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若趴在地面,艰难道:“儿臣…拜见父皇。”
南宁皇帝:“手底下的人越发没轻没重了,朕只是想稍微教训一下你而已,看给打的,可怜。”
“既然回来了,你叫朕给出去的东西,便得慢慢重新让大周吐出来,知道吗?行了,先抬下去吧,朕乏了。”
他站起来,禹若一把攥住他的脚踝。
南宁皇帝蹙眉:“朕的脚都被弄脏了,你还有事?”
禹若指节泛白,勉力抬头,冷汗流到眼睛里面,刺痛无比,虚弱问道:“瘟疫,父皇做的。我还想问问,南宁的堤坝,真的是雨水冲毁的吗?”
南宁皇帝低头:“若儿,你想说什么?”
禹若深吸了口气,身上的痛楚让他浑身都在发抖,他一字一顿道:“儿臣想问,南宁堤坝的损毁,是否为父皇所为?!”
大太监眼皮子跳了下。
南宁皇帝叹了口气:“若儿,如果朕说是,你还想反了朕吗。”
禹若:“儿臣,不敢。”
南宁皇帝:“说什么话之前,先想想你母亲。”
禹若瞳孔一缩。
南宁皇帝:“传信一事,朕不想多和你计较,索性你还是记得自己姓什么的,没有在大周胡说。否则……”
几秒后,禹若攥着他脚腕的手缓缓松开。
南宁皇帝:“好好养伤,朕有差事交给你。”
-
四个月后。
落叶知秋,白露薄霜。
大周京城。
公主府。
自打织仪住进阿湘公主的府邸后,她耳根子是清净了不少。
但她今年十七岁,实在是到了年纪,崇昭帝也难得关注了下她的婚事,直言半年内再选不到看得过眼的夫婿,他直接挑一个,下旨赐婚。
与其被赐婚,不如自己挑。
织仪准备开始自己的相亲生活。
本朝没有尚公主后就不能参政的规定,与公主结亲,反而是一步登天的大大好事,所以消息一传出去,便迅速升到了京城热搜榜的榜一。
火爆程度波及京城周围的几个郡。
过往也没这场面。
只是大家心里清楚,织仪名义上养在宣妃膝下,宣妃又是七皇子的养母,自小一起长大,亲厚非常。
若是能攀上公主这颗大树,这中间一系列的关系,便能瞬间为他们所用。
此次相亲宴席在京郊踢蹴鞠的场地。
一片开阔的草场,外面停的都是受邀前来的公子们的马车。
草场的两侧是高台,坐着观赛看热闹的人。
最中间,就是织仪公主的凤驾。
台上摆着应季的水果,公主坐在帘幔之后,只能隐约看见风姿,看不见面容。
草场中正在准备的公子们,视线都若有若无地往这边看过来。
王家俩兄弟全来了,想仗着概率取胜。
“听说织仪殿下喜爱开朗类型的男子,你我待会儿上场的时候,记得多笑。”
“哥,你说我是这样笑好看,还是这样笑好看?”
“嗯……”王家大哥摸摸下巴,“第一个吧。”
“怎么笑都不好看,”凉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一红衣少年将他们两个扒拉开,“让让让让,别挡道!”他看着瘦,力气极大,扒拉的两个人踉跄后退。
王家小弟恼怒的看着少年头发上绑的玉珠彩绳:“欸!你谁啊,非得从我们两个中间过去,什么态度!”
“你站住!那边是织仪殿下的凤驾。”
红衣少年头也没回,直奔台上后,被人恭敬的请了进去。
王家小弟惊愕:“难不成公主已然择了驸马了?”
旁边有人嗤笑:“没眼色的东西,刚才过去的人,是和织仪公主一个宫长大的七殿下。”
“原来是七皇子!”
“早就听闻他以身试药之举,没想到竟就这样见到了。”
“嘿,打招呼?咱们要求娶人家姐姐,人家看我们能顺眼才怪,我劝兄弟还是避着殿下走比较好。”
高台之上。
曲渡边坐在织仪旁边,往嘴里塞葡萄。
织仪好笑地给他扇扇子,“小七,脸都皱成包子了。”
曲渡边:“阿姐,我觉得他们都不好。左右父皇给了半年时间让你选定,咱慢慢看呗。”
织仪:“总要选的,早选一个,还能培养下感情,”她吐槽,“比父皇随便指一个好吧?”
拖到十七岁才开始选夫婿,已经挺晚的了,现在选好,还要花费时间为婚礼筹备。
“公主府我也不要新的了,阿湘姑姑的这个就蛮好,国库吃紧,还是省点比较好。”
曲渡边竖起大拇指:“阿姐。”
织仪:“我知道你把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零花钱都送到湘河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阿姐也不能落后嘛。”
曲渡边嘿嘿一笑,看向蹴鞠场地的时候,脸又垮了下来,“真的要在这里面选吗。”
元姐儿进来了,听见这句话后忍不住笑道:“殿下,京城未婚,有身份有才华的男子,基本都在这里了。您还想给织仪挑个凡尘谪仙不成?”
曲渡边:“元姐姐。”
元姐儿在织仪另一边坐下。
“蹴鞠开始了,得胜的几个才能见你阿姐,先看看。”
曲渡边托腮:“行。要是阿姐没有挑中的,我下去踢一场,把他们正大光明撵出去,保管他们一句怨言都没有。”
织仪笑眯眯靠过来:“好。”
-
二皇子府。
陈幕僚:“京郊一片的蹴鞠场外面停满了马车。场面真热闹啊。”
“是很热闹。”
“殿下,织仪公主并非其他公主,与她成婚的男子,其身后家族势力,会天然偏向七皇子一边。”
二皇子喝了口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陈先生还能阻止公主成婚不成。”
“父皇的态度很明显了,我若在这个关头动手,只会败坏父皇的好感,让大哥得利。”
陈幕僚:“殿下就这样放着不管了?”
二皇子:“不还是没成婚么,就算成了婚,也能和离。”
破坏一门婚事,可比成就一门婚事要好太多了。成婚后也有面和心不和的怨侣。
他抬头:“陈先生,你投奔我,且摸清楚我的性子,做事不应着急,煮水烹茶,要有先后。”
陈幕僚一肃:“是,殿下。”
-
傍晚。
京郊的蹴鞠比赛落下帷幕。
曲渡边的身手在这里摆着,下场踢了一回,把那几个输了还死皮赖脸求见阿姐的男人踢的抬不起头来。
踢蹴鞠赢了的名单,才正式呈递到了织仪的手中。
曲渡边:“要不一个个试过去,不满意再举办蹴鞠。”
织仪笑道:“这么挑挑拣拣,纵然身为公主,也不太好。”
曲渡边:“谁敢说不好?我上门找他聊聊。”
“好啦,”织仪牵着他,“跟阿姐回府,你一身汗,得换身衣裳再走,今晚睡在公主府也成。”
曲渡边:“好,明天的流水席我也来。”
姐弟两人回了府上。
曲渡边洗漱完毕,端着那几个胜出公子的资料回了房间。
姓名、籍贯、是否中举、家中田地资产、相貌品行……他列了好几个指标。
“六六,来,坐,帮忙。”
乙十二在他对面坐下:“怎么帮。”
曲渡边:“帮我计分,给这些想当驸马的人打个分,奚子行那套办法很不错,我拿来用用。”
“……好。”
-
另一边。
织仪卧房外。
小院子里,石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