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兄,真是对不住!”宋寅叹气道:“我也没想到易慕这么不懂事,不过……说到底这也没有证据,都是孩子们的一面之词,我想也是因为这个,你们才没有直接把易慕送去警察局吧?”
姜何为冷冷道:“你这意思是,我家孩子撒谎?”
“我没这意思。”宋寅笑呵呵的说:“只是当时又是山体滑坡又是泥石流的,可能孩子们都受了惊吓,太紧张了,记错了也不是没可能,也许易慕只是看姜岁要摔倒了,伸手想要拉一把而已,就被他误以为是要推他了,毕竟你说两个孩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易慕这是图什么呢?”
刘美玲有点心虚,不敢说话,柳渔气红了脸,“好好好,我早就听闻宋总凭着一张利嘴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岁岁污蔑易慕,燕至也是为了陷害易慕才伤了腿,是吧?!”
“您息怒。”宋寅叹口气道:“我当然不是这么想的,只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两位觉得自家孩子不会做出这种事,我也觉得我家孩子不会做出这种事啊,没证没据的,难道要我上来就给自家孩子定罪吗?”
姜辞镜看了宋寅几秒,才道:“宋总倒真是把易慕当儿子那么养了。”
宋寅:“说来也是福薄,谁让我命里没有子嗣缘,这眼看着半只脚都踏进黄土里了,还是没个一儿半女,易慕这孩子听话乖巧又优秀,当做接班人来培养也不错。”
姜辞镜没什么笑意的笑了笑,“所以,宋总是不肯认这件事了?”
宋寅和颜悦色道:“燕至受了伤,姜岁也受了惊吓,易慕确实也要负一部分责任,这样,我让易慕道个歉,至于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之类的赔偿,我这边加倍给,怎么样?”
柳渔刚要忍不住骂人,宋寅又道:“我知道小姜总手段了得,易慕落在你手里恐怕没少吃苦头,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就当是买个教训,如何?”
姜辞镜冷淡道:“那宋总明天再来领人吧。”
“你!”
“宋总放心。”姜辞镜漆黑的眸中戾气横生,“人不会死在我姜家,我嫌晦气,必定会给宋总留一口气的。”
宋寅气的脸色铁青,刘美玲却一反常态的劝道:“老宋……要不明天我过来把小慕接回去吧,你……你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忙吗?”
她非常迫切的想要宋寅离开这里,宋寅手背上青筋跳了跳,“那可是你儿子!”
“他也该吃点教训了。”刘美玲慌乱的说,“算了,等他吃了亏就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我们走吧。”
当妈的都这么说了,宋寅深吸口气,便要跟她一起离开,正在这时候,吃完饭的姜岁从餐厅出来,企图不引起任何注意的偷偷从后门溜走去找元屿,姜辞镜却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去哪儿?”
“!”姜岁浑身僵住。
他现在一看见姜辞镜就浑身不自在,脑子里全是姜辞镜吻他的样子,耳根滚烫发红,结结巴巴的说:“就、就去花园散步消食啊。”
“一起。”姜辞镜站起身。
姜岁:“……”好想拒绝,又不敢。
姜辞镜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镇定的啊,他真的是个神经病吧??
“宋总这是怎么了?”姜辞镜侧眸看向愣在了原地的宋寅,讥诮道:“刚不是还要怒气冲冲的离开?”
刘美玲已经恨不得捂住宋寅的眼睛了,她紧紧抓住了宋寅的胳膊,急切道:“老宋,我们回去吧!”
宋寅却一把甩开她,惊愕道:“他……是谁?”
姜岁被这奇怪的老男人吓到了,下意识往姜辞镜背后躲,揪着姜辞镜衣角探出头看了看又缩回去。
“宋总不认识,我介绍介绍。”姜辞镜握住姜岁的手,将他拉出来,“我弟弟,也就是差点被你儿子害死的姜岁。”
宋寅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他知道姜家孩子抱错的事情,但也没有特意打听过,哑声问:“你……你生母是谁?她是不是叫文禾?!”
姜岁瞪大眼睛,小声说:“哥,他怎么知道文禾的名字?”
姜辞镜按住他脑袋,“不用管。”
“不是吃多了要消食?”他摸了摸姜岁的肚子,是有点鼓鼓囊囊的,道:“走了。”
“等等——”宋寅快走几步追上去,姜辞镜却已经拉着姜岁走出了客厅,还关上了通往后院的门。
姜岁觉得被姜辞镜握住的手都在被火燎,不敢去看姜辞镜的脸,“那个人,真的不用管吗?”
“ 不用。”
姜辞镜摩挲了一下他细瘦的手腕,稀疏平常的问:“昨晚藏哪儿去了?”
姜岁瞬间炸毛。
这个变态,他怎么还好意思提昨晚上的事情啊!!
大家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做好兄弟吗!
“不关你事。”姜岁眼神游移,咬着唇角说:“你……你以后不准那样对我了,我们回到以前的关系。”
“以前的关系。”姜辞镜重复了一遍,他抬起姜岁下颌,垂眸看他慌乱又紧张的脸,每一处五官都如工笔丹青般精致漂亮,微风卷着九里香的幽微味道而来,姜辞镜问:“以前什么关系?”
“就……就哥哥弟弟的关系。”姜岁不看姜辞镜的眼睛,他总觉得对方像是要把他吃了,“我、我把你当哥哥的。”
“我当然一直都是你的兄长。”姜辞镜在他颤抖的眼皮上吻了吻,他捧着姜岁的脸,缓缓说:“跟以前相比最大的变化只在于,我会吻你,会跟你上床而已。”
第81章 骄阳(15)
姜岁觉得自己脑子里就像有根原本就已经绷得很紧的弦,姜辞镜还要一再的去拨弄它,让这根弦处在随时都会断掉的的危险境地里。
“……姜辞镜。”姜岁失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姜辞镜看着他的眼睛,“搞不清现状的是你。”
姜岁大脑一团浆糊,完全没办法进行独立思考了,混乱道:“那……那我要是不同意,你……你会怎么样?”
