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爽快又不纠缠,祝宵也礼貌地收下了他的名片,“你也是。”
“那我就先走了,你慢用,单已经买过了。”巫家和向他点头致意,干脆地起了身。
刚走出两步,他又想到什么,折返回来:“对了,你刚刚说没有恋爱的想法,意思是说没有‘跟我’恋爱的想法,对吧?”
祝宵不明白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直接地回答了他,一点余地都没留:“是的。”
这话直白得都有点伤人了,换作旁人说不定就要破防了。可这人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轻快地说:“好,再见。”
……
门外,白管家正急得团团转。
十分钟前少爷让他进去破坏祝宵的相亲,但要注意方法,最好用一个比较礼貌且祝宵不会生气的方式。
可他站在外面脑细胞都要死光了,也想不出什么方式是“比较礼貌而且祝宵不会生气”的。
就在他干着急的时候,祝宵的相亲以惊人的速度结束了。
白管家定睛一看,看见那相亲对象正在往外走。
他赶忙背过身去假装路人。
“哎哟,小白,你怎么也在这啊。”
白管家动动耳朵,听到一个“白”字,不确定是不是在叫他。
……但这声音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他犹豫着,不敢回头。
巫家和看着那个紧绷的脊背和僵硬的姿态,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白管家回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大惊失色:“老、老老爷!”
“啧,也没这么老。”
白管家恭敬地躬身行礼,重新喊了一遍:“老爷。”
原来这人不是什么巫家和,而是他的老东家,上一代老阎王,邬咎的父亲,邬兴东。
“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问。”
白管家:“您说。”
邬兴东一脸八卦地问:“所以邬咎就是为了这个叫祝宵的小帅哥在阳间乐不思蜀,遭反噬了?”
“这……我不是很清楚,”白管家迟疑道,“但是少爷说他有自己的计划。”
“他有个屁计划!”邬兴东嗤了一声,“今天要不是我出马,他老婆都要跟别人跑了!”
他花了八百八十八才从那个小律师那里买来这个宝贵的相亲机会,还额外花了六百六十六充当辛苦费,麻烦人家把他包装成一个律师。
这钱不少,回头得记在邬咎头上。
邬兴东肉痛不已,他老婆一个月就给他这么点零花钱,全用来给他这个不孝子擦屁股了!
老阎王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截了当不加遮掩,白管家不敢多说,干笑着点头称是。
好巧不巧,邬咎就在这个时候发来了新消息。
邬咎:【白管家,怎么样了?】
邬咎:【那人叫什么名字?几岁了?生辰八字是什么?身份证号码多少?】
邬咎这会儿已经摆好了架势准备翻生死簿,等白管家一告诉他,他就要把这人查个底朝天,看看这人是命有多硬敢跟祝宵相亲。
邬兴东就在旁边,白管家汗流浃背,委婉地道:【少爷,还是不要查了吧,他的命很硬………】
这白管家怎么胳膊肘往外拐,邬咎不爽:【有多硬?能有我硬?】
上穷碧落下黄泉,绝对没有比他邬咎命更硬的人!
白管家瑟瑟发抖,一边是少爷一边是老爷,他们父子俩的命是一个比一个硬,只有他才是真正的命比纸薄啊。
邬兴东瞥了一眼白管家的手机,“行了,别告诉他是我,你回去把我夸一通就完了。”
“不孝子真不让人省心,关键时刻还得是我。”邬兴东嫌弃地说,“当年我追他妈,唰地一下就搞定了!有他这功夫,都不知道能给他整出多少个弟弟妹妹了。”
“哦对了,”邬兴东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记得说这次相亲很不错,我们对彼此印象都很好,以后还会继续接触。”
白管家在心中为邬咎点起蜡烛,“……好的。”
第17章 生气
有老阎王的话在前头,白管家下去跟邬咎复命的时候,简直是如履薄冰。
“他叫什么名字?”
白管家露出一个职业苦笑,说了老阎王的假名字:“巫家和。”
邬咎以为跟自己是同一个,立马化身阿Q,不爽地道:“他也配姓邬?”
白管家连忙解释是同音不同字的“巫”。
邬咎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又问:“他人怎样?”
