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京淮似乎不想等也不愿意再陪他装傻,又逼近了些,手臂搭在时屿身后的围栏上,将他困在他的臂弯之中:“嗯?”
时屿咬牙:“是。”
他又有什么办法?
想他,想到无数次出神,再回过神来时,搜索引擎上就写了段京淮的名字,他不知何时输入进去的。
一点开,除了金融商圈的一些经济采访,就是各大男女明星因为他争风吃醋的各种娱乐通稿。
“然后看了无数那些记者乱写的花边新闻?”
时屿的心脏还没从刚才的坦白中缓过神来,一双眼茫然地看向他:“乱写的?”
“对。”
原本他也没想相信,可是段京淮从上学时期就一直很受人欢迎,而且他跟段京淮分开八年,他不知该从什么途径了解他。
更何况他身边的朋友也爱玩的很。
时屿攥着段京淮袖口的指尖缓缓收紧。
段京淮轻敛着眉,他忽然想到之前一直让他抛之脑后的一件事,急切问道:“我之前在餐厅里跟别人吃饭,你是不是在窗外都看到了?”
那天他满脑子都是时屿要回美国的事情,哪怕拦住他之后,心里也乱作一团,只想着留住时屿,完全忘了当时关佳苒就坐在他的对面。
那时的情景,的确容易让人误会。
时屿点头:“嗯……我看到你送她礼物,还有玫瑰花。”
说着,他的语气里又低下去,有些不管不顾地说:“你从来没跟我约会过。”
回想起那天,时屿心底还是有那么几分酸楚,分明段京淮在游轮上还对他温柔到极致,他不愿相信都是假的,他以为自己对段京淮来说,还是有些特殊意义的。
可在餐厅外眼见的事实还是让他误会,段京淮就是不要他。
“那只是家里乱点鸳鸯谱的相亲局,”段京淮解释说,“玫瑰花和蛋糕都是老人家准备的,我只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怕太草率交差,没办法跟老人家交代。”
“……噢。”
时屿自然地垂下眼睫,心口似有阴霾被轻轻拨开,心脏持续地跳跃着。
只要他说,他就愿意相信。
段京淮漆黑的眸好似寒潭一般深沉,良久,他沉沉的叹了一声:“你就是因为这些事情,才会次次都逃离我吗?”
他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而且那些语焉不详的新闻稿也没办法走法律途径,所以他从来没有管过,京港的名流圈子传言一向很多,他也没有特地去声明。
当年时屿走的不近人情,他以为他们之间真的什么都不存在,压根就没有想到,他会关注他的消息。
“那些都是假的,我从来没跟别人约会过,身边也自始至终就只有你。”
时屿抬眸。
望着时屿那双勾着天真媚意的眸子,段京淮低敛下睫,将额头抵住他的,嗓音因动情而沙哑:“时屿,不管你相信与否,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已经喜欢了快十五年。”
时屿背脊一僵,眼眸缓缓睁大了些。
十五年……
段京淮用指腹摩挲着他的耳垂,紧凑成弦的嗓音低哑蛊惑:“以前我不敢承认,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总是夹杂着太多较劲和争斗,我太过幼稚,不甘愿以这样的方式输给你。”
“后来,是我不敢赌,我怕你会害怕,会觉得莫名其妙,进而会远离我。”
男人将他的手反扣在掌心内,眉梢眼角都染着温润的深情。
“我记得上学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刻意冷落你,是因为我怕这种莫名的感情只是我一时冲动,但我冷静了很久,还是没能平复下那种悸动。”
“喜欢你的这种情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根深蒂固扎在我心里,每次对上你我都语无伦次。”
“不得不承认,这是我近三十年来,唯一怯懦过的事情。”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哪怕多看别人一眼,我都觉得浪费时间,怎么可能会有别人?”
气息里飘散着一股酒香,呼吸也缠着他的,他轻哂道:“之前你跟我说你输了,我也同样告诉过你,输的人一直是我,早就输了个彻底。”
喜欢是棋逢对手,但爱是甘拜下风。
晚风忽然就安静下来。
段京淮低沉的嗓音在时屿耳畔清晰的响起,一点点的,拨动他心里那条绷了很久的弦。
楼下的宴会厅断断续续传来一阵嚷乱,片刻,有婚礼烟花在会堂的地面上升腾而起,直窜苍穹,在静谧的夜幕中炸开,绚烂的彩色缠绵交织。
男人深邃的轮廓在烟火的映衬下明晖又温柔。
时屿眼睫轻掀着,安静地凝视着他。
段京淮鼻梁高挺,琥珀般清邃的眼眸有无数流光掠过,黑漆漆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塞了满心满眼。
时屿心脏跳的猛烈,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微蜷起掌心,轻轻闭上眼睛,心底有处柔软正瞬间发酸发涩。
清冷的月在天边悬着,身后一簇簇烟花仍旧沸腾不熄,明明灭灭的光线错综缭绕,如同他此时的心一般,有无数沸腾的喜悦在角落里升起。
从未想过,有一天段京淮会跟他表白。
他以为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不曾想,他一直都近在咫尺。
心脏感觉都快要爆炸似的。
还没等他开口,段京淮忽然伸出手将他拥进怀里,温热的吐息拂在他的耳侧。
滚烫的怀抱快要将他融化似的,时屿的侧脸紧贴着段京淮的胸膛,听着那里面传来足以吞没他的心跳。
他跟他同样紧张,同样不知所措。
“身为赢家,你是不是得对我负责?”
