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冲我这边儿, ”单羽说,“那边儿不定跪的是谁了。”
陈涧没说话, 赶紧撑着沙发坐了回去。
也没好意思往单羽那边看, 靠沙发上愣了一会儿才笑了起来。
“喝水吗?”单羽伸手在他脸上轻轻勾了一下。
“嗯。”陈涧点了点头。
“去倒。”单羽说。
“靠。”陈涧笑着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有伤呢。”单羽举了举手。
“我……”陈涧犹豫了一下, 坐着没动, “先缓一缓。”
“嗯。”单羽笑笑, 也靠在了沙发里。
陈涧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单羽腿架在膝盖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也一抬腿,把腿架在了膝盖上。
“都一样,”单羽说,“不一样的话咱们肯定有一个不正常。”
“你……”陈涧感觉耳朵瞬间要烧掉了,“我去倒水。”
“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可乐,”单羽说,“我想喝可乐。”
“嗯。”陈涧应了一声。
不过没动。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起身往冰箱那边走了过去。
有可乐,他拿出可乐打开了,倒进杯子里,又给自己接了杯水。
仰头先灌了一杯水,又接了一杯,这才回到沙发上坐下了。
单羽已经躺在了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接个吻……接累了,这会儿看着他脸上有了些疲倦。
“回屋去睡吗?”陈涧把可乐放到茶几上问了一句。
“那肯定睡不着,”单羽拿过可乐喝了一口,冲陈涧勾了勾手指,“过来聊会儿。”
“过哪儿?”陈涧看了看,这沙发就这点儿位置,除了单羽腿边,他也没别的地方可过了。
“我脑袋旁边儿,近点儿,”单羽说,“不然把我头摘了放过去。”
陈涧有些无语,最后起身走到他脑袋旁边儿,靠坐在了沙发面前的地毯上。
单羽的手伸过来搭在了他肩膀上,指尖在他颈侧轻轻按了按,然后一下下轻轻点着。
“数脉搏呢?”陈涧问。
“嗯,”单羽笑了笑,“可以助眠。”
“我没在你数谁的?”陈涧问。
“自己的。”单羽说。
陈涧握住了他的手腕,指尖扣在他脉搏上。
能感觉到皮肤下轻轻的跳动,但数不清,没数到二十就乱了。
“真有用吗?”陈涧问。
“有时候管用,”单羽说,“大部分时候不管用,但是心里能静一些。”
“哪儿学来的啊?”陈涧偏过头看着他。
“小时候睡不着的时候就会这样,”单羽说,“我大姑带我去看中医的时候,大夫给我把脉,我觉得很安心。”
“后来就自己给自己把了?”陈涧说。
“嗯。”单羽点点头。
陈涧没说话,低头把唇压在他手腕上,也能感觉到脉搏,甚至比手指按着更清晰。
的确突然有种宁静的感觉。
让他突然回忆起自己一个人渡过的无数黑夜。
单羽还是很聪明的,至少他从来没想到过还可以这样安慰自己。
“你说你那些兄弟姐妹都很优秀,比如刘悟。”陈涧把单羽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把他手腕上的手串拨开了一些,偏过头枕着,看着单羽。
“嗯。”单羽也看着他。
“刘悟……”陈涧犹豫了一下,“也就那样吧,一本也不是多了不起,脑子有时候也跟嚼多了健胃消食片差不多。”
单羽沉默了几秒钟笑了起来:“你是在安慰我吗?”
“嗯,”陈涧应着,“虽然不应该捧你贬刘悟,但是……反正他也没在。”
“他其实是能再考高一些的,家里让他复读,他不乐意,”单羽说完啧了一声,“俩高中生,私下里还挺敢说。”
“你公开场合也不少说。”陈涧说。
单羽顿了顿,笑得手都有点儿抖:“你今天也没喝酒啊?”
“比喝了酒都晕。”陈涧笑了笑。
“你困吗?”单羽问。
“还行。”陈涧说。
“看照片吗?”单羽又问,“我手机上有岳朗发过来的照片。”
“你手机呢?”陈涧没动,还是枕着他的手,只拿眼睛往四周看了看,余光里扫到了茶几上单羽的手机,伸手摸了过来。
举到单羽面前解了锁。
“我都存相册里了。”单羽抬手准备点。
“我看看。”陈涧马上把手机转向了自己,点开相册之前又看了他一眼,“能看吗?”
“是想看地毯照么?”单羽勾了勾嘴角。
陈涧啧了一声。
“看吧,别删就行。”单羽说。
陈涧点开了相册,前面都是岳朗发过来的照片,色彩和光影哪怕是看缩略图都很有质感,陈涧没顾得上看这些,先扒拉到下面。
一大片他的形态各异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他妈……”他非常震惊地往下翻着,“你拍了多少啊!你是不是有病……”
“多少有点儿,”单羽说,“要不怎么吃药呢。”
陈涧看了他一眼。
再往下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另外几张照片,车站的,烫头的……他又看了单羽一眼。
“怎么?”单羽挑了挑眉。
“没。”陈涧笑了笑,再往下就没什么认真拍的照片了,很多都是大隐装修的过程,还有些山林溪水的风景照。
看来重装开业那会儿老板也没有完全不管事儿,人家还拍了点儿照片。
“旧照片都没往新手机里存,”单羽说,“想看的话,云相册里有。”
“先看新的吧。”陈涧又往回扒拉到了今天新存的照片。
姚熠拍照还挺专业的,点开第一张的时候,陈涧都感觉在看时尚杂志。
他和单羽同时回头的那一张,明明月光下远处整个场景都显得有些清冷,但近前的他和单羽却透着暖调,看上去非常舒适。
“这张挺好看的。”陈涧说。
“后面那张是你的单人照,更好看。”单羽说。
陈涧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我看的是哪张的?”
“你这个性格,”单羽勾了勾嘴角,“正常情况下都会按顺序点开。”
“哟。”陈涧说。
“你是不是偷偷喝酒了?”单羽问。
“没,”陈涧滑到下一张,“我心情好了就这样。”
“认识你这么长时间心情一直不好吗?”单羽问。
“老板你这样就让人尴尬了啊。”陈涧说。
单羽没再说话,躺沙发上无声地笑。
单人这张也很好看,陈涧知道自己长得还可以,但没想到拍照能拍得这么可以,毕竟校牌上那张证件照他拿到的时候第一眼得靠头发才能认出是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一直是枕着单羽的手歪脑袋看的,姚熠镜头里的自己,看着还挺……洋气的。
身上那件旧了的外套都被拍出了质感,给人感觉要是新的可能还没有这种调调。
“姚熠是学摄影的吗?”他问。
“也不是,工作需要就自学了,”单羽说,“别看她平时嘻嘻哈哈的,背地里是个很上进的人。”
“岳朗呢?”陈涧问。
“很聪明,讲义气,工作的话嘛……”单羽想了想,“不够用了就学,但绝对不以工作为由对自己进行任何形式的额外提升。”
陈涧用了两秒才听明白这句话,笑了起来:“但是他看着挺精英的,虽然有点儿匪气。”
“毕竟聪明嘛。”单羽说。
“跟你差不多,”陈涧说,“你给我的感觉就是非常聪明。”
“且帅。”单羽说。
“……嗯。”陈涧看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发现我帅的?”单羽很有兴趣地又追了一句。
“……你怎么不问我什么时候发现你聪明的啊。”陈涧说。