茳云线通往和州一片的西部区,沙匪猖獗,占着整个西部区的水源地,逼的和州那一片的百姓民不聊生,前朝压根不管的一处搭钱管理的破落地,那是太上皇登基后,发动的最大一次规模的用兵,征调了北境骑兵十二万,还抽了各州府的驻军共计三十万,在朝堂文官集体反对的声浪里,坚持亲征。
所以,他是抽空打的江州,打完之后,就交给了后头人善后,所以江州后来的局面,说不好是他的疏忽,还是后头人不给力造成的,反正等他将西部水源地从沙匪手中抢回来之后,江州局势已经自主成型了。
他一个人是真掰不成八瓣用。
崔闾现在听着娄文宇轻声说着那时候的境况,都有种替太上皇心累之感,就是盘子开的太大,身后又无人可用,完了自己还喜欢亲力亲为,把自己忙成了个陀螺,最后还不得好的典型吃力落不着好的家伙。
他倒是怎么一个人撑下来的呢?
后来有传言,说是五大家留了一个宝库,但太上皇走前似乎没时间深挖,只带走了各家浮面上的财物,那也是一笔不菲的巨财,接手五大家重新形成新局面的九家子人,有人信有人不信,但都没有人证实这个传言的真实性,找了好几年吧,后来也就放弃了。
所以,这处藏宝库,是怎么藏下来的呢?
崔闾和娄文宇,跟着前面举着火把引路的衙差,往地底下探去。
坑洞越挖越深,上面的臭泥腐物被清理后,地底下倒是没什么异味,除了潮湿,周围竟然能看出当年斧凿的痕迹,这说明这一处的藏宝地,就不是临时起意弄的,必得经过严密布置,才能这么的掩人耳目,叫所有人在眼皮子底下找不见。
这么在地底下逛了一圈,看着很像是一处未完工的墓地,但又没见任何规制,也不知道原先是想给谁准备的,两人也没看出个名堂来,再加上地底下的空气实在不好,没多久,两人就准备回地面上去了。
“大人……?”
那引路的衙差在一道土墙面前叫道,火把也被他凑近了墙根上,他声音再着犹疑,“大人,这里好像是一道门……”
“大人~大人~府尊大人~您听见我的声音的么?大人~”
地底下回声,拉长了人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的尤其荡漾,声音都变形了,却能从语气里听出谁是谁,那声音还在叫,“大人,府尊大人,您快上来,卑职问出个大秘密,您快上来~快上来~上来~来~……”
娄文宇幽暗的眼神直往崔闾眼上看,那意思简直像在说,这呆货是哪个?不知道派个人下来叫么?至于趴洞口上喊,跟喊魂似的。
崔闾也是一脑袋毛,先是到了那衙差跟前,拿手在他指的地方敲了敲,果然就有沉闷空荡声从里面反震回来,应该后头有一处不小的空间,那衙差又拿随身的配刀刮了刮,便露出了一道锈迹满满的精铁雕花门,兽耳衔珠,弄的还挺讲究。
“砸么大人?我们的人都带了家伙什。”那衙差满眼期待的问。
娄文宇上前摸了摸,与崔闾对视一眼后,由崔闾发话,“你们在这守着,先别动,待本府上去听听董经历,从那些人嘴里问出什么了。”
董经历正守在洞口边上,搓着手来回急步踱着,一见崔闾冒了头,忙上前亲自将人扶了出来,然后跟对暗号似的,欲贴着耳的跟崔闾咬耳朵禀告,叫崔闾让了一下,拍了一下他胳膊,沉声道,“有什么话直说,娄大人不是外人。”
娄文宇嘿嘿笑着跟后头冒了头,一点不避嫌,脸上写满好奇。
董经历脸上尴尬了一瞬,但立马正色躬身道,“是,府尊。”
秘密,确实是个大秘密。
那前朝的五皇子,死前藏了个有孕的女人在南城地底,按那供述的老者所言,那女子后来确实是生了个儿子,后头被人接走了,至于给谁家养了,又养到哪里去了,却是不知。
这地底的财物,就是留给那个孩子东山再起用的。
董经历轻声道,“卑职再三问过了,那老者确实讲不出更多的细节了,但有一点肯定的是,这江州地底的宝库,据说有五处,涉及了三个前朝皇族的起事资本,据说每一朝皇族最后倾覆时,都会送一笔财物到江州母族这边存放,以求后世子孙有能达者,可以凭此东山再起。”
崔闾和娄文宇一齐心跳如鼓:……五处~
那底地下的精铁门后头,应该就是那女人生孩子时的起居室了。
嘿,也不知道那能通到谁家去?
