁和顾鄢在刹那间对上视线。
在看见顾鄢脸上惊愕的表情后,姜岁才想起,他好像只穿了一件衬衣。
还是邵繁昨天穿的那件。
第55章 玫瑰(16)
“怎么鞋都没穿就下来了。”在场三人,邵繁是脸色最平静的,他对保姆吩咐道:“把他的鞋拿来。”
保姆早就被现场的气氛吓死了,听见这话连忙逃上楼。
顾鄢的视线落在姜岁肩颈的红痕上,眼睛里红血丝密布,手指关节被自己捏的咯吱作响,要是此刻在他面前的不是邵繁而是别的什么人,他早就一道雷下去劈死了事。
可偏偏那个人是邵繁。
把他从赌场带走、把他从大佬手上保下来的邵繁。
“……邵哥。”顾鄢哑声道:“这就是你说的危险程度极高,需要即刻收监?”
把人锁在床上,也算收监?
他没跟人睡过,但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姜岁那一身暧昧红痕,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邵繁并没有理会压着怒火的顾鄢,而是对姜岁道:“过来。”
姜岁迟疑一瞬,以过往的经验判断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招惹邵繁为妙,便慢慢走了过去,邵繁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让阿姨给你煮了山药排骨粥,要吃吗?”
姜岁抿唇,慢慢抬起头去看顾鄢。
他眼尾带着一层薄红,眸中似有江南三月朦胧的烟雨,飘飘摇摇的要从长睫上落下,却又久久未曾落下,最让人悬心。
顾鄢看出来了,姜岁是在求救。
“……邵哥。”顾鄢扯了下唇角,“尹青楠说丧尸病毒爆发后,他为你报复你拒绝订婚的行为,打断了你的双腿,把你丢在满是丧尸的实验室里,若非你觉醒了异能,早就死了,我以为,你们是仇人。”
邵繁终于转过身,看着顾鄢,微微一笑:“尹青楠是这么告诉你的?”
“可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和姜岁是仇人。”
“可……”顾鄢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就已经喉头一苦。
是啊,邵繁从来没有亲口跟他提起过有关自己和姜岁的过往,只是在他离开基地之前,交代他把姜岁带回来,是他先入为主,在尹青楠那里听说了这段往事,便认为邵繁是恨姜岁的。
毕竟硬生生打断了自己双腿、又让自己命悬一线的人,谁能不恨?
可姜岁就是有这样叫人死心塌地的本事,就拿常致来说,如果姜岁让他立刻去死,他也绝不会多问一句为什么。
“他确实危险。”邵繁道:“所以我把他关在这里,有什么问题?”
“到底是因为他危险,还是因为你的私欲?”顾鄢咬牙,他一把抓住姜岁的手臂,衬衫对于姜岁来说本来就太大了,这个动作瞬间让领口松垮开,露出雪白的脖颈和肩膀,上面不仅有密集的红痕,还有手指太用力揉捏而留下的痕迹,尤其是胸口,都破皮了。
“难道你对每个被收监的犯人,都这样?!”
姜岁把领口拉起来,侧过头没说话。
邵繁温声道:“我是他的师长,在他父母去后也是他唯一的监护人,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我?”
“我……”顾鄢噎住了,但他大脑转的飞快,很快道:“我是搜救队的队长,质疑领袖的做法不合规矩难道有问题?”
邵繁轻描淡写的道:“那你现在质问我,是因为我的做法有问题,还是出于自己的私欲?”
这是之前顾鄢问的问题,现在反倒是被邵繁拿来堵了他的嘴。
“既然不想吃饭,就先上去吧。”邵繁对姜岁道,“我送你。”
姜岁垂眸,看着邵繁递给他的手,犹豫了下,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因为邵繁腿脚不方便,别墅里是有电梯的,姜岁被他拉着往电梯而去,走出去几步,忽然又转过头看向顾鄢:“……你能不能带我走?”
他声音有些哑,难得示弱,一瞬间顾鄢只感觉心脏被扎了一下,又疼又麻又痒,明明鲜血淋漓,他却想将伤口撕开,让血肉都暴露在日光之下,这样才能找到一点喘息的机会。
“岁岁。”邵繁声音不冷不淡,“听话。”
顾鄢深吸了口气,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姜岁手腕,将人扯到自己身后,“没听见他不想留在这里吗?!”
