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环顾四周,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吊死的尸体上。
“听到了吗?”周秦问。
王胖子毛骨悚然地点头。
尤异答:“两个声音。”
这里只有四个活人,刚才只有陈传东开口说话。
最后那句「帮帮我们吧」,他们分明听到了两个不同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新故事启动;
周:“呜呜呜异崽我害怕”
胖:“呜呜呜帅哥我害怕”
异:“……”
第73章 尸蘑
陈传东猝然闭嘴, 浑身都缩起来了,紧张地盯着地面。
周秦指了指背对他们的吊尸,问陈传东:“这人死多久了?”
“……”陈传东哆嗦了下,舔了舔下嘴巴:“没两天, 他看到了那个东西, 回来就疯了。”
尤异绕到吊尸正面。
周秦默默地看着他, 尤异没什么反应,就说明吊尸危险性不大, 或者说,尤异不认为刚才那声音出自这具吊尸。
但尤异在看到吊尸正脸时, 脸色微变,显然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王胖子胆大, 一见尤异那表情, 赶忙上前, 抬起脑袋一瞅,窜出一句:“唉呀妈, 长毛了!”
“长毛?”周秦瞥了眼陈传东。
陈传东一直盯着地上,好像布满灰尘的地面能带给他什么安全感,但那坎平的土面, 什么也没用。周秦听到屋子外, 碎石落地的清脆响声。
尼玛堆上的石头,又往下掉了一块。
周秦绕到吊尸正面, 抬头望去, 忍不住倒抽凉气。
实际上, 从背面看, 尸体虽然穿着衣服, 但手背和后颈都露在外, 皮肤已经僵化绀紫。然而绕到尸体前方,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这东西在长毛。吊尸整张脸布满绒毛,他的颈窝里也在冒白毛。
就像在豆腐上点毛霉菌,发出那种长满绒毛的霉豆腐,密密麻麻的绒毛,从尸体上长出来,令人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周秦下意识问。
大文公庙海拔高,在高原上,温度较低,尸体能发成这样,不合常理。
而且,人死后尸身腐烂,哪有平白长毛的?
尤异伸手,提起尸体的裤摆。
周秦瞪大眼睛,王胖子惊呼:“腊肉啊,都风干了。”
他这比喻可太恰当了,尸体的腿肉完全失去水分,呈现出烘干的状态,筋肉虬结,缠覆在腿骨上,稍微一扒拉,就能撕下纹理分明的一片肉。
尤异松了裤摆,裤腿掉落回去,他退后,再次望向吊尸颈部以上,面露疑惑,微微地蹙起眉毛。
“有说法吗?”周秦不抱希望地问,尤异垂眸:“有点熟悉,但没见过。”
什么叫有点熟悉,但没见过?
没见过,可不就是陌生?
周秦掠过一丝疑惑,但没有深究,拍了拍尤异肩膀,望向缩脖子拢衣服的陈传东,他拼命地裹紧自己的兜帽,紧张又畏惧。
现在,这里只剩下他是知情人了。
“旁边那两间房还能住人吗?”周秦询问。
陈传东一骨碌点头:“能…”他欲言又止:“能是能。”
“也有尸体?”
陈传东快哭出来了,鼻子眉毛眼睛皱成一团,十分无奈又恐惧:“那边挂了两个,再那边挂了…半个。”
周秦:“……”
王胖子:“好家伙。”
但他们总不能在挂了尸体的屋里休息吧,光是想想,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能取下来吗?”周秦盯着陈传东,话却是对尤异说的。
尤异心领神会,就着尸体双脚,抬腿正中吊尸脚底板,那吊尸浑身已经僵硬了,直直地往上一挺,脖子勾着麻绳的地方分离。
而且尤异的着力点很巧妙,吊尸脖颈与麻绳缠绕处分离后,直挺挺向后仰过去,胖子和周秦手忙脚乱接住。
陈传东惊骇地睁大眼睛,两腿发抖:“不能放下来!”
周秦没理他,胖子推了他一把:“边儿去。”
两人合力将尸体放在墙角,布满绒毛那张脸朝上放置。
这尸体很重,这是周秦的第一感觉,重得像在搬运岩石。
显然胖子也感觉到了,他额头憋出汗珠,啐了声:“啥玩意儿,这么重。”
其实他更想说,这东西能是人?