溺婴池那边肯定是没进出口的,那有进出口的地方,就只能在门那边。
哦哟~这藏宝地真是越挖越有意思了,要不等太上皇回来再挖?可是,禁不住他们现在心里痒痒,怎么办呢?
挖不挖?
第78章
崔闾回了衙署后院先梳洗了一番,连日的疲惫令他眉头带上倦色,旁边侍候的崔诚捧着一碗黄芪炖煮的老母鸡汤,撇了上面的浮油,点着一两根泛着青绿叶的蕹菜,跟旁边笑眯眯奉承道,“沣少爷见老爷连日忙碌,很是心疼老爷辛苦,今儿一早就去码头上守着了,新鲜从船上过来的蕹菜苗,焯了水下汤一点不涩口,说冬日见着这青绿生气盎然色啊,老爷心情肯定好,定会多多用上两碗的,老爷,孩子的心意,可不好辜负啊!”
崔诚跟了崔闾大半辈子,先是帮着带大了崔元逸,后又看顾大了崔沣,自己的儿孙都没花多少时间陪护,一颗心是真跟着崔闾转,俩人名为主仆,实则情意堪比兄弟,私下里说话便比在外头随意,一涉及少爷、孙少爷的,崔诚语气里就更多了两分亲切,带着瞧自家儿孙般的骄傲和自豪。
大少爷和长孙少爷,都是他亲手扶着学的走路,崔闾那时候学老夫子那套,父不抱子的言论,明明心里想的很,就拉不下脸上手抱,崔诚就觑着没人的时候,故意将大少爷引着往老爷子跟前走,大少爷那时候路还走不稳当,跌跌撞撞的往前扑,终是三回能有两回恰巧扑到老爷的胳膊弯里。
到了长孙少爷,隔代亲的言论又出来了,这回老爷子不叫人跟后头当托了,觑着没外人在的时候,便会主动上手抱一抱长孙少爷,但也只到长孙少爷三岁半开始记事后,就也不再抱了,说怕孩子太亲近自己,以后不好教导,于是,在长孙少爷的记忆里,祖父是严厉的,只在他学业有进步的时候可亲近。
崔诚这么提一嘴,也是在提醒崔闾,别忙的忘了衙署后院,还有个专门上府城来陪他的大孙子,除了前几日祖孙还能一道吃个早膳,后头这小半月竟然没陪过孩子一天,午晚膳压根不见人,闹的孩子也跟着没味口,整日关在后院里看书,也不出门逛街,连南城门发现那样大的热闹事,也没见他说想要去看看。
老爷子把大孙子给冷落啦!
崔闾这才一拍脑门,记起自己这衙署后院里头,还有个专门来陪伴自己的大孙子,倒也不是故意的,而是自己自从进了府城后,就一直只有自己和崔诚两个人,儿子们来来去去,也留不到身边多久,毕竟家业全在滙渠,那边得有人主事,儿媳妇们也不好说离了家,特意来照顾老公公,好说不好听呢!
而一般这样的情况,要么就是老爷子续弦,要么为图省事,直接抬一房妾室回来照顾起居,可崔闾哪有这个心?
