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帙鬓角出了层薄汗,呼吸凌乱,周身的向导素浓郁到刺鼻,他被吵得睁眼瞪向遂徊:“能不能闭嘴干你的活?”
遂徊安静了两秒,又不管不顾地去亲应帙。向导被他不得章法地乱舀好几下,终于忍不住反客为主把人掀到地上,银发从肩头倾泻而下,遮住了再次相贴的双唇。
……
周如翊逮到黑猫是在两个小时后,找隔壁好心的大叔借了根长杆,在前面套上绳索,套到了小猫的脖子,然后采取上吊式套取法,尝试了不知道多少次才把这只该死的猫咪吊了下来。
灰熊在旁边举着纸箱恭候多时,等黑猫从树上下来,立刻用胶带封箱,只留下两个出气孔。
“累死我了。”周如翊扭了扭因长久保持仰起动作而僵硬的脖颈,她抱起纸箱,顺着终端里拷贝来的地图缓缓走在石子路上,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应帙和遂徊在做什么……”
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灰熊发出低沉的吼声,以示回应。
“嘿嘿。”周如翊忍不住摸摸灰熊粗硬的毛发,“精神体真好啊,可恶,我怎么就不是特种人呢?”
灰熊精神体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镇民们明白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城主的贵客,都对周如翊非常热情,中途还有好心的大娘开车栽了她一程,很快就把她送到了指定地点。
老奶奶大概耳朵不好使了,周如翊抱着纸箱耐心地在一间小屋外敲了五分钟的门,老人才动作迟缓地推开了门,“谁啊……”
“老奶奶。”周如翊放大了声音,笑容满面地将手里五花大绑的纸箱递过去,“你的猫,我找来了。”
老人上了年纪,理解能力差,反应迟钝地看着送到她面前的东西,慢慢皱起眉,拒绝道:“什么东西,不是我的,我不要。”
“你的猫。”周如翊着急地解释道。
一旁,灰熊默默抬起厚实的熊爪,用尖指甲划开纸箱上的胶带,周如翊小心翼翼地打开,将缩在纸箱一角瑟瑟发抖的黑猫举给奶奶看,“小黑猫。”
说着,她抬起眼看向老奶奶,却发现对方此刻竟然也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奶奶?”
老人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哦一声,“是你啊。”
“什么?”周如翊莫名其妙地问。
“……他来了吗?”老奶奶慢吞吞地问,“你等的那个人。”
“你在说什么,奶奶,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周如翊笑着问。但很快,在老人端详的目光下,她的心脏重重一跳,嘴角的笑容逐渐收起,“奶奶……?”
“他是不是没回来?”老奶奶叹口气,嘴里嘟囔着一些听不懂的方言,目光却忽然被纸箱里的小黑猫吸引,脸上的遗憾也陡然转为惊喜,“小黑!”
小黑猫喵的一声,被老奶奶抓在掌心里,老老实实地缩着不动弹。
“奶奶……”周如翊想问点什么,却见老人恍若未闻地转过身,晃晃悠悠地抱着猫朝门里去了。她正要往里追,却听见隔壁邻居在旁边唤她,“你要问什么?这老太年纪大了脑子不太好,老年痴呆了。”
“老年痴呆?”周如翊心神不宁地站在门外,余光却瞥见在她犹豫的这几秒内老太太已经进屋,反手关上了门。
……
晌午时分,应帙终于抵达遂徊的老巢,历经7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当然,其中还包括二人不务正业胡闹耗废的半个小时。
蛇巢位置很隐秘,洞穴外生长着防蚊虫的植株,应帙还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却听遂徊解释说这些植物是他自己后来种的,在这之前,他防蚊虫的主要方式是靠利维坦吃。
山洞外遂徊还拿木头和塑料搭了小棚子,他说是洗澡的地方,旁边还有简易的晾衣架,以及据说是厨房,但应帙看来就是废墟的一个矮棚。
山洞内光线相对昏暗,有一张破破烂烂的石床,其实就是石头上堆点布,不过这堆布铺得非常平整,看得出来城主确实在遂徊求学期间有派人来打扫。
石床顶上竟然还有个天然凹陷的书架,里面乱七八糟地堆着一堆儿童书。四周墙壁上面用石头刻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图案,看得出来是遂徊无聊时为考古者留下的伟大画作。
“书是哪来的?”应帙取下一本,内里已经被翻得散架,仅仅是翻开扉页就掉下来许多碎纸张。
遂徊看起来也好久没回这里,非常怀念地环视一圈,回头解释道:“是治安队的人免费送我的,他们会上山巡逻,有一次我不小心漏了行踪,被他们追了好几天,没找到我,后来就定期派人搜山,硬生生排查到我家。不过发现我是特种人小孩之后,他们也没做什么,还会给我带吃的,玩的,还教我认字。”
“他们之中就没有人想过收养你?”应帙问。
“有,当时的治安队长就想收养我。”遂徊说:“但我不愿意,我觉得人类都好吵,我不喜欢聒噪的生物。”
“那后来你是怎么愿意跟城主下山的?”
