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国子监的时候不也时常跑去别的斋舍与人挤着睡吗?
又不是什么解释不了的事。
江从鱼马上说道:“我陪着你睡,”他把楼远钧往床那边推,“你赶紧睡吧,要不然一整个白天都没精神。”
楼远钧见他真着急了,轻笑道:“不要紧,我平时也睡这么少。”
这还不如不解释呢,江从鱼听得心疼极了。
楼远钧这得是怎么长大的,才会这样吃不香也睡不好?
他生气地把楼远钧按到床上去,伸手合上他还想睁着看自己的眼:“快睡!”
楼远钧道:“你别生气。”
江从鱼道:“我不是生你的气。”他只是不知道楼远钧怎么能笑着说出这些事来,他光是想想就难受。
楼远钧把他拉进怀中,哄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说出来就是想让你多偏心我几分,不是想让你难过。”
江从鱼凶巴巴:“不想让我难过就赶快睡觉。”
楼远钧亲上他泛红的眼角,第一次尝到了那温热而湿润的微咸味道。
这么开朗快活的一个人,怎么骗上几句就要哭了?
叫他往后都不好再这么诱哄他了。
第35章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江从鱼就醒了。他睁眼看见楼远钧近在咫尺的脸,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江从鱼心情顿时又美了起来。这么好看的人,以后是他的了!他想抱就抱,想亲就亲,不用一直反省自己心思龌龊。
江从鱼高兴了一会,怕自己会扰醒楼远钧,只好躺在原处一动不动地数起了楼远钧的睫毛。
总感觉连眼睫翘起的弧度都叫他喜欢得不得了。
就在江从鱼快把楼远钧睫毛一根根数完的时候,楼远钧宽大有力的手掌覆上了他半露出来的腰。
江从鱼浑身一激灵,只觉腰间的软肉被楼远钧手上的玉戒冰了一下。他坐起身,瞪着还闭起眼睛装睡的楼远钧。
楼远钧低笑出声,也坐了起来,伸手把江从鱼拉入自己怀里说道:“早。”
江从鱼本就是很好哄的人,楼远钧只在他耳边那么一笑,他便不恼楼远钧又装睡骗他了。
“你要多睡一会。”
江从鱼忍不住替他操心。
楼远钧道:“我平时很难睡着,又容易醒,早习惯了。还是前两次看你睡得那么香,我才跟着多睡一会。”
江从鱼苦恼:“我现在在国子监读书,不能每天陪你睡觉。”
楼远钧问他:“以后就可以,天天陪我了吗?”
江从鱼道:“你要不嫌我烦,我肯定陪你。”
他是有心想帮楼远钧治好他这一身毛病的,他想让楼远钧能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楼远钧对上江从鱼盛满关心的双眼,只觉这世间也不像他过去认定的那样不好,他亲了亲江从鱼的眼,隔着薄薄的眼皮感受他眼睛轻微的跳动。
越是亲近,他越发现江从鱼身上每一处都那么让他喜欢。
楼远钧道:“真想把你整个吞进肚子里。”
江从鱼听了这话后惊奇不已。
他与楼远钧说起自己昨夜的梦。
好险,他差点就被那龙一口吞了!
直接把他给吓醒了。
要不是做了那样的梦他是很少起夜的。
楼远钧听后笑道:“是个好梦。”
江从鱼说:“我都要被吃掉了,怎么能说是好梦?”
楼远钧道:“要不是梦见了它,你怎么会来找我?”
江从鱼一下子想起昨晚两人亲来亲去的事,耳朵又不争气地热了起来。
楼远钧见他耳朵红了,怕自己把人逗过火了不好收场,笑道:“许多人不都把金榜题名说成是‘鱼跃龙门’吗?说不准这是预兆着你当大官了。”
江从鱼还是觉得不对劲:“那岂不是它要吃我,我还跳起来给它吃!”
楼远钧想到江从鱼主动给他的那一吻,虽说不上多缠绵悱恻,回想起来却如饴似蜜。
可不就是江从鱼自己跳进他怀里来的吗?
楼远钧笑着亲亲他的耳朵,说道:“梦本来就是没有道理的。”
江从鱼也觉一个梦没什么好纠结的,他说道:“天快亮了,我得回去和韩恕说一声。”
韩恕是他请来的客人,结果昨晚入睡前还躺一块,后半夜他便不见了,肯定得回去解释一二的。
楼远钧也没拦着,他坐在床上看着江从鱼走了出去,又看着房门被江从鱼从外面带上。
一室寂静。
妄念滋生。
如果江从鱼知道他是什么人、知道他藏着多少恶劣的想法,还会愿意这样亲近他吗?