从梦中醒来后,就一直绷着根弦的找机遇,破局,想替家族改一改命,出了滙渠后的每一天,都跟踩着刀尖上似的,一颗心始终悬着,哪怕太上皇目前看着没什么危险性,可他一直记着他的本性,狮子打盹,不是因为他真睡着了,而是他没有认真在捕猎。
老爷子每日都在警醒自己,不要因为对方目前好亲近,看着说话做事很有结交之意,可别忘了君心难测,一发火抬手间就能灭人族的存在,他一点都不敢放松,刻意又得不那么刻意的与之攀附,来往。
心累,加上忙碌,回到后院连话都不想说,自然也就想不起来找大孙子说话聊天了。
但崔诚这话说的也太肉麻了,叫老爷子不由抬眼微眯,斥道,“可快别瞎传话了,沣儿才说不出这话来,指定是你这老货自己编的,看看,鸡皮疙瘩起来没?”
崔诚躬身嘿嘿笑了两声,将托盘往前递了递,还是劝道,“老爷也顾惜着自己些,听说那洞里味道不好,回头熏着了,还得累沣少爷照顾和担忧的,他近日一直在后院里背书,就等老爷抽查呢!”
崔闾叹息,接过碗道,“那孩子心气也高,跟他爹一样,总想给我挣脸,这指定是听着什么流言了?”
崔诚不说话,也就默认了有人在崔闾顾不到的背后,去他家儿孙面前嚼舌根了。
崔元逸今年是不能考的,崔闾是平地起高楼,一下子打了江州所有读书人一个措手不及,有些自持才高的人,难免要不忿,读书人么,总仗着刑不上大夫讨嘴上便宜,觑着崔闾新官上任,肯定不敢跟读书人撕巴,就什么话都没顾忌的传,反正法不责众,他还能把过嘴瘾的书生全抓起来不成?
可崔元逸不能考,崔沣却能。
原来的计划,是崔闾想推儿子上位,叫他凭科考入仕,一步步往上爬,用个四五六年的,再有银钱开道,总能爬个差不多的高位,好给家族挣一把保护伞,孙子年纪小,可以再等两年进考场。
可世事就这么难料,最后上位,还一下子上了高位的,是崔闾他自己,这把子,就把儿子给杵那了,今年科考,崔闾指定是取不了属于自己的门生,今年不考,就给了那些嚼舌根的话添了实锤,说崔氏就是凭谄媚上的位,实则子弟没学识,连考场都不敢进之类的屁话。
崔沣人小,可他也不是个怂的,自然被这话气到了,小小个人,心里拿定了主意,见父亲回了滙渠开始重新掌理族务家事,自己就立刻更努力的捡起了书本,决定参考来年的县试。
来年他也就才十四岁,他祖父和父亲,都是快成亲的时候,才去考个秀才回来撑门面,他要十四岁考个秀才回来,看羞不死那些敢舞到他面前来的,那些长舌头书生。
哼!
打量谁不会读书啊!
于是,进了府城也不出门玩,除了人多太拥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想以最好的名次,最小的年纪,把那些人的脸打歪,通通打肿。
憋着这口气的,整日的也就不出门了。
这都是有崔执那个小耳报神来说的,说沣少爷看书一看看半夜,早时天不亮又起来看,也劝不动,无奈,只能找了自家爷爷来拿主意。
于是,崔诚就告诉他,让他在沣少爷面前念叨老爷子没味口吃饭,想吃新鲜菜的话,又提了一嘴码头那边,日日有从北境暖棚出产,快运来的新鲜蔬果。
祖孙俩这么一合计,终于,小的出门了,老的心情也好了。
崔闾一碗汤羹下去,心里确实慰贴了不少,笑着指指崔诚,“你用心了,回头自己也去用一碗,年纪也不小了,好好养护着些,老爷身边习惯了你,也用不得旁人,嗯,崔执那头你放心,先叫他跟着沣儿后头多念几年书,等年纪到了,就放了他的藉,也叫他下场去闯一闯,阿诚,大宁新律,奴者脱藉参考不用等三代了,崔执的前程我记着呢!”
