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窗台倾灌进来绕着他的脚踝打转。
一想到段京淮的消息都是在跟别人温存时发的,时屿就感觉整颗心像是被浸泡在柠檬里,又酸又涩。
他正出神,恍然间有一通语音电话打进来,怔了一下,发现是郝帅。
他疑惑着接起,郝帅那欠扁又欢快的声线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晚上好小美人,还没睡?”
“嗯,马上就睡了。”
“啊是这样的,我买了两张漫展的票,想约沈知年跟我一起去看,但是我刚才打电话给他,他说明天临时有个合同要签抽不开身,又说到你一直很想去看漫展,所以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郝帅说着,沈知年也发了消息过来,时屿点开看了下,的确如此。
漫展,他确实一直挺想去的。
而且他脑子乱了一天,再这么下去接连几天心情都会收到影响,散一下心也好。
“好啊。”他应道。
“啊,你这就同意了?”郝帅有些诧异。
“怎么了?”
“没有,”郝帅爽朗的笑,“你一个冰山美人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我了,我这面子可真大。”
时屿对他耍贫有些司空见惯了,问:“明早几点?”
郝帅:“九点吧,我地址发你,我们在那里碰面。”
时屿:“好。”
挂上电话,时屿长舒一口气,把整理好的文件保存后,点开跟段京淮的对话框。
这才发现,他在两分钟前发来了一条消息。
【段京淮:你脚腕好了吗?】
时屿眨了眨眼,握着鼠标的指尖有些潮湿。
为什么又突然想到关心他了呢,难道是看到别人的脚踝,就理所当然的这么想了吗?
他垂眸,看到自己脚腕上残留的浅疤,想到那晚段京淮攥着他的脚踝又咬又吻的模样。
他是不是格外喜欢别人的脚踝?
纤长浓密的睫垂下,在眼睑处落下一道影翳。
片刻,他回过神,把文件发了过去,又打字道——
【时屿:如果段总以后有事情,麻烦联系我的助理。】
做完这些,不等段京淮回复,他动作利落地点开头像资料,把人拉入黑名单。
包厢内,段京淮盯着这十几个字反复看了好几遍,下颌紧绷着,气压低冷到身边的人都避之不及。
他们不知道信息那头的人是谁,但想到刚才许海临和周扬一那惨白的脸色,都默默的在心底为其平添了几分同情。
十秒钟后,段京淮动了动腮。
-这人惨了。
众人纷纷咋舌。
又过了五秒,他仍旧盯着屏幕,眼底有不知名的情绪涌动。
-为他点蜡。
两秒后,段京淮胸腔猛烈起伏了下。
就当所有人以为暴风雨就要来临之时,只见俊美如俦男人抬手推了下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只是叹了口气。
?
众人茫然地眨了眨眼。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段京淮后仰进沙发内,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他确实被时屿这幅冰冷的态度弄得心烦意燥。
时屿似乎真的只把他当做一个一夜情对象,每当这个认知浮上心头,他都觉得心像是被揉皱的纸,思绪难以理清。
他刚喝了点酒,胸口被酒意熨的发烫,心也跟着软下去。
他点开时屿的头像盯着看了会儿,划走,又点开,如此反复几次之后,tຊ他心里那股劲儿彻底泄了,眉梢轻挑,抿着唇打开对话框——
【段京淮:如果想你,也联系你助理?】
他的掌心微微潮湿,喉咙微滚,莫名的,竟然还有些紧张。
谁知他消息刚发过去,消息框前面透明的圈圈转了转,变成一抹带有撤回标注的鲜红。
下一秒,弹出个透明框来。
“您的消息已被拒收。”
段京淮:?
第22章 醋意
漫展人流攒动,各种cosplay和手办琳琅满目,时屿跟郝帅逛了将近一整天,还收获了不少“战利品”。
傍晚暮色四合,如瀑般的黄昏泼在锃光瓦亮的车身上,模糊了原本的颜色。
“久等了小美人。”郝帅拎着两杯咖啡坐进驾驶座,拿出一杯来递给时屿。
“谢谢。”
时屿微微颔首,双手捧着咖啡杯来抿了一口,纸杯边缘触感细腻。
车内盈满浓郁的咖啡香气,奶香中带着点涩涩的苦,别具一格。
郝帅发现时屿腿上放了两个钢铁侠的手办模型,想起来他确实在漫威展区停留了很久,笑道:“你喜欢钢铁侠啊。”
时屿点头:“嗯。”
郝帅:“老段也喜欢钢铁侠。”
时屿:“?”