恐怕会吓得直接逃开。
绝不能让江从鱼知道。
……
江从鱼摸回隔壁房间,就见韩恕已经起来了,正在那里穿衣服。
“早啊。”
江从鱼若无其事地边打了声招呼边过去拿起自己的衣裳往身上穿。
“我昨晚起夜后发现楼师兄没睡,就去跟他说话了。”
韩恕“嗯”了一声,丝毫没问江从鱼怎么说着说着话就不回来了。
倒是叫江从鱼有点不好意思。
他以前都觉得自己没啥不能叫旁人知道的事,做什么都坦坦荡荡的。现在突然有了心上人,还和心上人约好要瞒着所有人暗里往来。
答应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要对朋友隐瞒事实才发现还真不太容易。
江从鱼只能谢道:“此前我和楼师兄之间有些误会,现在已经说开了。就是平白耽误了你一晚上!”
韩恕认真说道:“不要紧,有需要可以再找我。只要能帮上你的忙,我什么都能做。”
江从鱼知晓韩恕是记着入京时的救命之恩,不由劝道:“你在国子监中要多交些朋友,以后我们要是入朝为官可不能闭目塞听,多个朋友就能多知晓点消息。”
韩恕沉默。
他的出身有点尴尬,他亲娘不在了,亲爹刚被他舅处置了。
虽说他舅目前想让他当嗣子,但他舅现在也还年轻,兴许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算起来也就只是寄宿在舅家的外甥而已。
摆在别处他这身份兴许还拿得出手,可国子监那可是官宦子弟遍地走的地方,连江从鱼和何子言他们都有人瞧不上眼,何况是他一个武将家的外甥?
他的身世拿不出手,本人也没什么特别的长处,要不是江从鱼带着根本就交不上朋友。
江从鱼一看韩恕那模样,就知道韩恕是什么想法了。
真是奇了怪了,他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当自己是野生野长的野小子,也从来没觉得自己不配和人当朋友。
无论是县令家的孩子还是富户家的孩子,他只要想跟人家一起玩耍都会凑上去问人家要不要一起玩。
别人穿着绫罗绸缎,自己穿着葛布短衣,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好,不就是身衣裳嘛!
他还觉得他们的衣裳不好爬树呢。
江从鱼也不是没遭过嘲笑,那时候他听着很生气,因为他觉得自己看走眼了,没想到长得好看的人居然也有说话那么难听的,他也不要跟他玩了!
估摸着韩恕他们都是城里长大的,好面子,怕被拒绝。不像他脸皮厚,被人拒绝了也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对方瞎了眼看不见他的好处。
性格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江从鱼也没再多劝。
他洗漱过后惦记着楼远钧,溜过去一看却发现楼远钧已经走了。
林伯说道:“楼公子留了话,说是今儿有事,就不留下用早饭了。”
江从鱼有些失落又有些担心,怕楼远钧不在他眼前又不好好吃东西。
换成他要是无论吃什么都味如嚼蜡,他肯定也不喜欢吃饭。
可惜他认得的那位老神医已经仙去了,坟还是他给立的呢,要不然他怎么都得把人请来给楼远钧看看。说不定有办法治好呢!
唉!
林伯听江从鱼在那叹气,关心道:“是有什么难处吗?”
江从鱼道:“您认不认识厉害的大夫?”
林伯顿时紧张起来:“你要是哪儿不舒服,可以请太医过府看看。”
江从鱼说:“不是我不舒服,是楼师兄他吃东西尝不到味道,我想找人给他看看。”
林伯沉默了一会,才说道:“那可能请太医也没用。”
江从鱼疑惑:“为什么没用?”
林伯对上江从鱼不解的目光,才想起楼远钧是以韩统领幕僚的身份微服出宫的。
林伯赶紧说:“韩统领那么看重他,肯定早就请太医看过了。”
江从鱼的关注点马上跑偏了,眼睛熠熠发亮:“连您都知道韩统领很看重他吗?怎么看重法?”
林伯哪里知道怎么个看重法,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听说韩统领有什么要紧事都要和他商量的。”
这也不是瞎编,遇到紧要的事韩统领可不就要向楼远钧请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