“是他强行把我扭送下山的。”遂徊提起这事就来气,“我想回山上,他就把我锁起来,还打我。”
“打得好。”应帙冷漠地拍了下手,“要我说城主还打得少了。”
遂徊不久之前刚和应帙亲密接触过,现在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痴傻的喜悦,满身情欲未消的费洛蒙,不管小应主席如何的冷言冷语,他都能自动转化成羞怯娇嗔,还时不时回味一下应帙高潮那刻隐忍的闷哼和喘息。
早该这样了,他心想,若是能早些和应帙做这些舒服的事,他的精神域哪还会混乱?一早梳理得油光水滑。
至于应帙……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他也爽到了,不是什么被遂徊缠得没办法了,被迫无奈满足了一下哨兵的愿望,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面对心有好感的哨兵求欢,他很乐意去和对方一起探索身体的奥秘。
两人对视一眼,即使没有建立精神链接,也能瞬间从对方的这道眼神和解下来有些不自然的表情中,体领会到这人脑子里正在产出什么黄色废料。
遂徊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地问:“要不要继续?”
方才之所以半个小时解决战斗,并不是遂徊知道适可而止见好就收,也不是应帙态度坚决地提出拒绝,而是……在他们互相帮助的时候,有一只碍事的毛毛虫忽然从树上掉了下来,还恰好掉到了两人赤裸的大腿中间,两根手指粗细,那瞬间的冲击力,即便利维坦眨眼间就张开血盆大口把这只虫子吃进肚子里,应帙还是……萎了。
“我起个大早千辛万苦地上山,不是为了找个僻静的地方和你搞黄色的。”应主席终究还是事业心占据了上峰,“昨晚城主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遂徊说,“另外,傍晚你和你妈妈的谈话我也听到了。”
他抬起碧绿的眼:“就是说我们可能是亲兄弟什么的……”
“……”应帙头疼地闭上眼,“那是我瞎猜的。”
“真的也没关系。”遂徊说。
应帙猜他未尽的言语应该是:那搞起来岂不是更刺激了?
“所以你都还记得什么?”应帙问,“那个死在山里的人,你还有印象吗?”
遂怀摇了摇头:“我没有印象。应帙,我怀疑我的记忆可能被影响过,不是说高等级的向导有这个能力吗?”
应帙抬眸看向他:“记忆被影响……?”
“嗯。最简单直观的例子就是我的名字。它是凭空出现的,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知道我的名字是遂徊。我不知道它的由来,更不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因为我那时候连一二三四都不会写,但我会写自己的名字。”
“所以,你究竟是被保护影响了记忆,还是因为你知晓了什么秘密,才被恶意封锁了记忆?”应帙分析道,“抑或是你小时候受到了什么刺激,产生了记忆障碍?”
遂徊安安静静地坐在应帙身边,看着向导认真思索的侧脸。
“能够影响哨兵记忆的高等级向导,屈指可数。”应帙又换了个角度解题,“……我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第117章
应帙是个办事效率极高的人,特别是面对他爸这个极端谜语人,如果还委婉地讲究什么旁敲侧击,应识笺绝对能一直把答案憋到他入土的那一天。
所以产生疑问,当即质问,应帙立刻爬出山洞,用终端给远在首都的老父亲拨去语音通话——不出所料没人接。
不过虽然应识笺是个不称职且谜语的父亲,但应帙对他的人品还是信任的,如果真那么巧,是由应主席为年幼的遂徊做了记忆影响,那一定是出于保护的目的,而非隐瞒阴谋故意伤害。
沿着这条线继续发散思绪,应帙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他小时候曾经见过遂徊,也被父亲干预了记忆,所以忘却了那段过去。
好像过于戏剧化了,像星网小说里的剧情。
……但也不是不行?毕竟灵魂互换这么离谱的事情都在他们身上发生了,青梅竹马变天降听起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故事。
想到这里,应帙忽然察觉他和遂徊好像从期末考至今都没有再次交换身体,也没有再见过应龙和燧石。谈及变异精神体,又令他迅速联想到耿际舟,应帙指尖一转,又拨通了耿际舟的视频邀请。
没过一会,真正的青梅竹马就接听了通话,耿际舟的脸出现在悬浮屏里,他的眼底有些青黑,但见到应帙和遂徊的瞬间就笑了:“你俩这是在哪啊,真去当猴了?”
