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辣口味的叫花鸡让所有人赞不绝口,就连邻居也被香得跑来敲张家的门,询问他们家做了什么好吃的。
酒足饭饱后,大家坐在院子里唠嗑。
“好想以后天天吃叫花鸡,不知道那两个炉子什么时候能做好。”
“我今天下午去镇上问问,看看咱们的炉子有没有做好。”
“做好了一个也行啊,咱们可以先用着,在镇上支个小摊。”
“阿爹,咱们家以后能隔三差五吃一次叫花鸡吗?咱们家不是要开养殖场嘛,想来以后应该不缺□□?”
张家其他人也纷纷满脸希翼地看着阿爹,不是他们馋肉,实在是叫花鸡太香了!
“买鸡仔不要钱啊?全吃进你们的肚子里,咱们还做什么生意?”张家阿爹见他们有些失望,话音一转,“不过,等赚了钱,家里也是可以隔三差五杀只鸡改善改善伙食。”
“那咱们家以后岂不是能吃好多叫花鸡了?”
“整天就知道吃,我就不一样了,我想的是咱们肯定能赚不少钱!今天做的叫花鸡简直绝了,糙米和香菇丁也是油而不腻,又甜又辣,让人吃了还想吃。”
“你们俩都没好到哪里去,都是想着吃,两个馋虫。”
“我哪有?”
“就是!这完全就是造谣!”
“哈哈哈……”
第15章
木西和温乔花了四天时间把两家的六亩地种上庄稼,刚把地里的活做完,铁匠铺的掌柜便让人给木西带了消息——用来烤鸡的烤炉还没有做好,另一个炉子已经做好,可以派人来取。
木西收到消息便立即找到木东一起去张家,用张家的车子把做叫花鸡的炉子从镇上拉回来。
众人看着眼前的土疙瘩,难以理解它的价格为何会如此之贵。
“这不就是一个土坷垃嘛,哪里值二两银子?”随便做一个东西就要收这么多钱,有门手艺傍身果然不愁吃喝。
“你看在外面是泥巴,其实里面都是铁块,我让铁匠铺的老师傅专门在外面裹了一层泥,以防被其他人眼热把咱们的炉子偷走。”木西上前打开炉门,向他们展示炉子内部构造。
张家福他们往炉子里面瞅了一眼,上手敲敲打打,声音清脆,这质感确实是铁。
“这个炉子分上下两层,每一层的铁架上可以放四到六只叫花鸡,一次出炉的量可以供给七八个人。第一次做生意,咱们也不知道每天宰杀多少只鸡合适,咱们先在镇上卖一两天,估量一下每天卖掉的数量再确定每天准备的鸡。”
“大家想什么时候去镇上做买卖?”
“那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早点赚钱,我们也能早点安心。”张家人这段时间对于这赚钱生意可是日日想夜夜思,又期待又害怕。
“要不明天早上就去镇上摆摊吧,在家这段时间我们隔三差五便杀一只鸡练手,如今也算是技艺熟练。”张家安开口提议道,这段时间他们练手杀了不少只鸡,可银子却一文都没赚到,张家安夫妻二人近来也是满怀压力,唯恐到头来赚不到钱又浪费家里的鸡。
“什么时候去摆摊做生意,我都可以接受。堂哥和嫂夫郎怎么看?你们同意明天就开始摆摊吗?”木西转头去问木东和乐哥儿。
木东二人也是想赶紧赚钱,赚到了钱就可以盖房子,也可以让自家人安心,他们也能在房子没有盖好之前在家里安心住着。
“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那咱们明天早上就去镇上摆摊卖叫花鸡。”木西一锤定音,决定明天正式开始摆摊生涯,“咱们赶紧把明天要用的木柴和各种配菜全部提前准备好,明天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张家和笑得一脸得意,“准备什么?我们早就准备好了。我们兄弟四个没事干就去砍柴,现在家里的柴火已经足够从烧到冬天,柴房和院子墙角堆得全是干柴,足足有一人高。”
“至于配菜,老三他们最近经常在家里做叫花鸡,配菜也是备得足足的,什么都不缺。如果担心配菜不新鲜,也可以明天早上再准备。”
木西想到他来张家十次有八次都看到张家三兄弟中的某个人或木东在院子里劈柴,原来他们这么早便开始为摆摊生意做准备了。
“你们真厉害啊,居然把东西提前都准备好了。那咱们现在要做什么?”总不能在这里傻坐着。
“我们这里没有你帮忙的地方,我们家里的地还没有种完,要下地干活了,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家里地多人也多,他们家忙得过来,没有让木西帮忙种地的道理,张勇开口劝木西回家,“你大伯家里的地应该还没有种完,你回去帮你大伯家干活吧。”
木东分了家,已经许久没回爹娘家看一眼,想来如今心里的郁气还没化干净,想来这次也不愿意回去帮忙,张勇不愿意硬逼着他回去干活显孝道,不过木西是木文的亲侄子,正好可以去木家帮忙。
更何况,木文他们夫妻不稀罕木东这个大儿子,他和夫郎却很稀罕——如果木东赚钱把房子盖在张家村,他们以后想见自家小哥儿也不用大老远跑到木家村,也不用整日担心小哥儿在木家受欺负。