“他,呃,挺好的,”白管家按照邬兴东说的,拣了优点说,“成熟稳重,博学多识,谦虚内敛……”
“你就见他这一面能感受出那么多?而且这都什么破形容词。”这几个词用来形容他还差不多,用来形容祝宵的相亲对象绝对是暴殄天物。
邬咎一点也不想听这些,越听越烦,抬手制止道,“停。”
白管家适时闭了嘴。
“他多大?”
老阎王的实际年龄都快赶上千年老王八了,白管家在心里迅速换算成阳间岁数,又稍微压了几岁:“三十六。”
“这么老。”邬咎心放宽了点,祝宵肯定不喜欢这种老男人。
邬咎觉得他已经可以预料到祝宵这场相亲的结局了,估计就和之前那个华尔街死装男差不多。
思及此,他放松下来,坐姿也比刚才松弛了不少——不再是一副随时准备弹射出去的状态了。他挑着自己想听的东西问:“那他们的相亲肯定不怎么样,对吧?”
白管家心虚地擦了擦汗,“也挺好的……”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一次性将邬兴东交代他的话都说出来:“他们对彼此印象都很好都对这场相亲很满意并且看样子以后还会继续接触。”
很好、满意、继续?!
邬咎脸色铁青,“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吓了白管家一大跳。
白管家小心地说:“少爷你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去阳间……有什么在阴阳通说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邬咎不爽地问。
邬咎这段时间待在地府,已经恢复了一些了,应该可以在阳间维持一段时间的人身了。
白管家委婉地道:“您还不能维持很长时间的人身……要是突然变成鬼就会吓到人了。”
“活人都很脆弱的。”白管家补充道。
“……”
活人脆不脆弱邬咎不知道,但祝宵应该是挺脆弱的。每次他快死了祝宵都要哭,要是他一副鬼样出现在祝宵面前,也不知道是会先吓到昏厥还是先掉眼泪。
虽然一肚子气,但邬咎还是把白管家的话听了进去。
他没有去阳间,而是选择单方面地跟祝宵开启了一场冷战。
邬咎暗自下定决心,他绝对不要主动找祝宵讲话,就算祝宵主动来找他了,他也绝对不要秒回,狠狠地晾祝宵五分钟再说——不,五分钟太短,最少十分钟。
然后他就忍辱负重地等了整整三个小时。
期间他无数次点开阴阳通看祝宵有没有发消息过来,答案都是没有。
手机就像死了一样寂静。
邬咎等得不耐烦了,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阴阳通出了问题,专门给打电话到通信办问,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又开始怀疑是不是地府断网了。
终于,他实在没忍住,给祝宵主动发去了第一条消息。冷战宣告失败。
邬咎:【祝宵我们已经三个小时没讲话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理你?】
祝宵:【?】
邬咎把这个问号自动理解成祝宵在问为什么不理他,虽然问得有点敷衍,但为了避免祝宵真的不知道答案,邬咎大发慈悲地秒回了他:【当然是因为我在生气】
祝宵再次打了个问号过去:【?】
说实话,他完全没有感觉出来邬咎在生气,更何况三小时好像也没有很长。
他回忆了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没想起来他有做什么让邬咎生气的事。
祝宵问他:【你在生什么气?】
祝宵是正常询问,然而邬咎看到这句话之后更加生气了。
邬咎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瞪着手机,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质,那么他现在已经把手机切成无数块了,好像这样就能瞪到阴阳通另一头的祝宵似的。
良久,邬咎相当不爽地说:【祝宵,你真行,你等着吧】
片刻后,邬咎还是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我就去半小时。”
邬咎收起手机,毅然决然地迈出了阎罗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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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咎踏入阳间地界时气势汹汹,满脑子都是他要和祝宵吵一个惊天动地的绝世大架。
具体流程他都想好了,先是占据道德制高点指责祝宵的相亲行为,然后冷静客观地指出祝宵的眼光奇差无比,最后再大吵大闹要祝宵以后都不要再跟那个老男人见面。
本打算速战速决,但他来的时间不赶巧,祝宵还在教室里上课。
邬咎在教室外走来走去,他这会儿又变成了奶牛猫的模样——他打算等到跟祝宵单独见面的时候再变回人,这样维持的时间可以久一点。
总不能这样贸然闯进去,容易成为焦点不说,给祝宵造成教学事故挨批评就不好了,邬咎决定等他下课再说。
他记得祝宵的课表,今天这节课结束就没有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