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幽灵船’的劫匪,拉沙热感染者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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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清楚后,就是怎么找到这个帽子男的问题了。
目前帽子男出现的两个地点,桃林村和市二医院,二者在鑫海市的地图上有些距离,警方首先得判断哪块儿才是他的落脚地。
“这还用说吗!”
一个警察立刻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肯定得是市二啊!”
这位警官家里有个四岁的小孩,正是经常生病的年纪,身为父亲的他经验可不要太丰富——每次小孩儿半夜高烧,必定是就近找医院看急诊的。
其他有类似经验的警官也深以为然,认为帽子男的藏身之所多半离鑫海市第二人民医院不远。
只是“不远”这个概念也是很宽泛的,尤其鑫海市的老城区,直径两公里的范围可是能生活着好几万人的。
“我倒是有个想法……”
这时,另一个警官举起了手,“你们觉得,凶手还有没有可能折返市二……给他兄弟交住院押金?”
第065章 3.triangle-15
7月25日,星期一。
下午五点四十五分。
鑫海市第二人民医院的轮科医生吴芬背着挎包离开医院。
吴芬今年二十七岁,研究生毕业,去年九月进入市二后开始轮科,现在正在感染科。
这是她轮转的第三个科室,算不得最忙,但压力却实在不小。
毕竟感染科收治的病人相当一部分具有一定的传染性,既要治疗患者,又要保护自己,这对新手医生来说自然是个相当不容易的挑战。
吴芬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总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而惹出岔子。
偏偏她最近运气不佳,上一个夜班,她收治了一个从急诊科送上来的很麻烦的病人。
那人感染了国内超级罕见的拉沙热,且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及时送医,更不知私自用过什么药,总之拖到重症了才送来,现在人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没有登记身份证也没有医保卡号,既往病史一概不知,偏偏还联系不上家属,要不是听出入院处说押金还够,小吴医生都怀疑他家是不是打算把人扔医院就不管了。
考虑到患者情况特殊,领导报警了。
昨天吴芬就看到她们科主任带着两个陌生男人从医护通道进入隔离病房,应该就是去看那个患有拉沙热的病号去了。
事后,小吴医生也问过带她的老师那两人是不是警察。而那位性格一贯温和的副主任只是在肯定了两名访客的身份后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说情况有些复杂,小吴你自己也注意一点,不该往外说的话可千万别说。
吴芬听得一头雾水。
其实当医生的跟警察打交道的机会不少,她轮急诊的时候,光是因车祸或者酒后打架引起的纠纷她每周就能见警察一两次,对“遇事不决找警察”已成思维定势。所以这次她也只以为是因为一直联系不上家属,医院才报警备案而已。
但现在,她看着老师远胜平日的严肃表情,直觉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又不敢细问,只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实际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知道了什么,只是在应对那病人时更小心、更谨慎了。
今天吴芬不用值夜,可以准时下班,她和往常一样往最近一个地铁站入口走去。
从医院到地铁站,若是从外围的大路走要走上二十分钟,但若是穿过院区后方的老小区之间纵横交错的小巷,则能节省起码五分钟,路上还可以路过小吴医生最喜欢的一家奶茶店,买一杯茉香奶绿慰劳自己今日的辛劳。
虽说是“小巷”,但那可是住了几万人的小区,加上又是下班高峰期,路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与“僻静”或是“危险”一类的形容词完全不搭边儿。
吴芬像平日一样走在自己熟悉的路上,没曾想就差一个路口便要到奶茶店的时候,一个男人从旁闪出,拦在了她的面前。
“!!”
吴芬吓了一跳。
挡在她身前的男人身高起码超过一百七十五厘米,薄T恤下的肌肉壮硕强健,足足比她高了不止十五厘米,体格更是能顶她两个有余。
“吴医生!”
男人却在她惊叫前先开口了,“是我,5床王二贵的哥哥!”
吴芬把到了嘴边的叫喊给咽了回去,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你、你好……”
她惊魂未定,说话不止结巴,语序还有些混乱,“我打过你好多次电话,我、我说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对不起,我手机摔坏了。”
男人很随便给了个借口。
他的双眼透过帽檐和口罩的缝隙注视着这个娇小瘦弱的年轻医生,试图从姑娘的神情中看出异常,“既然在这里碰到你,我想问问我弟弟他怎么样了?”