时屿顿了一下,侧目:“你是说段京淮?”
郝帅好笑道:“对啊,我们这儿还有第二个‘老段’?”
时屿漂亮的眉微微拧了下,眼底流露出几分茫然的神色。
不对啊。
上学那会儿,段京淮最讨厌的就是钢铁侠。
他初三生日的时候江遇还送过他一个珍藏版的金属钥匙挂件,他爱不释手,结果被段京淮冷嘲热讽了好几天。
不过。
时屿薄唇微抿。
后来那个钥匙扣在班里大扫除的时候,被人误当成垃圾扔了,段京淮知道之后,二话没说跑到学校后院,从全校垃圾堆里翻了出来。
江遇见他浑身一副脏兮兮的模样,嫌弃的“啧”了几声,挖苦道——珍藏版又不是绝版,他再送一个就完了,至于去翻垃圾?脑子简直被驴踢了。
段京淮没搭腔,眼皮倦懒地耷拉着,隔着段距离把钥匙扣扔给时屿,拎起外套走了。
想到这儿,味蕾尖上的咖啡似乎更苦了些。
郝帅启动引擎,车身轻微的颤抖起来。
时屿神情恍惚的挤上安全带,舔了舔唇问道:“你确定吗?”
郝帅笑道:“怎么不确定,他家别墅还空出来一层专门修了个手办柜,收集了得有一两百个吧,还有不少1:1等身的,那阵仗,太壮观了。”
听到这儿,时屿的眼睛瞪大了些,漆黑的瞳仁也缓缓点亮。
“心动啊,没辙,老段不让别人碰的,”郝帅挂好挡,侧目看了眼后视镜,踩下油门,“上次老谢就摸了几把都被他一顿臭骂,啧,宝贝得很。”
车窗降下半截,耳畔滑过嘈杂不定的车流声,时屿垂眸看着腿面上的手办,睫毛颤了颤,神色惘然。
——
一大早,段京淮就接到谢景廷的电话,声称最近新养了个小情儿吵着下周要去度假,手里正在做的那个案子太急,耽误不得,让段京淮帮忙盯,分五分利给他。
段京淮刚起床,眼皮耷拉着冷嘲热讽道:“你他妈可真够败家,等破产了别来跪着求我。”
“行了,谁不知道我们几个之中也就你工作狂。”谢景廷吐了个眼圈,眸眯起半度,说道,“昨天郝帅还跑去京建区看漫展,一整晚都没回,他助理刚才还打电话来问我要人,说要开会。”
段京淮拖着气息轻嗤一声,嘲弄道:“不如打到酒店套房效率更高。”
谢景廷却笑了,没否认,又慢道:“你猜他跟谁去看的漫展?”
段京淮正对着镜门整理领带,今天这领带系的有些紧,他调整了好几次都有些难受,皱了皱眉,不耐地回道:“关我屁事?”
“对,不关你事。”谢景廷腔调神秘莫测地顿了顿,又补充说,“他发了朋友圈。”
懒得再弄,段京淮拎起西装外套来,冷冷道:“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他话音刚落,段京淮就把电话利落的挂了。
有毛病,一大早吃饱了撑的才会跑来跟他聊郝帅那狗比的夜生活。
段京淮拎着西装外套往外走,走到楼下,他凝着窗外阴沉的天气,莫名觉得心口有些堵。
司机早已在别墅外等候多时,他坐到后座,打电话给助理交代今早的会议事项。
挂断后,那股没由来的浊气还没散,鬼使神差的,他还是点进了郝帅的朋友圈。
郝帅的朋友圈跟他本人如出一辙,话痨,昨天一天就连发了五六条。
段京淮耐着性子翻他乱七八糟的自拍和各种花里胡哨的图,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