崔诚一下子就给崔闾跪下了,声音也跟着哽了起来,连声哎道,“谢老爷大恩,哎,老奴这就叫小执过来给老爷磕头,哎、哎,真好,那小子真有福气,嘿!”
崔闾摇头,看着崔诚高兴的找不着北的样子,笑着起身拍拍他,“走,去看看那两个小子,听说连商超都不爱逛,那里的东西就一样也没看中?”
崔诚垫着脚跟后头,边走边道,“哪是没看中呢?是根本没进得去,听我家小子说,沣少爷是受不住姑娘小媳妇的眼神,给瞧害臊了跑回来的,老爷,宅子那头上门说亲的可要把门槛给踏破了,大少奶奶一律给推出了门,只说沣少爷的婚事自有老爷您作主,这可把一众媒子给急坏了,偏又没人敢来扰您,就天天的上门继续去堵大少奶奶和大少爷了,我们家大孙少爷,现在可是全江州高门贵府里最看好的乘龙快婿,许多姑娘抢着嫁呢!”
等他来年考中秀才,恐怕保川府的高门,都得往这边递相亲贴子,小小年纪的崔沣,是现在江州大热门女婿第一人选。
这话确实取悦了崔闾,当年为了保持低调,龟缩一隅,他给几个儿女挑的婚事,都是矮子堆里拔高个,其实心里都不怎么满意,家门挑不上,只能挑人品,好在目前都过的挺好,生的孩子们也个个听话,全家不着调的就一个老二,约莫是自己从胎里就长歪掉的。
想起昨夜里才收到的二儿媳来信,崔闾心情又过山车般不好了起来,从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不爽的气声出来,也好,从此老二应该就能彻底安生了。
没了腿的人,又能怎么蹦跶呢!
孙氏还是果决的,性情里虽有着孙家生意人的奸滑,可轻重远近分的清,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选择,动起手也毫不含糊。
想着那封随信而来的,自请下堂的休书,崔闾挑眉,这儿媳妇以往确实窝在老宅浪费了,小心思一套一套的,以退为进,将自己不得已斩断丈夫双腿的苦衷,没费一个字的全讲了个清楚,哪怕他心里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也叫她这一封自请下堂书,给弄熄了火。
比起一府之主的儿子,给冒充劫道马匪的私盐贩子下跪求饶,那还是叫他断了腿求不了的好。
比起一府之主的儿子,谄媚的要代表老父亲,以一文钱一斤的白菜价,将手中海盐全部抛出,以搏一个所谓的合作,实际保命的屈辱协议,那还是叫他断了腿出不了门的好。
怪不得毕衡都不给自己写信了,原来是叫他这好儿子,给下了药,拉的去了半条命,根本提不起笔来写信给他告状。
要不是孙氏这个枕边人发现的早,那押运海盐的车队,真有可能全部被老二带沟里去。
崔闾看到信时都给气乐了,真没料他这儿子还有这本事,刚进入西北长廊,就为自己谋了个前程,还是西北都统亲自给安排的,督盐司户。
毕衡口述,让孙氏代写的信上,语气都能听出气到发抖的模样,督盐司户,督的是私盐贩子,打击的是百姓吃廉价盐的门路,实际早成了官方摆设,官盐利薄,私盐利厚,这个督字,早成了空谈。
结果,他崔仲浩,跟捡着便宜了似的,高高兴兴接了官,然后一转头,就将他们一行人,当私盐贩子给打了,好嘛,敢情督的就是他们这一道的,拿他们给自己铺路呢!
关注着整个西北长廊线上的京中大佬,都被崔仲浩这一骚操作给惊呆了,然后就是一阵爆笑拍桌。
哪来的倒霉小子?简直是上天派来襄助他们,扳倒毕总督和那狗屁往皇党倒戈的崔氏家主吧?
