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初秋转身,沉下了脸:“寒曜年,你这样有意思吗?”
后者欣赏他吃瘪的表情,点头:“我觉得挺有意思。”
贺初秋:“……”
僵持之际,寒曜年拿着车钥匙站起来:“走了。”
贺初秋没问他去哪儿,反正这件事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轿车驶出金碧辉煌的CBD,路边的景色逐渐荒凉,看着窗外闪过的矮旧房屋,贺初秋身体有些紧绷。
路线越走越偏,寒曜年不会真想对他做点儿什么吧?
寒曜年斜睨了他一眼:“刚才问都不问,现在又知道怕了?”
贺初秋冷笑:“我是怕你不敢下手。”
寒曜年:“勇气可嘉。”
贺初秋没再搭话,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为了避免尴尬,他干脆闭上眼装睡。
轿车转弯往右上了内环高架,他脑袋随着惯性转到一旁,露出半截白皙干净的脖颈。
寒曜年收回视线,语气沉沉:“没人教你在男人车上要保持警惕吗?”
贺初秋没吭声。
寒曜年又说:“你之前坐别人的车也是这样毫无防备?”
“寒曜年,你发什么疯?”贺初秋忍无可忍,出声反驳,“又不是人人都是你这样的变态!”
男人挑眉看了他一眼。
贺初秋没好气道:“看什么看?”
“我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你内心这么……”他停顿两秒,斟酌用词,“纯洁?”
贺初秋:……?
“不是吗?”寒曜年收回视线,平静道,“我现在还什么都没做,你就说我是变态。要是我真对你做点儿什么,你不得害怕得哭出来?”
贺初秋冷笑:“你最好真敢对我做些什么。”
“看到前面那个工厂了吗?”寒曜年往窗外指了指,“周围2公里荒无人烟,我要是在那里建一个小黑屋把你关起来,以后没人能找到你。”
“关呗,”一片寂静中,贺初秋平静的声音响起,“关小黑屋之前记得帮我把房贷还清了。”
寒曜年:?
“哦,还有,”贺初秋继续补充,“养老保险和医保记得给我续保,我买的是最高档,如果你玩得大,记得再给我买一份意外险,受益人写我妈。”
寒曜年不吭声了。
贺初秋冷笑一声,我还不了解你?
后半段没人再说话,黑色库里南奔驰在夜色中,在内环高架旁下道,绕过附中大门后,停在了一个破旧的老店门口。
贺初秋抬起头,看到了一块熟悉的招牌:李记水煮鱼。
寒曜年竟是带他来这里?贺初秋站在门口,神情一时有些恍惚。
李记水煮鱼是当年开在附中后门的一家川菜馆,由一对川渝夫妻合伙经营,店不大但人气非常高。
当年贺初秋和寒曜年也是这里的常客,只是等他后来再来时,却发现店铺已经关闭,贺初秋很中意这家店,还找了不少同学打听,可惜都没有音讯。
没想到现在又重新开了起来。
多年过去,店铺还是熟悉的模样,老板在收银台算账,听到脚步声开口招呼:“今天鱼卖完了,客人请明天再来吧。”
“别的也行,”寒曜年继续往里走,“饿了,随便做点就行。”
“寒总?”老板抬起头,顿时眼前一亮,“您过来怎么不提前说?早知道我给您留一条鱼,真是不巧,我看看后厨还有什么。”
“麻烦你了。”寒曜年说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贺初秋抬眸看了他一眼,寒曜年什么时候和老板这么熟悉了?
过了两分钟,老板出来报菜名:“水煮鱼今天没有了,但还可以做红烧肉,小炒黄牛肉,三鲜汤,红烧狮子头,蒜蓉芥蓝。”
寒曜年看向贺初秋:“可以吗?”
贺初秋说好。
老板松了口气,回厨房开始工作。没过多久,老板娘过来上菜,又是一通道歉:“今天生意好,准备的菜都卖得差不多了。寒总您下次过来提前告诉我,我给您预留下来。”
“已经够了,”寒曜年平静道,“我也是突然想吃才过来。”
“好嘞,”老板娘笑了下,“寒总、贺总请慢用。”
贺初秋有些意外:“老板娘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老板娘笑了起来,“当初你和寒总来我这里吃了好多次,这条街谁不知道你们两同进同出,形影不离?”