“既然这里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情,那我便先回去,等明天早上我再过来。”木西这段时间忙着地里和养殖场的活,确实没有去村长大伯家里看一看。
木东和家里人分了家,木南又回了镇上,木中还小不能种地,大伯家里只有大伯、大伯娘和木北能种地,如今正是他这个侄子表现尽孝道的时候。
木西也想去看看他那个当村长夫人,为了养殖场能把亲儿子一家逼走的大伯娘有没有后悔,如今是什么心情。
“去吧,你赶紧去忙吧,明天见。”
木西拜别张家人,木东有话想和他说,特意出来送他。
“木西,你……那个……”木东想让木西帮忙操心亲爹木文和三弟木北,踌躇片刻不知如何开口。
他爹年纪大了,每年农忙都要累瘦一两圈,三弟木北也不会种水稻,今年他又和家里分了家,家里只有爹娘和三弟干活……说来说去,木东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家里。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木西抬手止住他想开口说出的话语,示意他不必再说,“我还是那句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态度决绝地和家里分了家,现在就不要轻易回头。而且说不定今年他们也并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因为农活繁重累坏了身子。”
“村长毕竟是我大伯,木北是我三堂弟,你不用说我也会帮忙照顾他们的,你现在还是努力赚钱把房子盖起来吧,你和乐哥儿一直住在张家不是办法。”
木东苦笑道:“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我在那个家里毕竟生活了二十多年。不管这么多年在那个家里受了多少委屈,不可能立马就把他们抛之脑后,而且那个家里除了我娘过于偏心,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否则我也不会忍到今年,实在忍无可忍才吵着要分家。”
“我爹和三弟那边暂时麻烦你帮我操心,等我想明白了我会回去看他们的。”
“不着急,你慢慢想。等你心里的疙瘩消掉了再回去也不晚。”
“留步吧,我回去了。”
木西告别木东和一直站在门口的乐哥儿,转身离开。
……
村长一家最近比较苦恼,家里有十二亩地,能干活却只有三个人——木文、刘芳和木北。
如果三个人全部都下地干活,留在家里的木中不会做饭洗衣服,到了中午还需要有人回家做饭,隔三差五把全家人的衣服洗干净。
木北会做饭洗衣服,刘芳却不舍得宝贝儿子辛苦。
“当家的,咱们要不把木南叫回来帮忙?”
木文听了以后,点头同意,“行啊,咱们这就去叫,再帮他把活计给辞了,账房学徒也不要当了。反正一年到头有十个月都要待在酒楼,不仅赚不到几两银子,还不能在咱们面前尽孝,就应该把他叫回来,帮着家里种地,今年再帮他娶一个媳妇儿,多生几个孩子,把他们一家全部锁在家里,都在家里帮忙种地干活,最好全部累死!”
“木文,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段时间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有事没事就要刺我几句,我招谁惹谁了!”刘芳委屈极了,一个两个全都和她过不去,“我不就是想和你商量一声,家里的地太多咱们三个实在忙不开,小北又要每天抽出时间读书,看看要不要把木南叫回来忙活几天。”
“哦,你大儿子和大儿夫郎分家走了,你终于要自己干活了,你现在知道忙不过来了?以前你怎么不觉得忙不过来?以前这个时候哪次不是我、东子和乐哥儿下地干活,木北和木中早早被你催着回书院读书。”木文这段时间经常想起以前的事情,越发觉得愧对大儿子和大儿夫郎,“现在你知道累了?你要是心疼你三儿子,你就自己多干点呗,反正也累不死。”
刘芳听到自己当家的说出口的话内心大受打击,眼中噙泪嘶哑着声音质问对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一定要和我吵吗?你有什么脸说我?以前我催着小北和阿中回书院念书你不是也没有阻拦吗?你现在倒是把错全推我身上,你有什么脸这么说我!”
“我也该死!”木文咬牙切齿着刚把话说出口,情绪一时崩溃,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捂脸痛哭,“我也该死啊!这么多年看东子什么也不说就理所当然地当个瞎子当个聋子,自以为是地认为东子心甘情愿吃亏。我该死啊!”