想做官啊?京中有皇帝看着,不好运作,地方官只要不是一州一府之长,底下官随便做,于是,崔仲浩一下子就当了西北盐道盐科给事中。
皇帝私下里给毕衡写信,满纸骂的那叫一个口沫横飞,说朕在宫里都跟着你一道丢脸,上朝顶着满堂大臣们揶揄的眼神,全在明明白白的看他笑话,整顿西北盐道,竟然整出了个天大的笑话,问这崔仲浩是哪冒出来的傻叉?敢紧弄死了,别放出来丢人。
孙氏全副身家的银子,都押在了这次的货上,连着两个妯娌,和娘家嫂子们的,丈夫这一顿操作猛如虎,让跟着盐队蹭保护的商家们,全都差点赔了个底掉,平日再好说话的人,都急赤白脸的来找她了,统统不听周旋话,就要一个结果,是不是他们的货,被她男人当人情送了?
海货论车卖,一千两银子的货,被崔仲浩许给西北长廊线上的商贾,只收五十两过手费,你直接说白送得了,把那些随队的商贾气的直接破口大骂,也顾不得他身份了,什么玩意?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崔仲浩还挺振振有词的在那逼逼,说什么这些海货在江州遍地都是,根本不值钱,他作为州府家的公子,征用一下他们的货物,给自己找个门路怎么了?回去江州自有他家老爷子买单,他们应该感到幸运,而不是这么小家子气的来找他吵闹。
孙氏眼前一阵阵发黑,实在想不通,这天天睡一起的人,是怎么疯魔的!
毕衡也是被皇帝一封信骂醒了,再不能因为崔仲浩是老友的儿子,而再纵容了,撑着病体爬起身,指挥着押送海盐的,那些特意被崔闾放进车队里的盐场灶户刺头,去与西北都统抢盐车夺盐道,不能再在西北长廊线上停留了,必须快点出了这地。
那已经被崔仲浩送了人的盐车,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再被夺回来?两方人马当然撞到了一起,厮杀起来自然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带着后头蹭车队的商贾们,也一起跟着遭殃。
战斗打到了后来,通通杀红了眼,孙氏护着车队,也没能侥幸脱身,她不顾自身安危的,高声祈求崔仲浩带着他身后的西北盐道的人,帮他们自己人一把,结果惹得那都统大笑,一刀拍在崔仲浩骑着的马上,叫马儿吓疯球了般的跑进战斗圈里,然后被那些杀红了眼的商贾护卫,跟保护毕衡的和州亲卫,以及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灶户刺头们,一起砍下马来。
马儿驮着崔仲浩疯跑了数十圈,崔仲浩半截身体拖地,腿吊在马蹬上,等孙氏找到他时,人已经剩了半口气,腿至小腿骨那块上的肉,全被马蹬子磨没了。
孙氏亲手砍下了那双废腿,拖着半截身体的崔仲浩回了临时驻扎地。
讲真,找到人时,她心里甚至在祈祷,人没气了多好。
崔仲浩用一双腿脚,体验了一把官场的黑暗,这才知道,自己在江州是受到了亲爹多大的庇护。
可惜迟了,他残疾了,从此就是个没了腿的废人,而那身叫他耀武扬威的官袍,早成了破布条,被孙氏挂在他的床头上,日日嘲讽他,讥笑他。
毕衡来信骂他怎么养的儿子,竟然教出个这样的蠢货,害他们一行人,差点阴沟里翻船,好悬拖着半条命的出了西北长廊,货也丢了三分之一,跟队的商贾气的说下次再不来了。
崔闾气的洋洋撒撒一长篇,也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道是:走前我就与你说过,此子眼高手低容易走偏,叫你看着点管着点,老子才不信他那拉肚子药你吃了不知道,你不给他机会出去当饵,那西北都统怎么可能上勾?我好好的儿子,就算蠢了点,也没得叫人祸害成残疾的道理,你给老子等着,这事不算完!
没有个好说头,你个老东西,永远别想再踏进江州一步。
他的儿子他清楚,蠢是蠢,但胆子还没这么大,明知道他老子是站哪边的,还要与他对着干,他懂得亲疏,因此,能说通他如此犯蠢,引敌上勾,好被一网打尽的,只有可能是毕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