“用我的生日做密码,发烧的时候喊我的名字,藏了我的冰箱贴……”段京淮低沉的嗓音带着迷人的馥郁,一点点的敲动着他的神经,他的语气里有漫不经心的笑意,“你就没有什么说法要给我吗?”
楼下人声鼎沸,时屿抱着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肩窝,依赖的蹭了又蹭。
段京淮扬眉勾唇,掌心轻抚上他柔软的发,指腹轻抬,轻而缓慢地敲了敲他的后脑勺:“你不说,我就当这是表白了?”
时屿感觉心口化开了无数甜蜜的气泡,以至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膨胀开来。
他提了口气,将手臂的力道缩紧了一些,下巴蹭在段京淮西装衣料上点了点头,很小声地“嗯”了一句。
段京淮眼底的光颤了颤,他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底的雀跃,抚着他的背脊故意说:“我没有听到。”
时屿安静了几秒,烟火将熄,有余烬擦着夜幕落下,他抬起头来:“嗯,是表白。”
他瓷白的脸始终滚烫着,吐息间有白气缠绕,微带笑意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那眸像是擦亮的火烛:“我很喜欢你。”
——
别墅外的声控灯亮了又灭。
夜风带了些凉,大衣褪去,屋内落入绵延不绝的潮热。
有热浪在喘息中喷薄着。
段京淮将时屿压在门板上,手环住他纤细柔软的腰身,吻疯狂又痴缠的落下。
薄唇从耳廓寻到脖颈。
时屿脖颈上染了一层薄汗,他仰着头,长腿夹着男人的腰,脖颈细长的线条在夜色中性感的不像话。
段京淮抱着他从鞋柜亲到沙发,最后上了楼梯。
他被温水煮青蛙般折磨了一路,手脚发软,连气息都有些不稳。
段京淮单膝抵着床面,小心翼翼地怀里的人放到床上。
有冷粼粼的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时屿的肌肤白的晃眼,他胸膛浅浅的起伏着,眸中勾着一抹潋滟的红,脚尖探在段京淮的腿面上。
砰砰砰,胸腔内似乎有小鹿在乱撞。
分明已经有过那么多次接触,时屿在看到段京淮平滑紧实的腹肌时,还是会忍不住脸红。
段京淮垂着眸看他,黑漆漆的眼睛里似乎有野兽压抑着。
时屿吞咽了几下,他眸色朦胧地睨着他tຊ,身体四处都在发热,他伸出脚,作乱的闹着他。
段京淮眸色陡然一深,他连忙伸出手攥住他的脚踝:“别闹。”
时屿眨眨眼睛,他轻轻地喘着气,像只小狐狸似的,眼底流露出无辜又勾人的神色:“你撞我一路了,我踩两下又怎么了?”
那么纯的一张脸,用那么天真的语气说着这种话。
段京淮感觉自己要死了。
时屿上辈子一定是只勾人的狐狸精,眼睛里的光柔软又纯真,但心里却计算如何要他的命。
他附身覆上去,唇瓣接触的瞬间,时屿觉得心口一片烫意,沿着脉络来回冲撞。
吻绵长又悱恻,段京淮的舌尖漫不经心的撬开他的齿关,汲取着柔软里的每一寸甜津。
窗外璀璨的霓虹灯交叠辉映,有风吹过,两只路灯的灯光跌跌撞撞的摇晃着。
时屿湿漉漉的眼睛缀着朦胧的欲,懵懂迷茫地盯着段京淮深邃的眉眼。
夜色弥漫,他感觉舌尖被吮的发麻,扣着男人背脊的指尖都开始青白乏力。
不多时,他被男人拉着坐了起来,下巴俯在人的肩头,他感觉整个视野都是天旋地转的,头有些晕,手臂无力地搭在肩头。
段京淮忽然凑过来吻他,他朦胧的眼底水光潋滟,也迷茫的伸出舌头来回应。
飘摇的心像是找到了栖息地,时屿跟他鼻尖对着鼻尖,有月光洒进来落在段京淮的眼底,那眸深邃的像是隧道里的流光。
段京淮的嗓音低沉的像是酒酿:“哭什么?”
时屿眼底一片泪渍,他指腹伸过去,小心翼翼帮时屿把脸颊上的泪水擦干,压着嗓音低声问:“疼?”
时屿摇摇头,四目相对,他低低地轻喘着,呢喃着问道:“我不是做梦吧?”
“你还梦过这个?”他笑了下,痞里痞气的语调和动作都有些恶劣。
时屿没坐稳,恍惚的抓住他,红着眼睛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我是说…表白。”
从婚宴回来,他整个人还都是懵的,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或者喝了酒。
段京淮真的跟他表白了吗?
时屿纤长的眼睫湿漉漉的,上目线掀开圆润的弧度,红通通的鼻端有酸涩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