“对啊。”应帙将悬浮屏转了一圈,全方位无死角地让耿际舟也感受一下传说中猴王的居所,“怎么样?”
“有点意思。”
应帙原本唇角也噙着笑,但等屏幕重新转回来的时候,他便缓缓收敛了笑意:“你这几天没睡好?又开始频繁做噩梦了?”
“没有。”耿际舟打了个哈欠,“通宵背书背的。”
“……文化课补考而已,”应帙皱眉,“你为什么需要通宵背书?”
“我想考个满分,超越你,下学期顶替你成为主席,行不行?”耿际舟嬉皮笑脸地说道。
但应帙不吃他这套,他最近已经被转移话题够多了:“你把精神体放出来。”
“它在楼下吃鱼呢。”耿际舟又打了个呵欠,“你打视频过来到底是什么事,不会就是为了炫耀遂徊的老巢吧?”
遂徊一言不发地坐在应帙身侧,看着他撑在石床上的手慢慢捏紧,紫色眼瞳深得像渊壑,“际舟,从小到大,你有什么秘密,瞒着爸爸都不会瞒着我,你分明状态很差,为什么不跟我讲实话,该不会是想说什么怕我担心吧?”
“哎哟我服了,真的没什么,反倒是你,你在疑神疑鬼什么?做没做噩梦我自己不知道吗?”耿际舟无奈地看着应帙,“到底有没有正事?没事我挂了,还要继续背书呢……你不会是故意来耽误我学习的吧?”
“……”
“行了行了,考完再聊。”耿际舟挥挥手,先行挂断了通讯。
怎么耿际舟也变成谜语人了?!应帙很不爽地摁熄终端,回过头,就发现唯一未被谜语荼毒的哨兵正用简单而直白的目光死盯着他看,眼瞳里没有任何多余或复杂的念头,就是单纯的——我要搞你,怎么搞都可以,快让我搞你。
至于其他的,全都以后再说。
太好懂了,好懂到应帙感觉对方比谜语人还难对付。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吞咽,移开视线故作镇定地问:“那具尸体发现的地点在哪里,你知道吗?带我去附近看一下。”
“时隔十多年,就算过去也很难再发现什么。”遂徊再次靠了过去,把下巴搁在应帙的肩膀上,掌心覆盖向导的手背,蛇尾也不规矩地缠住应帙的腰和大腿,感受向导素随着体温渗透他的每一颗细胞,“而且当时治安队就认真搜查取过证,小景哥后来也去过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听起来你好像很不在乎……”话说一半,应帙感觉颈侧的皮肉被牙齿轻轻地咬住,尖锐的犬牙扣在皮肤上,哨兵口腔内湿热的温度隔着颈带传递给他。感受到应帙下意识地避让,遂徊从咽喉处发出细小的呜咽声,似乎是讨好,似乎是勾引,更是明目张胆地递出互相帮助的邀请。
“我就是不在乎,我只在乎你。”遂徊无师自通地说起情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应帙不得不头疼地专心应付起眼前人:“夏季难道是蛇类的发情期吗?”
“是的。”遂徊没有犹豫地承认了,“蛇的发情期在3到10月。”
“剩下的时间在冬眠,”应帙说,“除了冬眠就在发情。”
听出他话语中揶揄的意味,遂徊不服气:“那山羊的发情期呢?”
应帙可疑地沉默了:“……”
遂徊意识到什么,立刻上星网搜索:“山羊每隔21天发一次情,你一年四季都在发情,还好意思嘲笑我?”
“……”
……
应帙最初的打算是和遂徊一起在山里待三天左右,充分体验这里的风土猴情,感受当年的遂徊是怎样独自生活的。但实在是耐不住刚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哨兵的热情,遂徊是认真努力地在实现他的愿望——绑架应帙,关在他的山洞里,不让他穿裤子。
并且这人还是直接跳过了前面两个步骤,一跃进行到了第三步。
隔天上午,应帙就很受不了地强烈要求下山。
很难想象仅仅是几个月前,遂徊还是一个只能远远躲在角落里偷窥心上人的阴沉哨兵,拥有混乱的精神域和无法解决的过度防卫症,但现在,他背着应帙一步步地下山,还时不时很委屈地问:“难道我对你一点性方面的吸引力都没有吗?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一起做那些事?”
“说话能不能讲良心,我哪里不愿意了?”应帙伏在他后背,“我是向导,你是哨兵,体能之间鸿沟似的差距,你不懂吗?”
“那为什么我看星网上,都是哨兵被向导玩得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