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大理寺卿怒视着他,撕下最后一层伪装平和的面具,含混不清地开口,“你这般威胁我,就不怕得不到甘松香的消息吗?你不怕死吗?!”
“本王不怕。”谢祁的双眼漆黑如墨,蕴育的风暴几乎让大理寺卿胆寒。剑拔弩张地气氛里,谢祁倏地一笑。
大理寺卿忽然生出被看透的心虚之感:“……你笑什么。”
谢祁一字一字地开口:“你若是当真知道甘松香的来路,今日在我和摄政王面前,还会如此故弄玄虚吗?”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大理寺卿心中的侥幸,忽然之间消散于无形。
*
谢祁从囚室中出来,走至等待已久的江怀允身边,歉然笑道:“方才请摄政王一同进去,本意是想请摄政王提点一二,没有料想——”
后面的话不必再说,谢祁拱手,歉疚道,“委实对不住摄政王。”
江怀允视线落在满面愧色的谢祁身上,方才牢狱里神情还颇有些危险、镇定自若的拿捏威胁大理寺卿的人,如今却温和地仿佛画中走出的翩翩君子,好似那些让人心惊的威胁从未流露出来过一样。
从花满楼相遇时起,江怀允就知眼前这人远没有表现出来的温和无害。他无意去窥探和插手谢祁的种种,只要谢祁的所作所为没有影响到他,他就可以视而不见。
如今亦然。
是以江怀允只是淡淡地“嗯”了声,转身带着他离开天牢。
江怀允没有询问进展,谢祁却主动坦白道:“大理寺卿咬定了甘松香出自花满楼,不肯开口。我审问再三,估摸着他当真是不知情。”
他似是走投无路地叹了声气。
谢祁瞥了江怀允一眼,对方一脸平静。这样的不为所动在他意料之中,谢祁温和笑道:“今日劳摄政王白跑一趟。”在心里估摸了下时辰,又道,“恰巧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城中有家暖锅店,风味甚好,不如——”
见他似乎将牢狱里的失态全然抛之脑后,江怀允打断他的话,淡淡喊了声:“谢祁。”
这是江怀允头一遭喊他的名字,谢祁话音骤停,侧头望过去。
江怀允目不斜视地朝前走,眉心仍如来时一般蹙着。微蹙的眉宇,落在平静淡然的面庞上分外违和,惹得谢祁鬼使神差生出一种想要伸手抚平的冲动。
江怀允语调平静,细究之下,隐约带了三分警告:“你同大理寺卿说的动他妻儿的那番话话,本王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嘴上功夫,劝你趁早歇了这份心思。”
暗含的警告让谢祁没来由生出抗拒,心底滋生地恶意压过方才无端生出的冲动,他在沉默半晌后,掀开赖以掩饰的面具,露出一角尖锐:“正是摄政王太正人君子,才让大理寺卿有恃无恐,不把你放在眼里。”
尖锐的獠牙刺过去,却没刺到江怀允分毫。他神色平静道:“朝堂间的明争暗斗不牵扯无辜之人,本王以为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共识。”
谢祁轻而易举地读懂他的暗含之意。
江怀允之所以关押大理寺卿,是因着大理寺卿主动趟了这池浑水。他若不反击,就要受制于人,所以他先下手为强。
但大理寺卿的妻儿却是无辜。他们身处后院,既没出力,也没故意招惹介入,所以江怀允不动他们。不仅不动,甚至不屑于拿他们的安危作口头威胁。
谢祁心绪翻动,闭了下眼,还是没忍住嘲讽:“如此光明磊落,真不愧是当朝的摄政王。”
江怀允对他的讽刺无动于衷。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谢祁分外火大。
不论是被大理寺卿言语羞辱,还是如今被他嘲讽,江怀允都是这副平静到极致的模样。这些冷嘲热讽,落在别人身上,能轻易让人震怒;落在江怀允身上,却只是不痛不痒。
他好像是给自己周身筑了一圈铜墙铁壁,将所有的伤害都隔绝在外。
谢祁不无恶意地想,倘若攻破他的壁垒,江怀允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是惊慌失措,还是震怒难言?
后半程路谁也没再说话。
踏出天牢大门,江怀允径直朝坐骑走去。
谢祁在身后叫住他:“摄政王留步。”
江怀允顿住脚步,侧头看向跟上来的谢祁。对方牵唇一笑,温文尔雅地道:“方才情急失态,还望摄政王勿怪。”
顿了下,谢祁嘴唇翕动。
江怀允洞悉他的意图,冷目扫了他一眼,先一步开口,淡淡道:“大理寺卿既然不知甘松香来路,你再纠缠本王也无济于事。”
谢祁笑容一滞,萌生出不好的预感。
江怀允声无起伏道:“如无要事,不必再见。”
话音落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谢祁停在原地,望着江怀允离去的方向,目光沉沉,面色变了几变。
康安在府里焦急地等着,视线里出现谢祁的影子,忙不迭迎上去:“王爷!”瞥见谢祁不虞的面色,忐忑地试探,“可是大理寺卿不肯开口?”