他自己都没发现,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有多小心翼翼。
姜辞镜沉默一瞬,道:“可能会找个合适的人结婚?”
姜岁想起之前姜辞镜说过的,会给他找个嫂子,组建自己的家庭,到时候他就不是姜辞镜最关心的那个人了。
明明只是想想,就已经难受的胸口窒息,他闷声说:“你……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怎么还能跟别人在一起?”
姜辞镜顿了顿,“姜岁,不是所有喜欢都能成善果,也不是所有婚姻都彼此相爱,相当一部分人,只是在遵循这个社会的规则,让自己融入其中而已。”
“不喜欢也能结婚吗?”
姜辞镜就像是小时候给他讲数学题般严谨:“当然。但在我看来,如果不跟相爱的人结婚,婚姻并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姜岁抿唇,“你会爱上其他人,然后跟他结婚。”
“也许。”姜辞镜说:“毕竟人这一生并不是只会爱上一个人。”
姜岁突然就发了脾气,他一把推开姜辞镜,“那你现在就去找你会爱上的人,别来烦我!”
他怒气冲冲的进了花园的小凉亭里,给自己灌了一整杯凉水才冷静下来。
姜辞镜……姜辞镜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
“生气了?”姜辞镜在姜岁对面坐下,“脸都气红了。”
姜岁转过身去不看他。
“逗你的。”姜辞镜平静说:“除了你不会再喜欢其他人。”
姜岁一愣,抬起眼睫,正对上姜辞镜古井无波的双眼。
明明在说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他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随着年岁的增长,姜辞镜越发的喜怒不形于色,有时候就连姜岁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姜岁跟兄长待在一起的时间其实比父母都要多的多,早些年柳渔还没有因为身体问题而卸任公司职务的时候,她和姜何为总是忙的满天飞,可能今天在德国,明天人就在韩国的街头了,虽然他们从不在物质上短缺姜岁,对他也足够关切爱护,但要说起陪伴,确实少得可怜
所以相比起父母,姜岁潜意识里最依赖的人其实是姜辞镜。
就像昨晚上姜辞镜才那样对他,今天他又敢对姜辞镜发脾气,因为他知道,姜辞镜不会真的伤害他。
哥哥做什么事情都平静淡漠,就连告白也是,不注意听的话就会被轻松忽略掉。
似乎是觉得姜岁睁大眼睛的样子很可爱,姜辞镜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脖颈,道:“当然,我会给你时间考虑。”
姜岁松了口气。
如果真要立刻选的话……他应该会选择装晕,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你都没想过爸妈那里怎么办吗。”姜岁又开始对他哥指指点点,“爸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死你。”
姜辞镜的态度却很淡然,“他们不是想要我好好照顾你?你跟我在一起,我就会照顾你一辈子,不正是他们想要看到的么。”
姜岁:“……”
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阳光透过葡萄藤架子之间的空隙落进来,斑斑点点零零碎碎,姜岁的脸上也被投下一块微微晃动的光点,姜辞镜倾身在那小小的光斑上一吻,在姜岁耳边道:“我建议你现在不要去找元屿,因为他自顾不暇,大概是没时间来安抚你的。”
姜岁心虚的说:“我没有想去找他啊。”
“是吗。”姜辞镜显然没信,“我要去公司,跟我一起去?”
姜岁疯了才跟他一起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连连后退,姜辞镜倒也没有勉强他,毕竟公司里确实很无聊,姜岁呆不住,更别说办公室里不时就有人出入,他也没办法对姜岁做什么。
但他办公桌前那张纯黑色的皮椅应该很适合姜岁,他皮肤那么白,新雪一样,应该很好看。
姜岁完全不知道他哥擅自想了一些什么下流东西,一溜烟的跑回了客厅。
宋寅和刘美玲都已经走了,柳渔和姜何为的脸色却不太好看,见姜辞镜跟在姜岁身后进来,姜何为沉声道:“辞镜,你……”
“这件事可以稍后再谈么?”姜辞镜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我这有个紧急会议,大概四十分钟后就要开始。”
姜何为:“……”那你还有空带你弟弟去遛弯消食??
他无奈的叹口气,摆摆手道:“先去忙吧,晚上来我书房一趟。”
姜辞镜应了声,便离开了。
“怎么了怎么了?”姜岁戳戳谢燕至,趴在他肩膀上小声问:“爸妈好像很生气?还有之前那个男的,好奇怪啊他,他又是谁?”
“易慕的继父。”谢燕至言简意赅的回答,“可能是有点精神疾病吧。”
姜岁:“你嘴真毒,我喜欢。”
谢燕至抬起眸,“喜欢我?”
“……不喜欢你!”
柳渔见两个孩子相处融洽,紧皱的眉头也松缓了几分,笑眯眯道:“我就说岁岁和燕至肯定合得来。”
姜何为:“在你看来谁跟你宝贝儿子合不来?都这么大了还恨不得当个眼珠子似的捧着。”
柳渔冷笑,“说的你不是一样。”
姜何为:“。”
关于这天下午的陌生来客,姜岁并没有放在心上,当天晚上姜辞镜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绊住了脚,并没有回来,姜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舒舒服服的在自己床上睡了一晚,第二天和谢燕至一起去学校。
长假结束,同学们都是哈欠连天,没有缓过神来,但看见姜岁推着谢燕至进学校,个个都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