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只有他一个人觉得突然,他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锐了,现在禹若也这样觉得,他就能肯定,尸体有问题。
曲渡边:“华大人,拜托你和周围几个县的县令,在河道竖起大网,拦下来往下游漂的尸体,网的空格大些,只要能拦住尸体就好。”
“拦住的尸体全部就地销毁,不要直接触碰。”
“去打捞的人回来后,用珍宝酒擦手,艾草熏身,穿过的衣服直接烧掉。损失算在县衙公账上,回头再报上去,一定要把将瘟疫传播的可能性阻断。”
华县令拱手:“是,下官这就去办。”
曲渡边:“师爷,你注意其他百姓的情况,我担心有生病了却隐瞒不报的。”
师爷:“好。”
“等一下,”曲渡边补充了一句,“散播正面消息,就说七皇子身边有一位宫里来的太医,医术高明,治病的药方已经快研制出来了,叫他们不要担心。”
“是,殿下。”
曲渡边明白,有时候恐慌蔓延起来,会催生更多的恶劣事件,必须要尽可能的扼制。
【禹若好感度+2】
曲渡边倏的扭头。
“你在想什么啊。”
禹若看着曲渡边一条一条的命令发下去,以及华县令和师爷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的模样,并没有年龄上面的违和感,他好像天生就适合当管理者。
乐安县有这家伙在,不知道多活了多少人。
禹若:“在想南宁的百姓。”
曲渡边眉心一拧:“也有感染的?”
禹若点头:“已经烧了三具尸体了。”
三具。
南宁百姓在乐安县的只有一百多个,没有分区,一个感染,恐怕半数都逃不过。
曲渡边在禹若眼中看见了血丝。
这家伙心里大概也不好过吧。
“你们那一片属于重灾区,别让他们靠近这边。等会分个大夫去那边,拿些艾草和珍宝酒过去,必须控制起来,避免扩散。”
禹若学着华县令两人的模样,拱手:“是,殿下。”
曲渡边踹了他一脚:“滚。”
禹若又对着杨太医道:“拜托您了。”
杨太医还礼,心中却叹了口气。
等禹若走后,杨太医道:“殿下,你还是赶紧回县衙吧,你体质差,被感染了恐怕凶多吉少。”
“我命大,多少凶险都熬过来了,杨太医你最清楚的。”
杨太医:“……”
这能一样吗!
“咳咳咳……”
草席上,刚刚被放脓血的老人咳嗽了几下,勉强睁开了眼睛。
“爷爷!爷爷你终于醒了!”小孩哭道。
杨太医连忙蹲下诊脉。
片刻后,他记录下放脓血的时间和脓血流出量。
“大夫,贵人,”草席上老人的孙子期盼的看着他们,“我爷爷会没事的,对不对。”
小孩子的眼睛实在是太亮太渴求一个肯定。
杨太医看着这双眼,却给不出一个同样肯定的答复。
曲渡边:“我们会尽全力。”
他摸摸小孩的头,低声说:“别哭,爷爷会担心的,照顾好他。”
小孩鼻尖发酸,不住地给他们磕头:“谢谢贵人哥哥,谢谢你们。”
他也感染了,只是症状还比较轻微。
或许明天他就会和爷爷一样趴在草席上,连睁眼说话都困难。
曲渡边一把拉住,让他起来,“好了,你就按照杨太医说的,看好爷爷。”
“嗯!”
杨太医又在传染区转了一圈,跟几个大夫低声商量初始药方。
曲渡边站在路中央,看着两边的长长的草棚。
时不时有人被抬进来,有人被抬出去。
一声声哭泣,一句句悲鸣,一点点透露出来的绝望,远比艾草的眼能熏得人眼酸落泪。
生死离别在短时间内上演,压抑和沉郁犹如一块千斤巨石,缓慢而沉重地压在心里。
中午的时候,曲渡边回了县衙。
叶小远从乙十二屋里出来,用艾草给他熏了一遍,珍宝酒擦拭手和面部,又把他这身衣裳丢进了锅里煮。
“殿下,下午就别出去了,外面那么多得病的,您要是有个好歹,宣妃娘娘该多担心。”
叶小远把宣妃都搬了出来,打定主意不愿意让自家殿下再出去。
曲渡边在吃饭,有点没食欲,比他平时吃得少了挺多。
“放心伴伴,我只是出去大概了解一下情况。六六如何了?”
叶小远:“还没醒,吐了口黑血出来后,呼吸平稳了很多。”
曲渡边:“那就好。”
用完膳,他去看了看乙十二。
坐在床边,他道:“六六啊,我想做一件事。叶伴伴从来都是不分对错的站在我这边,我不敢跟他讲,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阻拦我。”
他扯扯乙十二的脸。
“你多睡几天也挺好的,那时候估计快结束了。”
曲渡边:[是否可以模拟县衙外瘟疫。]
模拟器:[当然。]
曲渡边:[模拟的时候,能消除我身上瘟疫的传染性么。]
模拟器:[祛除传染性,会在体悟结算的时候,扣除寿命值。]
曲渡边:[好。]
他离开了乙十二的房间。
乙十二手指轻微弹动了一下。
-
临县。
飞鸽传书。
副尉看过之后,快步来到夏赴阳身边。
“夏哥,湘河郡郡守的传信,京城的人要来了,要您返回郡府,听候统一调令。”
“京城来人是谁?”
“是工部尚书还有左侍郎谢大人。”
夏赴阳点头:“好。”
京城的人总算是来了,还好来的不是废物。
副尉:“还有,郡守大人说宣妃娘娘醒了,要您路过乐安县的时候,将七皇子也带回郡府。现在这几个县都闹瘟疫,宣妃娘娘担心七皇子的安危。”
夏赴阳倏的回头:“你说谁在乐安县?”
副尉:“呃,是七皇子啊。”
夏赴阳一把夺过那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小纸条,一行行扫下来,目光定格在‘七皇子’三个字上。
他蓦地攥紧纸条。
“这家伙来这里干什么!来了为何不和宣妃娘娘一块走!”
该死的,那是瘟疫!
他那病殃殃的身板能扛得住?!
副尉哪里见过自家上司情绪波动这么大过,小心翼翼问:“七皇子和您关系很好?”
“我和京城每个皇子的关系都很好。”
副尉:“……”
那您把六皇子从山上救下来的时候,可没现在这幅表情。
夏赴阳撕了纸条。
“通知下去,整队集合,半个时辰之后出发,明天正午前赶到乐安县!”
“是。”
-
晚膳后。
禹若从南宁百姓隔离区回来,就听见谷心跟他说:“七皇子起了低热。那边的院子已经隔离起来了。”
禹若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