谢祁摇头。
以为大理寺卿已经如实招来,康安松了口气,正要细问情况,听得谢祁沉声开口:“他压根不知这香的来路。”
康安错愕片刻,终于明白了谢祁面色沉沉的因由。他压下满腹失落,搜肠刮肚地思索着要如何安慰王爷。
谢祁走了两步,忽然停住,吩咐道:“派人去刑部大牢将盯梢的领回来。”
“是。”想到什么,康安又问,“可还要继续派他跟踪摄政王?”
“不必了。”谢祁不假思索,面色愈冷,“今日之后都不必再盯。”
本该是一句寻常的话,硬生生让谢祁说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康安眼明心亮,心中有了猜测。思虑再三,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盛怒,可是因着同摄政王闹了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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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义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第一次进京就差点死在官老爷的马蹄下。
危急时刻,一个俊美书生把他救下,带回了家。
明义:他救了我还天天给我肉吃!他可真是大善人呜呜呜。
明义每天都过的十分开心,直到某一天,他突然惊觉,自己好像……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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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忱是吃人的妖,喜欢吸食人的恐惧,某天从街上捡回了一个储备粮。
这储备粮对他毫不设防,怎么吓都不害怕,还天天傻乎乎地说他是大善人,把贺忱烦得要死。
他发现这储备粮大字不识,没忍住就开始教他识字算数,储备粮还不爱听,上课天天睡觉,把贺忱气个半死。
贺忱:你猜我为什么救你?
明义:当然是因为你人好啊!
贺忱:噎住.jpg
直到某次发晴期过后,贺忱发现自己养在府中的储备粮,肚子渐渐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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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忱捡回明义之后,每天都告诉自己:明天我就把他给吃了!
第二天,没吃。
第三天,没吃。
第n天,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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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娇阴郁自以为很凶的男妈妈攻(贺忱)x天真淳朴啥也不懂憨憨土味受(明义)
沙雕恐怖甜文
(受在恐怖氛围里啥也没感觉到,每天快乐吃吃喝喝,小日子过得可好了)
(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男妈妈,甚至还在操心储备粮的脑子)
第20章 决断
康安努力将话说得万分委婉,可这话还是相当于在明晃晃地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康安立时察觉到不妥,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转身欲走的谢祁动作一停,已经眯起眼望过来。
察觉到谢祁眼神中不加掩饰的危险,康安想起自己还没领的那份罚,一瞬间醍醐灌顶,当即正色起来,语速飞快道:“外头天凉,王爷快进屋歇歇暖暖身子。小的这就去刑部大牢领人,保管将这事儿办得妥妥当当!”
尾音还没落,就转身一溜烟儿跑远了。一系列动作配合之默契,堪称天|衣无缝。
谢祁:“……”
谢祁冷嗤了声,转身大步流星地回了寝居。还没坐停当,说着要去刑部领人的康安推门进来,不等谢祁发问,就道:“王爷,裴统领来了。”
谢祁将手中的盏茶一饮而尽,转身去屏风后换下这一身穿着委实不大爽利的衣裳,淡声道:“带他过来。”
康安应了声是,估摸着时间将人带进来。
裴永年进屋时,谢祁已经收拾妥当,正执着卷书,闲闲散散地翻阅着。他敛回视线,躬身请安。
谢祁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这话大有几分明知故问的意味,裴永年心知肚明。他静默片刻,头垂得极低,哑声开口:“属下愿往江南,求王爷出手相助。”
短短两句话,低声下气地恳求中带着些许微不可察的挣扎。
谢祁皱了下眉,声音冷下来:“裴统领当真是想清楚了?”
裴永年张了张嘴,没有立刻回复。
一旁的康安看得心急,王爷因着心腹被看押在天牢的事原本就气着裴统领,原以为今天他来府上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谁知竟还是这副迟疑不决的样子,岂不是故意惹得王爷不快。
谢祁停顿片刻,压下火气,冷声道:“本王没有那么多心腹能陪着你折腾。康安,送客。”
裴永年攥成拳头的手紧绷着,用得力气太大,有些颤抖,仿佛浑身的力气都倾注在两只手上。
康安走过去,佯装没有看见他脸上的挣扎,摆出送客的姿势,笑着道:“裴统领,请。”
裴永年僵在原地,目光落在谢祁身上,眼神带了些乞求,好似在等着谢祁为他下最后的决断。
谢祁颇有些闲情逸致地翻着书,对不远处的动静置若罔闻。
康安催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