但下地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在这种邪门地方,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越是乱说,越容易找来不对劲。
周秦默然不语,站起身观察那具平放下去的吊尸。
它不仅重如岩石,整个躯体也僵硬得像石头。
陈传东满脸惊恐,开了门跑出去。
周秦没喊住他,隔壁门开门关,陈传东躲起来了。
三人面面相觑。
周秦眼神问胖子:是人吗?
胖子震怒:胖爷当然是人!
周秦意有所指地斜了眼白毛尸:我说那东西;
胖子眨了眨眼,不打哑谜了,直接开口:“这东西我以前下南海王墓见过类似的,尸身上长毛,但那个吧,确实是因为水汽浸入墓中,尸身处理不妥当,发霉了。”
“你看这像发霉吗?”胖子摊开双手。
这要是发霉,也发的太清洗脱俗了,哪有发霉的浑身长白毛,不都是长五颜六色毛吗,又不是白豆腐。
“小心为上。”尤异说。
王胖子点头,从包里掏出烛台,把蜡烛放上去,点燃了搁在尸体头顶。
这是下墓的习惯,点一盏火,火如果灭了,就是鬼吹灯,说明不能再继续了。放在这儿同理,烛火如果无缘无故地熄灭,就表示这东西里边肯定有鬼。
周秦回头看身后,尸身在取下来前,正脸朝着板房窗户。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从尸体的视角望去,四野寂静无声,山脊沉没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隔壁传来咀嚼声,像在嚼骨头,先用力掰断,然后牙齿碾压白骨,咔嗤。
王胖子警觉:“那老小子又在吃生肉。”
“他的生肉哪来的?”周秦疑惑:“看见附近养牲畜了吗?”
两人对视,从彼此眼中看出否定。
王胖子嘀咕:“没见着啊,难不成他出去打猎了?”
那不太可能。
周秦想了想。看陈传东的样子,既胆小又怕事,既然大文公庙周围变得诡异邪门,胆小的人应该不会轻易离开根据地——也就是板房这里。
既然陈传东根本不敢出去,他又怎么可能去打猎,那他的生肉哪里来的?
王胖子幽幽地说:“你还记得他说…最那边那间板房,只剩下半个人吗?还有半个,去哪了?如果那老小子没有生肉,但一定要吃生肉才能躲过他嘴里那东西——”
“打住!”周秦毛骨悚然,没敢朝这方向想下去:“咱们今晚轮流守夜。现在情况不明,静观其变。”
王胖子望向尤异,尤异没什么反应,只盯着那具白毛尸。
“要是帅哥没意见,那就听老周的。”胖子心大,一说休息,他困意就上来了:“年纪大了,熬不起夜啊,我先睡,一点起来换你们。”
周秦点头:“行,异崽你也睡吧。”
王胖子从大黑包里掏出两把枪:“麻•醉枪和真枪,要哪个?”
“给他真枪。”尤异去了远离尸体的墙角,把刀取下来抱在怀里,背靠墙壁调整姿势,准备休息。
王胖子笑了下,看周秦。周秦耸了耸肩:“真枪。”
王胖子把9mm的九二式抛给周秦,还有两颗杀伤力有限的烟雾弹,没下地前,王胖子尽量节省:“还不知道底下什么情况,省着点用。”
“睡吧你。”周秦面朝窗户,席地而坐,低头将子•弹拍上膛。
“对了。”王胖子提醒:“姜洛说,法律不适用于非常规案。”
周秦拍弹的动作顿住,半晌,哭笑不得,点了点头。
“知道你善良,遵纪守法。”王胖子撇嘴:“但那些东西可不跟你讲妇人之仁。”
王胖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周秦这人吧,顽固唯物主义就算了,还满脑子理想化。
也许和他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家庭环境有关。
当初他跟着严衍天南地北,反恐、反暴,在中东抓暴恐,去西亚撤侨民。
同是红二代出身,严衍下手快准狠,周秦跟在他后边,主要搞掩护,为什么呢,因为周秦真没严衍那么果决。他每次动手杀人前,都会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