“他现在是囚犯。”邵繁面色平静,“没有选择的权利。”
“邵哥。”顾鄢胸膛急促起伏,脸色很难看,“我从来不质疑你的决定,你也从来不会出错,但为什么在对姜岁的处理上你如此反常?如果你是想把他关起来悄无声息的弄死,我还能理解,但你……”
邵繁忽然用力拽了姜岁一把,姜岁被迫弯下腰,男人手指扣着他后颈,仰头吻住了他。
唇瓣厮磨,津液交换,姜岁柔软的舌都被勾出了口腔,以至于顾鄢将那点嫩红的颜色看的清楚分明。
不止于此。
姜岁因为难受而蹙起的眉、不停颤抖的眼睫、微微皱着泛着粉意的鼻尖、被吮吸轻咬的凹陷的唇肉,顾鄢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不太会接吻,顾鄢知道的,如果他主动亲人,只会贴着唇瓣碰一碰,至多再舔两下,他被人吻的时候也不会换气,只会艰难的、从缝隙里寻找一点新鲜空气,那时候的姜岁是很软的,水一般,可以被揉捏成各种形状。
“……”顾鄢再也看不下去,一拳砸在邵繁脸上,抬手将姜岁扯进怀里,“邵繁,他不愿意!”
邵繁垂着眼睫,曲起手指缓缓擦去唇角被姜岁蹭上的津液,脸上的红印分外明显,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问:“你要跟顾鄢走?”
姜岁抓紧了顾鄢的衣服,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有些害怕,顾鄢不由的抱住他,低声道:“你别害怕,我带你走。”
“姜岁。”邵繁冷静的问:“你要跟顾鄢走?”
邵繁在警告他。
姜岁很清楚。
“我……”
“你少威胁他!”顾鄢冷声道:“邵繁,如果你给不出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那你就是在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这在基地里是明令禁止的,你身为基地的领袖,难道要知法犯法吗?”
“我跟他的事情——应该还轮不到你来插手。”邵繁倏然抬眸,他俊秀的五官好似温玉雕琢而成,此刻却像是凝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刹那间周围空气都好像下降了几度,顾鄢反应极快,大脑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躲开了好几步,只见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竟然刷刷刷多了几十根尖锐的、深深插进地板的冰刺。
基地几乎没人见过领袖的异能,甚至有人怀疑他只是个没有进化的普通人,所以前不久的异能者暴乱才会有那么多的拥护者,得到进化的异能者认为自己和普通人类已经不是同一个物种,他们也不应该由一个双腿残废的普通人领导。
叛乱者在死前的那一刻才明白,领袖不是没有异能,而是见过他使用异能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就如同他们的死法一样,被锋锐至极的冰刺洞穿身体,待冰刺融化后,便只剩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邵繁的异能强势、霸道、攻击性极强,和他这个人温润如玉的外表截然相反。
“……你想杀我?”顾鄢咬紧了牙关,“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外界将顾鄢称为最强的异能者,自然不是凭空杜撰,如果邵繁的腿没有残,顾鄢没把握能赢他,而以邵繁如今的情况,如果不能做到一击必杀,给了他反应的时间,就绝对躲不开他的雷电。
邵繁指尖凝出长长的冰刺,语气平淡:“可以试试。”
顾鄢见他真要动手,空中涌动电光,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姜岁忽然道:“……够了。”
要是这两人打起来伤到他怎么办,全是大范围杀招,真的很难躲。
如果他是在场外看戏,任凭这两人斗的你死我活他也懒得管,但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姜岁抓紧了顾鄢的衣袖,低声说:“老师……我不想留在这里。”
“……”邵繁的手指微松,冰刺瞬间融化成水,他盯着姜岁的眼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你永远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岁岁,我从来没有勉强过你什么。”邵繁声音寒凉,“你觉得,如果有别人知道了你的秘密,会不会将你拉入旧日的深渊之中?”
他对姜岁伸出手,无奈的叹口气:“只有在我身边,你才能安全的活着,三个月过去了,你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姜岁手指一颤,顾鄢立刻握紧了他的手腕,“不想留下就不要答应他!”
“什么人类什么深渊。”顾鄢眯起眼睛,“你到底在说什么?!”
姜岁仍旧缩在顾鄢怀里,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邵繁指尖微动,而后收回了手,“你刚才不是说,要我给你一个足够的理由?”
姜岁的手指猛然握紧,几乎掐进了顾鄢的皮肉,顾鄢眉头紧皱,他察觉到了姜岁在紧张。
他在紧张什么?邵繁能给他定下什么罪名,让他如此恐慌?
“如果我告诉你。”邵繁一字一顿的道:“你现在抱在怀里的,是一只丧尸呢?”
顾鄢下意识的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会动会笑会说话,怎么可能……”
他忽的想起来了姜岁手背上的抓痕。
那痕迹太像是丧尸留下的了,但姜岁之后没有异变,他也就没有多想,但现在看来,如果那真是丧尸留下的抓痕……
姜岁没有被感染,只有一个原因。
丧尸不会感染丧尸,他早就被感染了。
顾鄢的身体一寸寸僵硬,咽了口唾沫:“……他怎么可能是丧尸。”
“岁岁。”邵繁笑了笑,“告诉他,你是人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