贺初秋:“……”
最后那句话就不用说了。
贺初秋一脸尴尬地埋头吃饭,他是真的饿了,老板厨艺依旧,贺初秋吃了整整两大碗饭。
离开时他已经被撑得肚子疼,小肚皮涨得微微凸起。
察觉到寒曜年的视线,贺初秋脸颊微热,有些尴尬的收起小腹。
寒曜年却没有奚落他,收回视线说:“以后有什么吃的可以联系老板,他会去市场买。”
贺初秋看了他一眼:“你经常来?”
“偶尔。”
偶尔也带别人来这里吃饭吗?
贺初秋张了张嘴,却没有问出口。
寒曜年看了他两秒:“你想说什么?”
“等等,”贺初秋突然愣住,“我们是不是没付钱。”
寒曜年:“不用付,这家店是……”
“老板怎么不提醒我们?”贺初秋已经转身,急匆匆回了店里。
“怎么又回来了?”店家已经开始做清洁,放下手里的毛巾过来,“有东西忘了?”
贺初秋掏出手机,满脸愧意:“不好意思,刚才忘了结账。”
老板娘摆手,非常大气:“结什么账啊,不用给啦。”
贺初秋以为她是客气,坚持:“要的,你们挣钱也不容易。”
“你不知道吗?”老板娘笑了起来,“这家店也算是寒总的,他带朋友来吃饭,我们怎么能收款。”
贺初秋愣了愣:“这家店是寒曜年的?”
“对啊,”老板娘点头,“之前我男人得了癌症,我们只好关了店治病。病是治好了,但钱也花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寒总愿意借钱给我们开店。他连利息都没收,偶尔过来吃顿饭还要给钱,那我们心也太黑了。”
贺初秋闹了个大脸红,一脸尴尬地离开了。
寒曜年车已经开了过来,见贺初秋冷着张脸站在门口,降下车窗问:“生气了?”
贺初秋抬眸瞪他:“寒曜年,你故意的?”
寒曜年:“我都还没来得及开口。”
贺初秋绷着张脸,绕过车头往旁边走:“不用你送,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寒曜年食指敲着方向盘,淡淡道,“你现在是向我赔罪。”
贺初秋:“……”
他开门上了后座,活脱脱把人当司机。
寒曜年也没生气,转动方向盘上了高架桥。晚高峰终于过去,原本拥堵的道路通畅起来,库里南一路畅通无阻。
贺初秋打开地图看了眼导航,距离抵达寒曜年公司还有20分钟。贺初秋有些头晕,缓缓闭上了眼。
寒曜年却不放过他,开口道:“所以你们过来干什么?”
贺初秋揉了揉额角,闭着眼说:“首京财经转载了一篇纪安安的八卦新闻,老板安排我们过来给你道歉。”
寒曜年:“纪安安的八卦,你们给我道什么歉?”
“你说呢?”贺初秋抬眼看他,微冷的目光里带着探究。
寒曜年沉默半响,突然回过味儿来,语气轻嘲:“贺初秋,你要是想见我就直说,用不着找这么蹩脚的借口。”
贺初秋:“……”
是他低估了寒曜年的无耻程度。
但寒曜年的态度不似作假,当初能对他说出自己未婚生子,孩子今年刚上高中的人,没有道理否认孩子母亲的存在。
可寒曜年又确实和纪安安戴着同款运动手表,还亲口承认,这来自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有话要说?”寒曜年瞥了他一眼。
“你这个手表……”贺初秋话还没说完,就被寒曜年开口打断。
“我手表怎么了?”
他语气严肃,罕见地带了几分恼怒。
贺初秋愣了愣,几乎没反应过来,寒曜年刚才是在……凶他?
他们重逢后的相处算不上和谐,但贺初秋能察觉出来,之前的针锋相对只是斗嘴。
可这次,寒曜年确实是生气了,只是因为他试图打探那只手表的来历。
贺初秋垂下长睫,他五官精致,冷冽的气质都来于那双锐利的眼,此刻眉眼低垂,看起来竟是有些脆弱:“抱歉,是我越界了。”
寒曜年突然又后悔了,他刚才不该那么凶的。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也不是不能告诉贺初秋。
他斟酌半响,试着开口:“这是……”
“我不想听。”贺初秋冷冷打断他了的话。
寒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