刘芳心里也不好受,扭过身子不让对方看到自己脸上的眼泪,嘴硬地说道:“你现在后悔有屁用,他早就和咱们离了心,养不熟的玩意儿,完全就是白眼狼。”
“有时间后悔,你还不如赶紧驾车去镇上把木南叫回来帮忙。你要是不愿意去,我直接让村里去镇上赶集的人帮忙给木南捎个口信,那十二亩地还有四亩地是他的呢,总不能让别人帮他种。”
“你敢!你要是托人给木南稍口信,我跟你没完!”村长听到她要让木南回来也不哭了,用衣袖擦干眼泪怒气冲冲地放狠话。
“不让木南回来,你去把木西叫过来帮忙。咱们家给他种那么多年的地,每年白白给他送那么多的粮食,如今也该是他回报咱们的时候。”刘芳见他不愿意让木南回来干活,转眼把主意打到木西身上。
木文声音僵硬,“木西的地是我收回来的,咱们家白白种了他家多年的地,每年地里多收获的粮食全进了咱们家的粮仓,佃农要想种地主家的地也要付一半的粮食,咱们每年给木西的粮食可比这少多了,木西他根本不欠咱们家。”
“更何况木西刚把他和温哥儿家的地种完,想不想给咱们家帮忙全看他。你不心疼我这个侄子,我可是会心疼。”
“那你就累死吧!”刘芳恶狠狠地把他刚说出口的话还给他,起身离开房间。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后悔,绝不!她丢不起这个脸!
……
最近爹娘总是吵架,听到爹娘吵架的声音,木中担忧地跑到田里去找三哥。
撸起裤腿插秧的木北听到小弟说爹娘又在家里吵了起来,心情烦躁地叹气,走回岸边坐在地上,把秧苗扔在一旁。
“爹和娘他们又吵什么?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情?”
木中蹲在三哥身边,心情郁闷,“娘说你太辛苦,想让二哥回来下地干活,爹不同意。爹娘干嘛老是吵架啊?以前大哥在的时候,爹和娘都没有吵过架。”
“三哥,我好想让大哥和嫂夫郎回来啊,我想吃嫂夫郎做的凉糕,想让大哥带我上山摸野鸡蛋。”话正说着,木中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木北伸手揉揉弟弟的脑袋,他也想大哥,“大哥他们要过自己的日子,大哥和嫂夫郎不能回来。”
“难道大家住在一起就不能过日子吗?”木中不懂,为什么大哥他们一定要离开家才能过日子呢。
“因为他们在这个家里只会受委屈,只有我们两个和爹娘过得是好日子。他们只有离开这个家,才能生活得更好。”木北神色哀伤,木中不明白三哥为什么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但还是伸手抱住三哥安慰,“三哥,你不要哭。”
木北抱住弟弟,沉默不语。
好好的家,终究还是四分五散,回不到从前。
木中见三哥抱着他看着水田发呆,扭头看到水田里青绿色的秧苗不懂这些苗苗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插秧应该挺好玩的。
木中扯了扯三哥的衣服,等三哥低头看他,木中笑得狡黠,“三哥,你教我插秧吧。插秧是不是很好玩?”
“插秧怎么会好玩?插秧很累,你现在还小,干农活容易长不高。”
木中知道这是三哥拒绝他的意思,不满地噘嘴,“骗人,爹说小孩子要经常干活才能长得更高。”
“那是爹在骗你。你小时候爱玩,总是耍赖把爹分给你的任务让我们三个哥哥帮你做,爹才骗你说干活能长高。”
“不管,我就要学插秧!”木中耍赖,缠着三哥教他插秧,“三哥,你教我吧,好不好?哥,好三哥,你就教我插秧吧,求你了,求你了……等我学会了插秧,娘也不会因为心疼你和爹吵架,想让二哥回来干活。我学会了插秧,我也可以帮家里干活。”
木北被他烦得不行,趴在他身上甩都甩不开,只好无奈答应,“我答应你,行了吧,我教你插秧!不过水田里有水蛭,等它们趴在你身上吸血,你可以不要哭。”
木中见过水蛭,想到水蛭会趴在他腿上吸血有些胆怯,但又不想让三哥小看自己,甩头把脑海中可怕的场景丢出去嘴硬着说他不可能害怕。
木北说是这样说,但又怎么舍得弟弟被水蛭咬,脱下脚上可以防水的牛皮靴子让弟弟穿上。
“三哥,这个鞋子好大。”提起来可以把他的小腿完全包裹住,鞋子也好大,一点都不舒服,木中想把鞋子脱下来。
木北看到他的动作,赶紧拦下来,沉下脸威胁道:“你要是敢把鞋子脱下来我就不教你插秧,还会去田里找三四个水蛭放在你的腿上吸你的血。”
“好吧……”木中停下手里的动作,乖乖跟着三哥下田。
许宝提着水桶经过,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村长家的两个读书人正弯腰在田里插秧,木北插秧的动作标准又好看,木中倒是插得歪歪扭扭。
木北看到宝哥儿刚想要打招呼,谁成想宝哥儿装作没看到他们,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木北抬起的手悬停在空中,手指微微蜷缩,假装无事地拿着秧苗继续弯腰插秧。
木中看出三哥情绪有些失落,神经在这一刻无比灵敏,意识到三哥有问题,“三哥,他会成为我的嫂夫郎吗?”
木中没有等到三哥的正面回答,脑袋被三哥手中的秧苗打了两下。
“不许胡说,对人家小哥儿的名声不好。”
木中乖巧地点头,他已经九岁了,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