吴芬露出了一丝迟疑。
通常来说,她不会在街上偶遇患者家属之后,直接站在路中间大谈特谈患者的病情。
更何况这个病例情况特殊,她还记得自己这几天起码给对方的手机号打了不下三十个电话,那串号码都被她摁到能背下来了。
一瞬间,似乎有某种不可言喻的灵感闪过,吴芬没有任何理由的就觉得,这人绝对有问题。
她的心脏咚咚狂跳,却提醒自己要冷静。
“你弟病情挺重的,你怎么都不去看看他!”
虽然心里很慌,吴芬还是拿出了一个医生该有的气势,挑起眉毛对男人说道:
“要不然,你现在跟我回医院看看他吧?”
男人一听,立刻拒绝道:“我现在还有事,晚点我会去的。”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但目光中难免带出了阴沉,“我只想知道,我弟现在怎么样了?”
接触到对方的目光,吴芬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七月盛夏天里,她后颈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头皮阵阵发麻。
此时此刻,她清楚地意识到,他面前这人果然非常危险,自己一个说话不慎,或许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吴芬本应该告诉她的病人家属,你弟弟已经不住5床了,他确诊了拉沙热,移到隔离病房去了,接下来公卫还要找你,因为要做流调,必须要搞清楚你弟到底是怎么染病的。
然而,强烈的第六感警告她,不能这么说!
——她要稳住对方,才好……
……才好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毋庸置疑的,她得稳住对方!
“我刚才就告诉你了呀,你弟病得很重!”
吴芬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超常发挥,居然用很自然的语气回答:
“不过比起刚入院的时候稳定一点啦……总之情况挺复杂的,你得过来一趟,我们再给你慢慢解释。”
男人闻言,压在帽檐下的浓眉蹙起,显得十分纠结。
他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说,他病能好?”
“嗯哼。”
吴芬道:“我们会尽力的。”
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镇定又自信,仿佛胸有成竹的样子,很自然地就让男人误以为她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反而让帽子男再度陷入难以抉择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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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A组已经到位了!”
“B组到位!”
“C组到位!”
“稳住,先不要行动,注意保护吴医生的安全!”
“明白!”
……
帽子男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跟踪吴芬的时候,另有一帮人也缀在他身后,随时准备进行抓捕。
而就在男人截住吴芬,两人进行了这几句简单对话的同时,包围圈正从三个方向聚拢,限制住了他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
他昨天杀了“阿炳理发”的店主黄炳添,并将店内值钱物品洗劫一空之后,带着财物回到自己藏身的廉租房里,开始梳理自己这几天的行动,愈想愈觉得漏洞百出,留下了太多破绽。
毕竟华国的警察可不是吃素的,只要他们发现了黄炳添的尸体,顺藤摸瓜抓到他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留在华国已经不安全了,跑路迫在眉睫,多留一天,他就多一分被捕的风险。
然而绑住他脚步的,是他那个重病的弟弟。
讲道理,他们这种海上悍匪,根本不存在公理良知的人,杀个人跟杀只鸡似的,就该六亲不认,凡事以自己优先。
可帽子男就剩那么一个弟弟了。
让他当真就这么直接抛下对方,他又实在下不了决心。
挣扎了一晚上,他决定再冒个险,找个医生问问他弟的情况,如果当真病得没救了,那么他便能早点说服自己放弃,丢下弟弟也不会再有心理负担。
可现在医生却告诉他,他弟还有救。
帽子男看吴芬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上了阴郁的狠劲儿。
他甚至迁怒于这个告诉他“好消息”的医生,心中隐隐生出了杀意。
吴芬不自觉地又后退了一步。
“……”
帽子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抱歉,再问一个问题。”
他说道:“那我弟今天或者明天可以出院吗?”
或许他还有一个选择,带着他弟弟一起跑路。
“当然不可以!”
吴芬故意用一种“你在逗我呢?”的表情回答:“他还是病得很重的,怎么可能现在就出院!”
听到最糟糕的答案,男人心烦意乱,含糊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