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是可笑,因为那种谣言,在心里埋怨了你那么多年。”段京淮覆在他的耳边,嗓音微哑,语气里有浓厚的悔意。
时屿从他怀里钻出来,搂着他的脖颈,眼神明亮澄澈地看着他。
“……这也不怪你,就算没有这个误会,我也会跟我妈去美国。”
段京淮想也没想:“我会跟着你去。”
时屿微怔。
“其实这八年里,我动过无数次想要去找你的念头,但是我不敢,”段京淮深邃的眸一眼不错地紧锁住他,眸中有隐隐的亮光,“之前我担心你会轻生的时候,你曾说过,这世上还有你留恋和喜欢的人,我从来没想过那个人会是我。”
时屿抵了抵他的额头,笑道:“笨蛋。”
段京淮笑:“当时的我在想,如果她真的能给你生活的勇气,我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去打扰你,伤害你。”
“其实我在很久以前就想过,如果你心里真的没有我,也无所谓,大不了就站在朋友的身份守你一辈子。”
“只要能看到你就好,其余的,我都不在乎。”
时屿指节缓而收紧。
段京淮轻抚着他的耳垂,又问:“所以你妈妈这次回来,是什么态度?”
“我不知道……现在我妈的精神状态已经很稳定了,只是,”时屿顿了顿,吸了一口冷气,“那天被她撞见之后,她什么也没说,我也摸不清她的想法。”
段京淮的手在他背脊上流连,鼻息的热浪极烫,嗓音里带着慵懒的腔调:“没关系,无论是什么事情,今后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
有吻落在他碎发间精致白皙的耳骨上,段京淮咬住那耳廓,轻轻扯拽了一下,时屿有些怕痒的缩了缩,段京淮又重新追上去,将那耳垂含在嘴里嘬了几下。
男人的气息拂的他头皮发麻,抚在他尾骨的手也掀起痒意,他不由自主地哼了几声,手虚虚地搭在他的肩上。
段京淮的呼吸明显的沉了一些,像是找到什么乐趣般,意犹未尽地舔咬着冰凉又柔软到不行的耳垂,另一只手也逗着他。
时屿有些坐不住,男人花样太多,他的腰软塌着,热的浑身都出了一层薄汗。
出神间,人已经被压在后座里,他的侧脸贴着座位的软皮,沾了水汽的眉睫微微掀起,笔挺高大的男人解开衬衫衣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肌肉线条流畅紧实,两侧人鱼线沿着肌理徐徐而下。
男人将身后的日光尽数遮挡住,修长的身形轮廓像是镀了一层光晕。
“……”时屿浅浅地呼吸着,有些底气不足地抗议说,“这是在外面。”
段京淮不置可否地轻笑了声,乌黑的眉眼里盈满了占有欲,他俯身,吻住他柔软的唇撕咬:“不会有人看到的。”
似有海鸥从车子上空盘旋飞过,落在车顶,又被颤抖惊扰,留下惊惶的啼声。
一只清瘦修长的手落在车窗上,掌心里的热气和薄汗将冰冷的窗户氤氲出一层薄雾,片刻,一只有力的大掌覆在那只手的掌骨上,指节缩紧,十指紧扣。
“我才是想你,想你想到快疯了。”
段京淮贴在他耳畔的嗓音低哑,微微敲动着鼓膜。
时屿感觉在那刹那,呼吸和心跳都一并停止了。
他轻轻呼着气,满含春意的眸子里勾着丝丝的媚,手臂将人一寸寸搂紧。
一切都不算晚。
第53章 正文完结
“到现在才想起我这个朋友, 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江遇把手边的酒杯收起来,看了眼对面的人,稍挑了挑眉。
昏暗的酒吧灯光暧昧,柔软的卡座里三三两两坐了几个人, 时屿坐在吧台前中间的位置, 他脱了深灰毛呢, 剩下黑色的高领毛衣罩在清隽修长的身体上。
他垂着睫,皮肤如瓷玉般透白,头发垂在额前,深邃的五官一脸冷峻。
“回国之后一直在忙。”他漂亮的手指随意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江遇轻啧一声, 不屑道:“是忙着工作还是忙着恋爱?”
被调侃, 时屿顿了顿,抬起眼来睨了他一下。
江遇抬手投降:“当我没说。”
他从上学那会儿就不敢招惹时屿,倒不是他有多穷凶极恶,而是时屿身上那股冷冽的劲儿, 被瞥一眼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我上次来过这儿。”时屿环视了一下四周。
“我知道,谢家豪跟我说过,”江遇笑了笑, “只是那天我不在。”
“生意还不错?”
“嗯, ”江遇笑道,“这酒吧还是你男朋友投资的, 大学毕业的时候那年, 我说想开间酒吧,选址装修都是他找人操办的。”
说到大学, 时屿眼睫低垂下来。
他还是有些羡慕江遇, 能跟段京淮从中学到大学都在一起。
江遇擦着手边洗干净的杯子,看到他的神情, 收起笑来,神情正色道:“这次回国,还打算回去吗?”
时屿摇头,又说:“如果有工作的话,可能还会去美国那边出差。”
江遇轻叹了一声,将酒杯放到身后的架子上,说道:“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段京淮都快疯了。”
时屿眉心一跳,人愣了下。
身旁有客人点酒,江遇跟时屿对了下眼神,后者微微颔首,然后垂下睫,盯着酒杯里的气泡出神。
段京淮因为他去美国的事……快疯了?
想来也是tຊ,代入段京淮的视角,喜欢的人莫名其妙的断了联系,任谁都会崩溃吧。
江遇跟客人沟通完,拿出新酒杯来,动作娴熟的调酒。
时屿看着他的动作,头稍微靠前了些,有些迫切地问道:“他怎么了?”
江遇翳了翳唇,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时屿,怕自己多事,但看到时屿殷切的模样,还是没忍住透了底。
“消失了三天,到处都找不到他,”江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后来我才知道,那三天他把日子过得颠三倒四,跟丢了魂一样,在你家楼下淋了一整夜暴雨,还发高烧。”
时屿攥紧指节,他皱了皱眉,心底漫开数不清的酸涩和心疼。
“回来之后吧,又发疯,在校园群里不要命的撒红包,说什么你走了,终于不碍他的眼了,要跟全校庆祝。”
“罗安那个傻,还在下面附和。”
时屿突然想到,上次也是在这间酒吧的包厢门口,听到那些人提起红包这件事。
虽然那个时候他并没有相信罗安的话,没有相信段京淮撒红包的目的是为了“庆祝”,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在洗手间门口跟他闹脾气。
段京淮是怎么想的呢?
哪怕在心里以为他喜欢别人,重逢之后,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对他好。
江遇继续说:“后来,他就跟我们所有人说,不能提起你的名字,谁不小心提到一次,周围的气氛都会变得跟冰窟窿似的。”
江遇憋着嘴摇摇头:“他那张脸,就像是要吃人似的,可怕的很。”
“但是他之后又会莫名其妙的找我喝酒,清醒的时候,只是沉默的喝,后来有些醉了,就会提起他平时是怎么赢你的,再迷糊一点,会叫你的名字。”
时屿眨了几下眼,眸底的神色低沉下去。
“你送他的所有东西,他都保存的好好的,哪怕平时不拿出来看,也决不允许别人碰。”
“毕业之后,他就忙了很多,我们也很少见面,只有我跟谢家豪他们见的比较多,老段他一头扎进公司里,工作狂,没几年就把段家一部分产业独立了出来,建了新公司,混得风生水起……事业这方面你比我了解。”
“他酒量也见涨,几乎没喝醉过。”
“唯一的一次,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送过他一个模型汽车,不小心被他朋友打碎了,那天他喝了个烂醉。”
江遇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好笑,轻嗤着说:“你知道吗?就那么普通的一个模型,感觉都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时屿翳了翳唇。
江遇收起器皿,将手里刚调好的酒推给邻桌的客人。
深咖色的酒搁置在高脚杯里,杯口冒着白色的雾,看上去神秘又烈。
时屿盯着那杯底幽深的花纹看了会儿,忽然道:“这酒叫什么?”
江遇抬眼:“我最近刚推出的新品,要来一杯吗?”
他点了点头。
——
段京淮接到江遇电话的时候,刚结束一场应酬。
京港这几天落雪,寒冬凛冽,北风呼啸地刮着,积雪皑皑,大衣上都沾染了寒气。
段京淮收起漆黑的伞,径直走向吧台的位置。
时屿正趴在吧台上,两截漂亮的蝴蝶骨罩在纯黑毛衣下,腰部微塌,纤细中透着一股坚韧的美感。
段京淮蹙了下眉,在他的身后站定,从一旁的卡座里拿过时屿的外套,动作温柔地盖在他的肩膀上。
时屿感受到背部的重量,从臂弯里抬起头来,跟段京淮对上视线。
他神色有些茫然,浓密的睫轻掀着,眸色蒙上了一层朦胧,瓷白的脸颊和鼻端都缀着很浅淡的酡红,像个带着钩子的小狐狸。
昏黄的灯光晦暗,吧台旁的舞台上传来悠扬婉转的弹唱声。
段京淮喉咙不由自主地一滑,他伸手剥了下时屿额前的碎发,眼神都柔软了下来:“你怎么又喝醉了?”
从吧台另一侧忙完的江遇走过来,看到段京淮的身影,凑过来:“你来的还挺快。”
接到时屿喝醉的电话,段京淮连手里的应酬都推了。
段京淮冷凝了江遇一眼:“他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啊,但是我没想到他酒量这么差,我给了他一杯浓度很烈的,他喝完没多久就醉了,”江遇皱了皱眉,无辜地说,“你们大老板经常谈应酬,酒量不应该都跟你一样好吗?”
酒精在身体里肆意挥散的缘故,时屿觉得全身都燥热,脸颊莫名灼烧,眼前层叠的灯光晕开一团雾般。
“唔…”他用攥住段京淮的手指,茫然地牵了一会儿,又轻轻打了个酒嗝,嗓音含了几分糯。
段京淮低垂着眸,唇边哑然失笑,伸手掐了下他的脸:“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